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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代价的救赎(1)

原来逐步走向美好的生活,李洼甚至试图向云川敞开心扉,试图去尝试接受这段已经迟到了几年的感情,然而,苏岩的出现让这一切发生了改变,李洼也像一只惊弓之鸟,外界哪怕是一点儿细微的改变,都会让她处于本能的去关闭敞开的心。苏岩不是将这一切按下了暂停键,而是让它们都回到了起点。这是苏岩迫切企盼的结果,或者说是她一意孤行的天真的想法。

如果两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就很难轻松的向前发展。李洼和云川之间始终保有着一层李洼架起的屏障。这是一道她向所有异性架起的屏障。李洼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独居的生活。这种独居不是指单独居住,而且是人格和思想以及经济的独立,她认为自己只有保持这样的独立,才能不失去自我。

只是时过境迁,他们都愈发的成熟,对于这个世界的期盼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微妙变化。这种变化微妙到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李洼不是一个为情感就可以轻易沉迷下去的人,生活没有赋予她这种奢侈的资格。她此刻最关心的只有苏岩的事儿,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张罗着去解决,是否会越界,是否会多余。

当年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偌大的上海,给予她最多帮助的就是苏岩。就连李洼的第一件内衣都是苏岩送给她的。李洼至今都能回忆起当时的感动和复杂的内心。她的母亲吝啬到连内衣都不肯给她买,或者压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孩子已经发育了,甚至已经有不少同学提醒她该穿内衣了。每次遇到这种热心或者看笑话的同学,她都只能装傻蒙混过关。苏岩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李洼阴沉的内心照进了久违的阳光。

因此,她想不出一个可以对她置之不理的理由。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是她做了伤害她的事儿,她依然要这样。李洼从小就习惯了还债的处事方式。

“苏岩先住我那。我家里有事儿,我要回去住上一段时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照顾苏岩。”这句短信已经在云川心里被涂改了多次。云川想告诉李洼,他对于苏岩只是普通的帮助。虽然,最初更多的是处于李洼考虑,如今的局面不得不让他再次涂改。

“你家里不是有佣人吗?她们肯定比我专业。”李洼答道。

这句话就像卡在云川喉中的刺,让他一时语塞到说不出话来。

“你与其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快速的帮苏岩把事情解决了。”李洼内心翻滚的情绪,让她追加发了这条短信。

此时她就像一只焦躁的蚂蚁,恐怕说什么都灌不进心里。他只能暂时随她去了。不过,一切事情都因苏岩而起,还要从她这落笔才行。

“苏岩,你下午说,阿诺愿意配合是吗?然后要给打电话具体说,到底要说什么?”

“云川哥,你回来了咱们见面说吧。”

“我妈一直不想我一个人飘在外面。你赶紧说吧。”

“我不太记得了。”苏岩似乎觉得她现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对于一树的事情没有这么棘手了。她似乎已经沉迷在这氛围里,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机会。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在想什么啊?你想到了打电话给我吧。”云川把刚刚从李洼那得到的堵,一气都撒到了苏岩身上。

短暂的对话,让云川一直压抑的火全都串上心头,一脚油让车从地库里飞了出来。轮胎和塑胶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让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拿车出气的疯子。

“云川哥,我”没等苏岩的话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以后就喊我云川。”他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烦闷。他知道自己的大意,让苏岩钻了空子。

“我知道我白天给你打电话要说什么了。一树退租了我的房子。”

“那还好,损失不算大。”云川挂了电话,就打开车里他独属的音响,是缓缓的风声。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于云川这样从小含着金勺长大的少爷,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他有闲情雅致,没事时听听肆意的风声,听听小溪潺潺的流水。这些雅致的东西,在李洼看来都是奢侈的。可是她们却同样拥有着一颗从未雕琢过的善良之心。他知道苏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甚至怀疑苏岩当初对自己的倾心,也是源于对自己家世的垂涎。

纵然自己万般后悔,不该把自己搅进了苏岩的事情里。但是,他最生气的还是他和李洼就此停滞的恋人关系。他为她不远万里,从纽约跑到上海,为的是什么。刚刚看到希望的微弱火花,就被苏岩这个从天而降的横祸给毁了,还是动机不良的故意破坏。云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苏岩把话说清楚,不想三人的关系就这样被处成不好意思,更不想苏岩到现在还对自己抱什么幻想。

“苏岩,我觉得有些事情,我需要郑重的和你声明一下。”

“云川哥,刚才我话没说完,你就把电话挂了。”

“在你说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再和你声明一次,你可以喊我云川或者是何云川。”

“就是,我的爷爷的砚台竟然被阿诺扔了。”

云川听苏岩说过很多关于这个砚台的故事,心中暗想真是文盲偷盗,见了金子才是宝。不过,他想既然房东是中国人,想捡回砚台并不是毫无希望。云川历来不是个冲动的人,让他发狂的也唯有李洼了。

“我知道了,你把房东太太的电话发过来。”

“你要她电话做什么?”

