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淑略有些不快,却似乎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开口给喜鹊再吩咐了一遍。
以前的高乐欣关注不了这些,不然也不会因为员工的集体怠工而让自己摔得腿肿头肿,还多出了一份记忆。高府人口简单,没有什么污糟事,却因主子们过于放权,而导致基层管理混乱,偷懒怠工,肆无忌惮,若继续下去,估计得出更大的纰漏。
雁儿只是个二等丫头,巧妙的驳回将府大小姐,她必然不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是源头,得想个法子去看看大夫人如何管家。
乐欣便开始引导着两个姐姐,以三人尚且年幼,是初次办正事,幼学堂又是行善助人为由,应该要从府中挑选几个合适的人,帮着把幼学堂的事情办成,最好亲自参与挑人,边学边做。
乐淑本就忐忑,听她这样引导,哪有不赞同的,乐颖就是乐淑的应声虫,几乎可以忽略她的意见了。见到三人一心要把差事办好,老夫人和大夫人十分高兴,刚好第二天便是半月一次各主事回话的日子,巳正,姊妹三人随大夫人一起到了茗馨堂。
里面坐了七八个管事婆子,坐在左手边第一个的是个长脸妇人,看四人进来,立刻笑着起身行礼,其余人也赶紧跟着起来见礼。先开口说话的还是长脸妇人,将自己的账本递给了祝夫人,说着这个月各房的开支,听着是对账目很清楚的样子。余下众人也开始讲起了自己所管事项的开支和需要做主的事。祝夫人神色淡淡,微微点头后,就说了句寻旧例办。
又开口道“三位小姐,领了差事,要办幼学堂,孙妈妈,你看荐几个能干的人。”,长脸妇人应道“好的夫人,但是这内院的人我还算仗着年老都认识,办幼学堂是不是还需要外院调人,那是不是直接交代钱管事挑外院的人呢”。
祝夫人似乎不耐烦交代这些小事“你们自己商量就行,明日回给三位小姐”,那孙妈妈只好应了。
这两个人的工作模式,效率太低,祝夫人听下人们回事,只听结果,不问缘由不问过往,吩咐事情不定主次责。而孙妈妈明显是个极圆滑不愿担责不愿多事的人。
乐欣赶紧示意乐淑开口“母亲,您看是不是先让人先把府里内外院的花名册子先给我们熟悉下,府里人多,我们还是想细致些”
祝夫人下意识就安排孙妈妈去办了,孙妈妈这次没再多说什么。待众管事妈妈退出去时,乐欣示意门口的青儿也跟了出去。果然几个管事妈妈就在路上闲聊起来,夸着大夫人和气,又抱怨她糊涂,夸她信任自己,又抱怨凡事都安排给自己,自己手上事情已经压成山了,一番闲聊下来,众人更加高看孙妈妈了,受了委屈还要帮大夫人讲话,真是个好人啊。
听了青儿的悄声禀告,乐欣似乎有点了解为何府中风气如此了,不过还需要继续确认下。府中的花名册都被搬了进来,满满三大箱,乐淑看到如此多的名册有些着恼,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乐欣却很高兴,搬这么多进来,肯定不乏有人故意想看看三位小姐初次办差的热闹,不过正合她意了。
白芍、杜薇还有芸儿三个大丫头,按照乐欣吩咐,帮着誊写花名册,誊写的方法跟往常不一样,在大白纸上用蝇头小楷,将各房对应的丫头婆子,长随小厮俱都写上,再对应写他们的家人亲戚都在何处当差,因何入府。
六个人忙碌了五天才将花名册按照乐欣的要求整理出来,吩咐人将之前的那些花名册还回去,乐淑乐颖对着已经挂起来的白纸,惊叹不已,府中的人还能这样画出来,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府里下人们的来历与关系。
高府的下人们大致上分成三类,一是从都城老宅跟过来的,曾祖父母辈就在高家,那时的高家还是勇毅伯高府,方嬷嬷、孙妈妈还有之前伺候的水莲,都是这类。
第二类便是吴老夫人、祝大夫人还有已故吕夫人的陪嫁陪房,白芍、杜薇家都是属于这一类。还有一类是到了江州府之后,在当地采买来的,小茶家就是。
一边看,乐欣一边引导着姐妹两人应该注意哪些变化,例如从花名册的称呼来看,祖父高德辉当年未曾袭爵,应是变故后避退江州,但仍能从都城带来四户人家,这说明当年祖父带到江州来的,必然是身边极亲近的,多年来,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任,一直在内宅当差,到如今已将近半数。
而祖母陪嫁过来的仆人极多,但分布在各处铺子商行里,福州吴家应是豪富,大伯母祝氏几乎没有陪嫁。母亲吕珊珊陪嫁的仆人们多在外院和庄子里。
钱大管事,也是祖父到江州后,给父亲高志远选的伴读,应该是后来父亲从军,钱大管事就留在外院管起了各项庶务。
把所有花名册全部拿过来,原本是孙妈妈们想给三个小姑娘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犯难后主动求助询问,进一步抬高自己地位的。但是乐欣的方法让她们从花名册厘清了府里仆人的来历和现在的差事,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内院的管事嬷嬷们表面顺从,实际不恭,甚至有些轻视现在的主子们了。
内院的嬷嬷们,都是所谓在伯爵府伺候过的家生子,吴老夫人是商户出身,祝大夫人是大爷高志修恩师的女儿,祝老爷子在世时也是由高家供养,既不富也不贵。老夫人向来不太管事,大夫人也是宽和的性子,更加纵容了内院下人们的怠懒。
三人对视之后,也很快有了主意,回了大夫人,抽调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当初从都城跟过来的。这绝不是凑巧,更没有看到三人有询问谁,全是从名册中挑出来的!内院嬷嬷们对着三人明显较之往常恭顺了许多。看来这府里没有一个是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