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坉郊外树林正在被一阵浓雾笼罩着,在浓雾里的森三杰和林一龙被分割开来。
浓雾里传来声音:“森大人,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就不知道你这位同伴能不能活到你考虑完了。在下可是一点都不急,呵呵呵……”显然这是狄修的声音。
狄修的声音刚结束,雾里头就传来了林一龙“嘶”的一声。这很明显就是那种受了极大疼痛但强忍着而发出来的声音。
雾实在太浓,以至于森三杰在这里完全看不到伸出去的五指。但他很清楚感觉到,对方正在针对林一龙发动攻击。或许是他们并不想浪费体力跟森三杰纠缠,毕竟在他们看来,要伤到森三杰难度还是有点高。所以他们挑了比较弱的林一龙出手。
“你们有本事冲我来。”森三杰听着林一龙在那边偶尔传来的短促而痛苦的叫声,内心实在难以忍受。现在的他甚至有些后悔把林一龙拖下水来。
“森大哥,我没事,他们的计俩也不怎么样……啊!”显然,林一龙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又中了一招。
“一龙……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森三杰听着林一龙的叫声,内心的愧疚感持续而来。
“森大哥,别这么说,有幸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林一龙的话有些虚弱。
雾里再次传来声音:“这位小兄弟,你又何必挣扎呢。森大人,你这位小兄弟现在可是中毒了啊,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在你身边死去吗?”这次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很明显不是狄修的。
“敢问是宫里的哪位公公?”森三杰虽然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就是在他刚从边境调回去的时候跟随七皇子之前,但宫里的公公的声音却没有一个是这样的。可这说话的语气语调,分明就是一个阉人。
森三杰的这句话像是猛地一下戳中了那把阴阳怪气的声音的主人。他在那头生气的回应道:“什么公公?森三杰!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你这位小兄弟估计也等不到了。如果你再不答应跟我们走,他可撑不到半个时辰。”
森三杰听得出来说话的人非常在意称呼他为公公,他继续激怒那个阴阳人,试图通过声音找到那个人的方位:“怎么?一介阉人还在意别人怎么说?当婊子立牌坊的人我是见过了,当太监还死不承认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哈哈哈……”
但说话的人却也不避讳,直接回应着:“森三杰,要不是因为四皇子执意想要留你性命,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站在这里吗?你想通过激怒我,找我的位置是吗?不必麻烦你了,我现在就把雾收了。”
阴阳人说完,雾开始渐渐散去。
而林一龙已经躺在地上,身上除了有数道伤痕之外,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原本就有点肥胖的他此刻更显得臃肿了,就像一条发胀的鱼一般。
森三杰立即跑上前去,查看林一龙的伤势。还有气,但很微弱,神志还是清醒的,只是他说不出话。
这时,一个身穿黑袍,肩章上写着“霜”的人从树林里跳了下来,站在离森三杰七步左右的距离,用那一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森三杰,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又能怎么样呢?”
“原来江湖中大名鼎鼎湮组织的霜先生不过是个阉人。”森三杰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想看霜先生一眼。
“我再说一次,你跟还是不跟我们走?跟我们走,我自然会给他解药,不跟的话,恐怕连你也走不出这个树林。”霜先生正在压制着此刻他内心的愤怒。尽管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撕了森三杰那张嘴,可他似乎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还是理智下来。
森三杰的内心是非常难以抉择的:毕竟对他来说此刻自己跟着霜先生、狄修走,就很有可能会被七皇子误会自己已经投靠四皇子了;可如果不走,林一龙必然会死在这里。当年若果不是林家,或许他早就死在沙场上了。他欠林家太多了,不能让林家断了后。
“好,我答应你们,跟你们走。”森三杰最终还是决定先救林一龙,之后的事再做打算,“解药呢?”
躺在森三杰手臂上的林一龙虽然说不了话,但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极力的摇着头,似乎在说着:我的命不重要,你不要为了我做背信弃义的事。可他用尽力气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虚弱的他也渐渐失去了摇头的力量。
“森大人剑法了得,我们给了您解药,恐怕我们很难留得住你啊。”在树上拉着满月弓的狄修愤怒的说着。毕竟他的安盈小队今天又失去了一位挚友,而且他已经领教过这森三杰的可怕之处。
森三杰把腰间的佩剑丢到远处,以示他不会反抗:“现在可以了吧?”
霜先生把解药丢给森三杰,森三杰把解药喂给林一龙。
林一龙紧闭嘴唇,用这种方法来告诉森三杰不能背信弃义。森三杰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他这才开口把解药吃了。
“解药需要一刻才会生效,森大人,跟我们走吧。我保证你这位小兄弟能活着回去培坉的。”霜先生一边对着森三杰说,一边给狄修示意,让他不要在现在报安盈小队的私仇。
安盈小队把那个被林一龙干掉的尸体带上,森三杰跟着霜先生一群人走了,他们没有往培坉去,而是直接绕道回天承府。
狄修问霜先生:“培坉的事……”
“不必理会了,你的主人根本不关心,也不想要那个破地方。”霜先生头也没回,直接回答了。
“那胥通天……”狄修记得四皇子说过,要把胥通天也拉拢过来。
“也不必理会了,易先生跟我说了,这个人会自己来投诚的。走吧。”霜先生说着,扬鞭骑马就跑了。
狄修、森三杰和安盈小队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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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坉之外,中箭的大皇子已经咽气了。
胥通天很清楚的看到了射箭的人并不是培坉的,可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毕竟皇子在这样的地方死去,如果不把罪责推给培坉,自己恐怕就是要被国君判死罪了。尽管他知道把大皇子来偷袭培坉导致他在这里战死的事报上去,他也是要被判罪罚,毕竟怂恿皇子叛乱、未阻止皇子犯事、带兵叛主,任何一项都是可以判死罪的。他现在必须要把大皇子的死归咎到培坉,而自己是作为劝阻大皇子的角色,这样就只会被判罚军杖。
所以,他一口咬定,射杀大皇子的就是培坉城墙上的弓手。
而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培坉弓手射程范围外的投石车忽然间都被破坏了。
胥通天抬起头一看,正是一支精锐骑兵忽然杀了出来。他太清楚这种干净利落的作战方式的部队了,就是萧家军。
胥通天疑惑了:怎么可能?明明萧家军的兵符还在自己手上,他们怎么会突然杀了出来?这陈云幻小子还真是一开始就让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他的陷阱。看来自己真是低估了他,之前那个虎头面具人应该才是真正的森三杰吧。
此时胥通天也无心作战了,大皇子这支旗帜倒下了,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继续攻打培坉,萧家军破坏了原本还有优势的投石车,如今粮草也不足,根本就没有战下去的理由。他连忙让亲兵去下令:安排几个人去天承府找四皇子。
胥通天让人放下了代表自己方的旗帜,以示投降。
陈云幻见状,鸣金收兵,可他现在还不知道,大皇子已经死了,而且中的是培坉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