静坐之后的祁夏又闭上了双眼。
现在在他的心中只有离开大山这一件要事,除却切乎己身以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放,所以祁夏对帐篷外的事情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做什么。
祁夏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着其他人对此不在意。
当看到芬芋是从祁夏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王战和王管事的双眼都是睁圆的。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看到这一幕他们的心脏还是骤停了一下,惊呼道:“还好没事!”
因为摸不清祁夏的身份和实力,他们可以报之以善意,但得到的却未必不是赤裸裸的恶意,所以王管事和王战还是以防备为主,却想不到芬芋直接去接触了祁夏,生怕芬芋出事的他们从接到消息之后便连忙赶来。
正好看到芬芋掀开祁夏帐篷的那一幕。
如果说王战他们是惊,那么芬芋就是错愕,她实在没想到会这样,看着面前聚集过来的人,还有自己的父亲,她感觉自己好像办错事了。
芬芋两颗漆黑的眼珠子看着人群转了转,抢在王战他们开口之前,“爹,你们先忙,我先回去睡觉了。”
语速很快的说完,就试探的往旁边走了两步,在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祁夏帐篷上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然后从一旁边缘处找个找个缝隙就先一步离开了这。
但是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个帐篷后面露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
“小斌,你带两个人去把大小姐带回帐篷里去。”知道自家女儿性子的王战头也不回的对一旁的王斌吩咐道。
“是。”王斌躬身应和,低下头的余光瞥了一眼后面。
在看到在不远处的帐篷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芬芋时,虽然他的心里早已有准备,但是脑袋上还是露出了几条黑线。
无奈的转身,右手拿着长枪,只能左手半举起向前挥了两下,人群里顿时分出了两个护卫跟随其后朝着芬芋藏身的帐篷走去。
而芬芋在看到有人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受惊之下把圆圆的小脑袋向后一缩紧紧盯着地面,在内心里期望他们只是路过。
但当一道黑影映在地面上的时候,芬芋眨巴眨巴眼抬头望去,然后努力让自己张开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咦,小斌哥,你也在这里看蚂蚁啊!”
王斌摇摇头,“我是来捉一只狡猾的大蚂蚁的。”然后不顾芬芋的错愕,左手直接抓住她的马尾辫,手上不用力的想要往中间帐篷那里带着她走去。
但是还不待他移动半步,没想到芬芋这时候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样,双手快速拍打着他的左臂,无奈之下他只能松开。
“小斌哥,别再随便拽人家辫子了。”芬芋整了整自己感觉凌乱的头发,小声的说:“又不是小时候了,别总欺负我!”说着还示威的把右手握拳在王斌的眼前晃了晃。
说罢,直接蹦蹦跳跳的向中间帐篷那里走去。
被芬芋搞得不知所措的王斌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手一指,在芬芋身后强装欣慰的说出了一句,“很是自觉。”,自知尴尬的讪笑了笑。
身后那两个护卫脸上却为此强忍住了没有大笑出声,但嗤嗤的笑还是让王斌回头狠狠的刮了他们一眼,然后红着脸跟在芬芋后面。
不管芬芋回到中间帐篷之后如何,但是王战这时候走出人群来到了祁夏帐篷前。
这一次王战没有躲在幕后,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到来。
帐篷里的祁夏也再一次睁开了双眼,感受着帐篷外那一股磅礴沸腾的血气,此时他也无法再继续坐下去了。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到帘子后面。
当他止步的那一刻起,浑身迫人的气势也如波浪一般涌出。
此刻,风也止步,虫也不鸣。
两股如虹的气势互相碰撞在了一起,想象中的激烈并没有到来,而是顿时消融的无影无踪。
王战和祁夏两者相距不过几步之遥却隔帘相望,仿若视帘如无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场上的气氛却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王管事和王战还好,其他的护卫却感到面前一张渐渐深渊巨口缓缓朝着自己张开了狰狞血口,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堆积,一滴滴汗渍逐渐增多,直到浸透了身上的衣衫,打湿了脚下的土地。
就在众人将要承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时候,那压抑的源头――两股碰撞的气势却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这时候只感觉身体上和心理上同时传来一阵无比的轻松,仿佛溺水之人在最无助的时刻紧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但众人身上还未退去的汗渍却清楚的告诉他们,之前那碾压一切的气势都是真的!
“咕……”
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场所有人除却王管事和王战之外都面露惊骇,眼神犹如看恶鬼一般看着祁夏所在的帐篷。
王管事和王战虽然内心早已有准备,但是当真正和祁夏交锋之后,内心的惊骇也是流露于外。
王战面容凝重,隔帘拱手道:“在下王战,......”
“贵主人请进。”
不等王战再开口,祁夏淡漠的声音打断了王战的话头。
望着面前破旧帐篷的帘子,王战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侧首与王管事对视一眼之后微微点点头,然后朝着面前的帘子缓缓伸出手。
王战虽然动作很慢,但是在接触到帘子的刹那,还是猛地掀开,紧接着一个踏步便进入到了帐篷里。
身后的王管事想要看一看里面的情况,但是视线却被王战的身子挡住了大部分,他只瞥到黑袍的一角。
“应该会无事吧。”王管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但是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周围护卫的不堪,虽说是来自塑脉武者的气势隔空对碰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但王管事想到这事还是一阵蹙眉和烦躁。
“你们都先下去吧,今夜各司其职就好。”王管事虽然对护卫的表现有一丝不满意,但是终究是跟随多年的下属,再说此刻的他也没功夫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继而扭头打发他们先离开这里。
在得到首肯之后,护卫们互相两三人结伴艰难的挪动脚步转身离去,大多数人脸上的惊惧还未消失,但也有不乏为自己表现不堪而脸红的朝着王管事一拱手再转身离开的。
王管事看着护卫们离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那几个因为自己表现不堪而脸红尴尬的护卫多看了几眼。
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转过身来却是欣慰的点点头。
“一时的不如没什么,怕就怕没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惧怕只会让你一辈子也追不上人家的脚步。”王管事已经把那几个表现不错的护卫名字记下了。
“一饮一啄未尝不失为一件好事。”事后,待护卫们都离开之后,王管事习惯性的笑眯眯的独自在祁夏帐篷前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