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一隆的身形比较肥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他接着之前的话题:“回国公,余以为释放降军非明举之策。”他衣着比较寒酸,一身的穷书生气,毕竟他出生卑微,家里尚有一位六十岁的老母亲需要照料。若不是因为陈云幻帮七皇子招贤纳士,恐怕也难有翻身的机会。
封悲斐问:“此话怎讲?”毕竟他是名士之后,家境相对比较优厚,但生性勤俭,所以衣着朴实无华,看起来也比较爱干净。
屠一隆对着封悲斐拱了拱手,随后解释说:“诸位,依余之见,释放降军等同于将猛虎放归山,这不就等同于助长叛军?”
封悲斐对于屠一隆的这一番话是表示不屑的,毕竟在他看来,出身卑微的人思想永远都是局限性的,碍于脸面他还是礼貌性地问:“不知屠兄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余以为,当坑杀之。”屠一隆说,“既不用担心耗费兵粮,也不用担心降军回去叛军。一举两得之策。”屠一隆并没有在战场上打过一次仗,他之所以会说出这一番话是因为他说他亲眼看到过叛军烧杀掳掠,对于叛军,他心里只有痛恨。
“此举万万不可啊!”顾冬晓老前辈立即反对,“诸位,如此一来,坉国公声名必定受损,天下之人必以为坉国公乃嗜杀之人。且其后必定无人敢降,此乃下下策之举啊。”顾老前辈是曾经四处游历,看到过兴旺的城镇,也曾在战乱之中经历生死。已经头发花白的他,深知唯有民心巩固才能军民一心共同御敌,坑杀这种行为无疑是会让民心受损。
七皇子看到这三人在纠结这个问题,为了打破僵局,他转向萧红歌:“萧少将,你怎么看?”
萧红歌眉头紧锁:“回禀皇子,末将行军打仗并不太长时间,实在没有遇到过降军的情况。但末将觉得坑杀确实不为明举之策。”毕竟萧家军一直面对的敌人都是作战极为凶残的凤奴兵,他们也是极为忠诚从来就不会投降,只有战死,这也让萧红歌没有遇到过降军的原因。
七皇子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问叶晓枫:“平逆侯,你觉得呢?”
“禀国公,在下认为,屯田是个好办法。”叶晓枫说,“以降军之力,为培坉屯田,既有利于处理人员问题,也可以解决粮食问题。”熟读三国的叶晓枫,相当清楚记得邓艾的屯田之策,以军耕地,既能为作战准备,也能用这些将士圈地而治。
顾冬晓立即赞成:“侯爷,此举甚好啊!”历遍大江南北的顾老前辈,深知粮食的重要性,如果能把闲置的军士利用起来那当然是一举两得的最佳良策。
屠一隆此时发言:“可是侯爷、顾前辈,你们是否忘了,我们培坉目前的余粮不可能支撑的,要想屯田短时间内会把我们的余粮消耗完。”这话也确实不假,毕竟如今还是在深冬,不可能耕作的,即使是种植耐寒的作物生长也极慢。对于这一点确实顾冬晓和叶晓枫都没有考虑到的。
这时候,耶律婉盈看他们吵得这么厉害,觉得受不了了,一边剥着摆放在小桌上的核桃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那留一部分可以屯田的人不就行了嘛,其他的就不要了呗。”
“这位耶律女侠说得对呀,老夫怎么没想到呢?老夫真是白活了。”顾冬晓摸着胡子说道。尽管他见识广泛,但对于考虑问题还是过于笼统,对于眼前这位奇女子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居然具有这么大的智慧,不禁啧啧称奇。
对于耶律婉盈说出来的话,让封悲斐确实也心中一震,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把降军分开处置,他很好奇这个奇女子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便问道:“那依耶律姑娘之见,如何处置剩余的那些降军呢?”
