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载的风雨雪霜。
‘到家了啊’一个毛发分叉,一点光泽都不显露的身影,疲惫的拖着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点,吧嗒吧嗒的回到了湖边老树杈缝隙中的窝里。
隐隐有些寒了,又快到冬天了吗?
小水獭有些乏了,好像第一次见着老大的时候,也是在深秋吧。
那时候,它可真小,哈哈,浑身上下也就几口肉能吃!
啊呸,不对,老大说过不能说人小的,搞忘了搞忘了。对着斜上方拱拱手,讨了个饶,坤坤又一阵无趣的躺下了,这阵子它太累了。
极湖虽说不大,但真把搜上一个遍,那也并非一点两点的功夫。
何况,三十余遍啊!
不仅是相对安全的浅水域,即使是有闲散妖兽存活的深水域、其余一些妖兽的领地,坤坤也愣是给翻了个遍,底朝天的那种啊!
毫无踪迹!
这时候,即使是坤坤,也不由得想着自家老大是不是霞举飞升了?
没这么快吧?
虽然修行之中也有类似于‘一朝悟道,霞举飞升’的说法,但毕竟是存乎于一种美好的期盼,又或者是上千年的不断累积。
不管是哪个,看着聂云深‘长大’的坤坤也觉得不大现实。
总不能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吃了吧?
想到那深渊那长满牙齿的利口,劲风之下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快估计也得遭殃……
坤坤既是来气,也颇为无奈,修为不如人,上去也是白给,能怎么办呢?
相较于人际之间的往来,可能走丢了就是走丢了,除非说是关系极度亲密,否则几年的时间后,谁不都得过日子嘛?找可能会找,但也绝非像坤坤这般,把自己都整的不着家了。
一找,就是整整五年!
说起来,最近这水草是不是过于旺盛了些?
用爪子清理掉已经把自己小家渗透了一大半的水草,顺手往嘴里塞了一把,倒不是改改胃口吃素什么的,而是这水草确实挺补的说。
从路途上遇到的几个‘朋友’口中得知,这种表面微微发光的水草,不仅是看着光亮,吃起来口感也贼棒!咳咳,不对,吃起来对修为精湛也极有好处。
阿坤表示,这难道就是你们吃草的理由?
后面嘛,真香!
不仅免去了捕猎所花费的时间精力,而且隐约之间,自己如同龟爬一般的修为确实是快了那么几许。
省去的时间多去找找老大,这不是更好了嘛!对,我阿坤绝对不是故意吃草的!
仅仅几年的光景里,即使再众多水生动物大族群的顽强‘抵抗’之下,这种散发荧光的水草还是以扎实的脚步侵占了整片极湖!
白昼,因为阳光的原因,还算比较能克制,这一到了晚上呀,哪怕是在无星无月的夜里,极湖也像一大块翠绿色的翡翠、夜明珠一样,波光粼粼。
极湖显圣了?
常有人这般传言。
当然,阿坤是不在意的,哪怕是最近出水的渔船再多上一倍也不能耽搁他寻觅的旅途,至于那些发光的水草?刚好还能照亮呢!
不疯魔,不成活。
可以说阿坤已经封魔了,随便找到个稍大的鲤鱼他都想用灵识攀谈一番。
这一遭下来,修为不光是没有存进,反而因为周身未加完善又周局劳顿,更似退步了不少。若不是极湖‘新出品’的水草比较滋补,甚至可能坏了根基。
无奈,毫无踪迹。
就好像是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任由他如何寻觅也见不着一点踪影。
难道真要掘地三尺嘛?坤坤欲哭无泪的想着
其实前几遍找下来没有踪迹,阿坤就已经知道这般找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但,不甘!这多好一条鱼,咋的说没就没了呢?
‘算了,今日便当请个假,我去吃餐好的!’
这般想着,阿坤也开始顺着水草的涨势,就往根茎更深,更嫩的水草地游了过去。
……
‘这土包,以前有这么高嘛?’
极湖水底的这个土包,也算是很多水生物喜爱之地了,不管是开了灵智的,还是懵懂之中的精怪,都普遍觉得这一片是个好地方。
可不是嘛,灵气多充沛!加上一层层的水草盖着,那荧光透亮的样子,不香嘛?真可谓一片风水宝地!
要不是奔波寻觅,阿坤都想在这就近安个家了。
正如同土包子一般的嘴里塞满水草吃的不亦乐乎呢,忽地——
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极湖的水底开始不断开裂,足足十几丈方圆的土丘划开一道道间隔,其上方的水草也被不断拉来撤去,乱作一团。
这是,走地龙了?
这是经验之谈,哪怕是在水里,地震也是及其可怕的事情,忽然张开的深渊缝隙所带来的水流甚至可以让一些巨型的鱼类毫无反抗能力。
阿坤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是坤坤嘛?’
一道灵识,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味道。
生而为妖,便注定是孤独的。平生,不是统治者,便是被统治,至于一些同级之辈,谈什么志同道合,也大多是互相利用罢了。而这一点,更多体现在一些小妖身上的,就是孤独。
没有同类,方圆几里、十几里乃至更远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有了灵智,就不一样了嘛?
确实,当你学会去观察、学习乃至运用灵力,你可能比你的同类多了很多食物,机会,还有进步的可能。但,就一定是好的嘛?
如果哪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全是一些牙牙学语,还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孩,你会怎么样?
如果,那些牙牙学语的‘同类’在你面前,死了一波又一波,而你,还是和当时一样,你又当作何?
成为妖的感受,大致就是如此,不是人,也不是兽类,孤立于所有人之外。
即便是同样为妖,你是牛,我是马,他是鱼,大家就是同类了吗?大多也不过是尔虞我诈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聂云深平日里也只是正常对待,坤坤也还是这般辛苦的找了这么些年!
至于想要去教化那些同类?
不说你自己都还在摸索呢,即便达者如菩提祖师都曾经说过“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
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
扑哧一下,挣脱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绳索’,聂云深总算是重获自由了,看着一遍目瞪口呆的阿坤道:‘我说我是被当标本挂着了吗?这么多绳子绑着?’
‘我凑!河豚精!!’
‘啊?’
‘哦哦哦,我是说,老大,老大’阿坤赶忙擦着头上一堆莫须有的冷汗,你敢信,眼前这个长快有五六丈,宽也有三四丈的生物……是鲤鱼?
这个比例,是河豚了没错吧??
要不是灵识上还有些许的熟悉,阿坤是真的掉头就跑啊!
‘这才多久没见,你这缩水的太狠了吧?’聂云深看着嘴里水草都吓得掉出来的小不点,水獭啥时候都开始吃草了?这日子,有些许潦草哈?
‘老大!!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小不点的身影呼啦一下就扑了过来,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我不搅基!’
……
一番攀谈下来,聂云深总算知道,恍惚间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了。
天杀的!浅水区的螃蟹都熟了五趟了!太便宜它们了啊!
不过看着体内粘稠到近乎固体的灵液,聂云深表示:这波不亏。
不忘给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些年的坤坤补了一波元气,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整的,时间若是在长那么两个月,估摸着真得伤到根基了!我记得‘我家’还有个八十几年的水源果吧,回头刚好拿来固固修为吧。
话说,我是不是差不多该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