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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惶惶然同舱添孤魂 止疫病初遇宋娇茹

王海探过头来,一眼就看明白了,怒道:“这种时候,少一口水都能要人命,你这衰仔,心肠恁地黑!”拳头一攥,瞪着眼就要上演全武行。

偷丁龙水杯的人叫伍文,身材瘦小,垂着眉一下就抱头缩在了地上,连连拱手:“大哥大哥,我,我,我不是要偷水。不是不是,我不是自己要水,我那同乡,嘴干得厉害,我借一点,就一点,能给他沾湿嘴唇子就行。一点,就一点……”

丁龙拦下王海,越过那人往后一看,正是自己昨天给灌了半杯水的人,地上缩着的人还在乞求:“大哥,你昨天也给他灌过水的,我都看见了……”

丁龙不由得气急:“一天就一杯,昨天给过半杯,今天再给半杯,难不成我欠他的,每天都要分他半杯水?你怎么不知道省些给他?嗯?”

伍文连连摆手:“不,不是,大哥,”越着急越说不清楚话,他一把抓过来自己的杯子,“我的,我的水也给他了,他……不够。”他不敢提那个病字,万一被看管的听见了,为了防止是传染病,保不齐就会把人扔下船去。

王海怕他心软,道:“不能管,这么多个人,你又不是神仙,能每人给他们半杯水?”

丁龙想了想,还是把水给了伍文:“就这么多,明天可没有了。”

“是,是,谢谢大哥。”伍文退回去,先拿手指蘸着,给那人嘴上涂了几下,才捏着下巴,把水慢慢倒了进去,虽然小心,还是有水从那人嘴角漏了下来,伍文赶紧用手指抿着多少送回嘴边一些。丁龙在旁边看着,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凄然。

王海懒懒地靠在箱子边,又闭上了眼,倒真是个随时不忘给自己找舒服、养精蓄锐的人,嘴里不忘提点了丁龙一句:“兄弟,这才哪儿到哪儿,才开了个头,这条路,不好走啊。”

伍文的同乡,最终没能挺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在伍文又一次喂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僵硬了。伍文还年轻,从没见过死人,惊叫着退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周围的人呼啦啦让出一片,嫌弃地看上一眼扭头歪着去了,他们连自己都懒得关心,何况与一个不相干的死人。

大大咧咧的王海忌讳地往远避了避,喃喃道:“怎么就死了?死人可是会发毒的。”

丁龙皱起了眉头,从前听何郎中说过,人死了就会烂,越热烂得越快,不及时入土会有毒瘴,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伍文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两眼放空,嘴唇哆嗦着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罢了,死者为大,也防着生了毒,就出这个头吧。丁龙默默地走上梯子,砸响了舱门。

没人搭理,砸了好几下之后,阿番仔一脸不耐烦地开了门:“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上来的?懂不懂猪仔的规矩。”伸手就要推搡。

“死人了。”

“什么?”

“死人了!”丁龙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

“在哪儿呢?”这才第几天,就有死的人了,这趟不会要赔吧?

丁龙一言不发地带路,阿番仔紧跟其后。到了地方,踢了踢伍文的同乡,对方全无反应,又探了探鼻息,确定是死了,一路小跑着去给黑皮报信。

天黑下来的时候,有人下舱来抬尸体,痴呆了一天的伍文突然蹿起来抱住尸体的腿,失神地喊道:“不准走,别走!”

打手们可没有耐心哄他,当胸一脚把人踢了出去,嗤笑道:“不准走?那得找阎王老爷要人。”眼见得伍文还要往上扑,恶狠狠道,“再过来,你就跟他一起喂鱼去吧!”