“哎呀,我哪知道啊,不行你就送给你父皇不就好了嘛。”耶律婉盈指着七皇子,她虽然自己也是出身在皇家氏族,但毕竟在她作为一个郡主,不会参与朝政的事,之所以她坐在这议事厅上,还是因为她觉得好奇,另一方面她也想多点了解自己心上人究竟还有哪些特质,但对于其他人,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用一副几乎要发脾气的语气说道,“还想这么多干嘛呀,很伤脑筋的。”
在耶律婉盈的话说完之后,全场一片寂静。在座的无论是谋士还是将军,都深感惭愧,这么简单的想法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让一个女子说出来。过了一会儿,热闹起来都赞扬:“秒啊!太妙了!姑娘真乃治世奇才啊!”
耶律婉盈一脸茫然,直接拉着凌华霜的手走了,临走前还说:“这群人有毛病。”在她看来,以前自己父亲大南王从来也不会跟她说关于朝政和军务事项,但当自己遇到什么问题,都交给父王就好了。就这样一句交给父皇的话,他们这群人居然还觉得称赞,真搞不清楚这群人究竟在想什么。
凌华霜看了看叶晓枫,叶晓枫对她点点头,她就跟着耶律婉盈一起离场了。
众人听到耶律婉盈这样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纷纷称赞平逆侯好眼光,得到这样一位贤内助。
在耶律婉盈和凌华霜离开之后,顾冬晓接上话题:“顾某以为,除了留下养伤的,愿意留下的,其他降军都可以咨询其意愿,若有愿卸甲归家者则给予口粮让其归家,此举更利于国公威名。”
众人都点点头,赞同顾老前辈的这个看法。
陈云幻就让人去给森三杰和胥通天送报,征求那些降军的意愿。等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回报确定有愿意留下来的人居然有四万五千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表示已无家可归,而且当初加入叛军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但已经在军中的他们又无家可归还不如留在七皇子麾下,好歹还是正规军。对收回来的这个消息,就连陈云幻也表示很震惊,看来叛军的所作所为比想象中还要恶劣,这也难怪他们这一次居然会这么多人主动投降。
顾冬晓、屠一隆和封悲斐最后都一致同意,依据目前培坉的余粮可以支撑到来年夏季的量,留下一万五千降军在培坉,给天承府送去三万降军,剩下的五千人就地解散,给予一些路上的粮食。还需要考虑的是,把人送去天承府路上也是要消耗粮食的。
这时,七皇子和陈云幻再次相视一笑。
叶晓枫心想:靠!这俩果然早就想好对策了,把我们聚集在这就是为了试探这些新来的谋士,顺便用头脑风暴搞团建。自己还是小看了陈云幻啊。
降军的决策做好之后,由顾冬晓这个新任命的兵马司曹进行清点兵力:虎豹骑几乎没有损伤,还是当初那五百,在这段时间森三杰有协助培养多三百人可以作为虎豹骑的替补军;当初跟随来的五百随行兵,战斗力有一半是不行的,这些要替补掉,从胥通天那边已经调过来,补充够了五百,作为七皇子的近卫军;原培坉的八千老残兵,经过这次战役,消耗了三千,剩下的五千战力可以的也已经作为虎豹骑和近卫军的替补了,所以基本可以让他们领粮饷退役;第一次的降军七千经过胥通天的带领,具备作战能力,且忠诚,此次战役消耗八百,可抽调三千作为守城将士,其余的带领新的一万五千降兵屯田,以及相互渗透忠诚度;再加上国君赐给平逆侯的三千兵,也就是森三杰那些老兵。这样算下来,目前虎豹骑有五百加三百后备,其余步兵两万七千两百人,近卫军五百人。这样的兵力水准,目前是足够应对心怀不轨的敌军。
尘琦的叛军经过两次战役,消耗了接近十五万兵力,在当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无法再进行大规模进攻,培坉算是可以安稳一段时间了。
那些为屯田准备的那些士卒安排在培坉的东门附近扎营和围地,为春种做好耕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