“如果以后还想让我管你的事儿,就按我说的做。”

云川拿到电话,一刻都没耽误的发给了律师。并说:“让他尽快联系房东太太,可以给她一些经济补偿。从她哪里买来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做了冤大头。还有,据说房东太太和律师一样是香港人,希望她能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一切顺利。”

云川驱车回到家,夜色已晚,路灯显得格外明亮。他无法想象自己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心情就像经历了四季一样不可思议。他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脸紧紧的贴着双手,欣赏着自然界的美,思考着心中误解的局。

他在心里编排了一个又一个,缓和他和李洼之间误会的场景。最后,都被自己否定了。李洼为自己脆弱的内心外穿上了刀枪不如的盔甲。贸然的出击,只会让两人都两败俱伤。最终,云川还是希望时间可以让一切平静下来。苏岩的离去,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李洼,明天见。”发完这条短信,云川都笑了,他觉得自己活得简直就像个越挫越勇的战士,一次次的被拒绝,却一次次的迎难而上。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够坚持,再一次让一段美好的感情劳燕分飞。

李洼收到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它看起来就和让你多喝热水,雨天提醒带伞,病时让你喝药一样多余。这类交流在她看来都是废话。

经过整晚的稀释,李洼和云川都在努力说服自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毕竟大家是朝夕相处的同事,还是上下级关系。李洼更不想把生活中的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中。但工作中的负面情绪,她却不得不带到生活中。哪怕只是小小的失误,她也要在自己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心愿单上划掉一个:也许是看一场电影,也许是吃一顿麦当劳,也许是买一双鞋,也许是周末睡到自然醒。但,她很少划掉自己喜欢的书。

她像往常一样,梳洗打扮,从衣柜中快速的翻出一水的黑白套装。在穿衣镜前,快速的环顾一下。最后,还不让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关上门的一霎那,她听到一阵警匪片里的奔跑声,之后满头大汗的云川闪现在她眼前。

“你这是干嘛啊。”

云川扬起手里的三明治和豆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几点了还坐。”李洼一脸不屑的朝电梯走去,她忽然想到出门前,还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冰释前嫌。自己又不小姐,还给自己惯出了小姐脾气不成。她回头看了眼,这会儿气还没喘匀的云川。

“你不走吗?”

“走啊,走啊。”他飞快地跑过来,按了一个电梯按钮上的倒三角。

看着缓慢下行的电梯,李洼心里更是惆怅。“电梯好好的,你跑什么啊。”

“你以为我想啊。我早就到了。你们这幢楼有一户搬家,我站了30分钟,这加热的三明治都要凉了,我才跑了上去。”云川这会儿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那个搬家的人。

“少爷,你以为是你家的高档小区吗?这里9成以上都是租户。谁管谁啊。”

“但是,你就让孕妇早上吃这个吗?”李洼把话题转到了云川一早的辛劳上。指着他精心准备的早餐。

云川似乎一早都在等这句话。他立马停止了抱怨。

“孕妇当然不吃这个。孕妇现在在我家有人伺候着呢。这个是我妈做的,你以为是便利店买的吗?”

“你回家了?”

“不然呢,我妈一直反对我一个在外面住。既担心吃不好,又担心睡不好。每天都要问好几次。这样好了,在他眼皮底下,她心里也踏实了。”云川这是话里有话,似乎为了李洼,他牺牲了自由。

“听起来不错。”李洼的回答一如往常的平淡。

“所以,你完全可以搬过去和苏岩一起住啊。”

“不用了。我习惯了住在这里。而且我觉得大家都需要空间。”看来李洼并不像他想象的傻。

“我知道你和苏岩的感情是革命友谊。我只希望可以尽快帮你把事情解决掉。”说虽说了一半,大家心知肚明。解决后的目的。

“我们都长大了,不在是那个站在操场上傻笑的少年。”李洼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她虽然有时充满了攻击力,但那都是为了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正好问了我妈,关于一树和她妈的一些事。我们怕是遇到了对手,她们在英国没有正当职业,一树的文化程度也只有高中,却能租住在伦敦的富人区。想必一定有其他的谋生手段。”云川从包里翻出一个伦敦的地址。

“你怎么知道的他住哪?”李洼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神秘的可怕。

“你不用紧张,我们家为了确认血亲。曾经找私家侦探查过她们,据那个私家侦探说,他母亲过世之前交了30年的房租。房东是个70岁的英国糟老头。”云川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像一树母亲这种生活不检点的人,怕是生命的最后也不能放过谁。

“我和苏岩比起来,我就像只被人遗弃在山林中的野鸟。苏岩就像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可是,她怎么就有了这种人渣吸引体质。”

“因为一树痛恨像苏岩那样的吃穿不愁,家庭和睦幸福的大小姐。来报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云川每当说起一树的不堪,他脸上都会浮出掩藏不住的自信和优越感。

李洼虽然讨厌这些富家子弟的盲目自信,可是此情此景下的云川显得再合适不过了。撇开出身不谈,一树至少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又富有同情心的人。李洼最初拒绝他,也正是因为他的爱心。她不想接受他的同情,她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她不需要怜悯,哪怕是一身伤痕,她也要自己躲在角落里疗伤。

“那我们是不是要开始着手了,苏岩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总是这样拖着早晚要出问题。真不知道这事帮她瞒着家里是帮她还是害她。”

“这是她的权利,让她自己决定吧。我已经开始着手,现在要让一树承认这孩子是他的,而且是他要选择了结束这孩子的生命。不然,以后他反而会倒打一耙。”

“你可以啊,果然是大家出来的少爷。想得如此周密。”

“好了。我要下车了。前面就是地铁站。”李洼顺手拿过已经凉透的三明治,心里却是极暖的。这算是和解了。

只见李洼忽然转身,回头朝云川说了句:“谢谢”。和煦的阳光洒在李洼的脸上,随风飘起的头发和在风中舞动着的手臂。让这个穿着毫无生气的职业装的姑娘散发出几分少女的灵动。云川仿佛看到了那个读书时,喜欢站在阳台边晒太阳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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