伍文瘫在地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哭了。寂静的舱内,低低的抽泣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没人会注意到。

闷热的舱内,丁龙看着打手把人抬走,没来由地一冷,紧了紧身上的褂子,靠在箱子上,强迫自己睡觉。

每日一饭一水,囚笼里的日子平静得模糊了时间。十来天之后,丁龙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船上待了多久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孙水生眼睁睁地看着丁龙跟着孟掌柜的马队走了,忍着没说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摸出怀里的铜子塞给对方。例行回乡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这次他没早早收工,而是下了工在镇上心不在焉地转了几圈,才往村里去。

这次到家的时候,比往常晚了许多,天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村口的时候,冷不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正走神的孙水生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僵硬着半晌不敢动弹。肩上的手又轻拍了他两下,有人问道:“水生仔,我家细仔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循声望去,天色太暗,丁父的面貌看不十分清楚,只是一双老眼似乎幽幽地放着光。

“丁阿伯,您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孙水生很是心虚,“大龙没跟我一起做工,我在镇上城里,他嫌镇上小,跟着别人去了广州了。”

“广州?真不让人省心,他连城都没进过几回,去了那么大的府城,分得清东南西北吗?”丁父咳嗽两声道,“水生仔,阿伯也不懂城里的事,你帮阿伯打听着些我儿的消息吧。”

“放心吧阿伯,有了信儿我保管头一桩就给您送回来!”孙水生敷衍了丁父,急急地回了家,心里乱,想跟父亲说一说。

孙水生回家的时候比惯常晚上许多,孙父还沉得住气,孙母已经在屋里转了好几个来回,就担心儿子出了什么事。见水生进屋,好一顿问长问短,确定儿子什么事都没有,才端上碗筷开饭。水生是个有城府的,心里压着事,脸上一点儿也不显,边吃饭边给父母妹妹讲些新鲜事儿,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面有笑意的阿爹阿娘,轻笑不语的妹妹,心里闷闷地沉了一沉。

饭后趁着阿娘和妹妹到厨下收拾,孙水生压低声告诉老父:“阿爸,丁龙跟着商行的掌柜去了广州。”

“好事啊,多久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水生,你不会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吧?”孙父吃了一惊,水烟就顾不得吸了,“不能因着有过节,就害了人家性命!”

孙水生目光一闪,心虚地说:“阿爸,您想到哪儿去了!他是给广州来的外柜押货去了!广州那是商行总号,那杜掌柜说了,缺一个跟他走南闯北收货押货的伙计,这就要往北边去张罗生意了。他是自己跟着掌柜走的!”紧接着,嘻嘻一笑,“阿爸,您也太看得起你的儿了,那总号的掌柜,是您儿子能指使得了的?”

“衰仔!”孙父伸手给了儿子一个爆栗子,“就算往北边去,一年半载的总也能回来了!尽说些怪话出来吓人!你阿爹我,一辈子没做过损阴德的事,你也记住了,做人要正!不能让别人害了,也别去害别人!”孙父后怕地捋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孙水生看了看他,张了张嘴,把村口遇见丁父的事咽了回去。

原本,丁阿伯和阿爹是老交情,不然也不能结成儿女亲家。丁父一个不慎染了烟土,闹得家财几近散尽,孙父才厚着老脸断了亲,孙水生实在怕自己多说几句,阿爹心软又跟丁父有了来往,人是他带出村的,到时候闹出来更不好看,说不定就传出孙家不愿嫁女,让儿子害了对方性命的怪话。性命攸关,拔出萝卜带出泥,谁都不能落个好。

孙水生掏出今天从柜上领到的三两银子,推给老父:“阿爹,这个月的工钱和这半年掌柜打赏的银子,都在这儿了,您看着给妹妹备些嫁妆吧。”他心里并不觉得对妹妹有什么愧疚,都知道生女儿是赔钱货,养大了就是贴给别家的,自己不过是为着家人着想不愿沾上烂泥,半点错处没有。三两银子的卖身钱,想必他也是愿意贴给妹妹的吧。

孙父被银子闪花了眼,露出了许多天来的第一个笑脸,也没客气,把银子捏在自己手里,笑道:“聘礼的银钱给她带些回去,再做些衣被鞋子也就够了,哪用得这许多。后生仔不知道深浅,惯会大手大脚,银子先存在阿爹这里,往后你娶妻生子,多的是要用银子的地方。”

孙家和乐融融,丁家的院子里,不见灯火,厨下灶间都是冷冰冰的。堂屋的门大敞四开,丁父驼着背坐在门槛上,失神地望着院门发呆。儿子出村的那晚,他辗转反侧,一夜都没能合眼,迷迷瞪瞪地看着有人进了屋,拿着一把笤帚劈头盖脸地打了他几下,骂他没看好儿子,逼着儿子出门受苦。他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回过神才恍然想起了梦里的人,不就是死了多年的妻吗?妻还是那样年轻,他已经老了,不仅老了还昏聩了,连儿子都顾全不了。儿子长这么大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性子又老实木讷,不知道被派了什么样的活儿,去了哪里……

在船上待的日子久了,人的五感都开始退化了。长期坐卧,丁龙觉得自己手脚发软,爬起来抢饭越来越力不从心,肚里空空但是对每天仅有的一顿饭却兴致全无,喝一碗粥更多是为了拿粥里的汤解渴,清水也从原来的一整杯变成了多半杯,嘴里经常有股血腥味,一口水含在嘴里反复漱口后才咽下,闷热的舱内充斥着排泄的恶臭,跟茅厕差不了多少。连日来不少人闹起了肠胃病,有吐的也有泻的,有人一两天后就起不了身,只躺在地上昏睡,丁龙明显觉得抢饭的人都少了许多,吃得快些还能捞着一碗清汤。

“真衰气,”王海捂着肚子走回来,“一天就那么一碗能照得见人的米汤,嘴里不是个味儿。”

相处的日子久了,都知道王海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好说话,死了同乡的伍文觉得丁龙心善,有意搭话,一来二去也跟王海混熟了,舱中无聊,伍文常说些有的没的给大伙儿添些活气,也不遭人眼烦,一听王海说话,凑过来接茬道:“海哥,怎么的,就那么几粒米你不在肚子里多存会儿,早早地化出了腌臜臭气,还嫌这舱里不够味儿?”

王海一巴掌拍到他脑门儿上把凑过来的脑袋推远了些,没好气地说:“你当我不想多存会儿?五脏老爷不答应,嫌弃今儿的米汤有馊味儿!”

混久了相互熟悉,丁龙也改了口:“海哥,你也觉得那饭馊了?我说嘴里怎么不是味儿,还以为是自己牙边儿上出血混出的怪味儿。”

“呸,这帮黑心烂肝的,连口能吃的也不给,想把人都饿死喂王八?”王海捂着肚子缩在地上,“明天要再给馊了的饭,我就跟他们拼了,死也得当个饱死鬼。唉,想吃阿妈做的小杂鱼汤……”

一句话勾起了众人的思乡情,伍文难过地低下了头:“我阿妈也会做鱼汤。水盆里捞起的活鱼收拾干净,拿姜蒜酒腌一会儿再下锅,捏一点盐,就那么煮出一锅白汤……真是,鲜掉舌头啊!”

丁龙也想起了阿伯:“我阿伯,会做肉!有一年,冬里存的粮食吃完了,地里的还不到收的时候,顿顿吃番薯。村长家的老阿伯老了,阿伯去帮忙做白事,带回来窄窄的一刀肉,切了一半跟番薯做了一锅,香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不知道阿伯在家吃的什么,粮够不够?太仓促了,忘了给阿伯挂几块腊肉。

“别想那有的没的了,”边上一个麻脸汉子插了句话,“你们知道这船在海上走了多长时间了吗?三十五天了,船上就这么大地方,能装多少东西?有的吃就吃,总比没得吃强咯。”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王海没动弹,看样子是拉得没了力气,桶里的饭明显地有酸腐的味道,丁龙忍着快速吃了一碗,还给王海带了一碗回来。王海接过碗来,刚往嘴里倒了一口,立马把脸扭到一边吐了出来,还不停干呕。没吃到东西,自然吐不出什么,只吐了几口酸水出去,胃里、喉咙里火辣辣地疼,摸索着把杯底子剩下的水两口喝了下去,才回过气来。

“兄弟,哥哥实在喝不了。”王海苦恼地皱着眉头,自嘲道,“也是怪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这酸了的饭以前倒霉的时候也是吃过的,闻着也没什么怎么吃着还吐上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旁边麻脸汉子一把抢过碗来,三两口吞了下去,把碗塞回给王海:“别浪费,你吃不下,就让兄弟代劳吧。我说,你这小兄弟对你真不差,这碗里米可不少。可惜了,你这五脏庙太金贵。”

“你这人,怎么抢病人的东西?”丁龙立了眉毛地质问道。

“什么病人的东西?饭是桶里捞来的,碗是这船上本来就有的,哪样是你的?莫非这船是你的?”麻脸汉子不屑地白他一眼,躺了回去。

无赖的模样,惹得王海火起,捏着拳头就要动手,丁龙拦住他:“算了,反正是你吐了都不吃的,就当撒了喂狗了。”

“口条挺好使,就是不知道骨头硬不硬!”麻脸汉子捡起一只木碗就往丁龙头上砸,伍文赶紧上前拉了丁龙一把,没砸到头,斜斜地顺着左边胳膊划了下去。被关久了,人都没劲儿,麻脸汉子这么使劲儿一动弹,先把自己弄虚了,眼前一阵发黑,不用丁龙动手,他自己先瘫在了地上,连伍文试探着踹过去的一脚都没躲开,被蹬得向一边歪倒。丁龙看他可怜,拦住了摩拳擦掌的伍文,深深地看了麻脸汉子一眼,道:“算了,都是落难的人,做什么还要相互为难!”

之后分了水,那麻脸汉子也是个讲究的人,剩了小半杯递给了王海:“兄弟,看你就喝得下水,剩着一口,你别嫌弃。”

王海也是个豪爽的,接过来举着杯子客气了一下,就把水倒进自己杯子里,意思是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在外闯荡了些年,知道怎么做人。

等到天黑下去,丁龙悄悄地掏出贴身藏着的饼,费了些力气才掰成两半,捅醒王海,跟白天剩下来的两口水一起送了过去,悄声说:“给,吃点儿。这饼早就干透了,不会霉。”

王海有心推辞,挡不住前心贴后背的饿,眼睛在黑暗中看了看,默默地接了过去。黑暗中,微微地多了些响动。

木桶里抬下来的饭越来越少,总是泛着些酸臭的味道。舱中不少人得了泄病,隔三岔五地,就会少上几个人,王海的毛病时轻时重,总不见好,丁龙自己也开始有了腹泻的征兆。这一天,拉了好几趟,人都虚了下来。伍文也不舒坦,只是抱怨了几次肚子疼。这两天跟他们说过几次话的麻脸汉子,脸色也不好看。

硬挺着不是办法,丁龙靠在箱子边,手捂住肚脐打着圈地揉着,忽然想起小时候何郎中给阿伯瞧病,他忍不住放了臭屁又急忙去拉了肚子。在外人面前这么不雅,让阿伯觉得失礼,何郎中没计较,还跟阿婶要了一头蒜塞给他,告诉他伴着饭生吃一些就不会拉肚子放臭屁了,一试之下果然管用。

趁着放饭,丁龙凑过去讨好地说:“阿番哥,能不能给我一头生蒜?”

“去去去,什么生蒜熟蒜,一个猪仔还装起大爷了。”阿番仔嫌他丑,捂着鼻子躲开了。

“阿番哥,我们村里的何郎中,以前拿蒜给我治过肚子。我这两天肚子又闹事,给我一头蒜治治吧。说不准不光能治好我,也能治好别的人。”

这两天舱里的人上吐下泻,抬出去好几个了,这可都是钱哪!少一个,就少几十上百两银子,谁会跟钱过不去?之后给水的时候,阿番仔塞给了丁龙两头蒜。丁龙把蒜剥出来,给王海和伍文分了两瓣,嘱咐两人没事儿就含一些嚼着吃了,别嫌辣,能治病。两头蒜都吃光了之后,三人虽然肚子还有不适,却真的都不拉肚子了。

丁龙动了心思,自己这几个人用了大蒜有用,别人说不定也有用,这是能救命的事!当下爬了梯子敲开舱门,见到开门来的阿番仔,高兴地说:“阿番哥,大蒜真能治泻病,求你再拿些来吧,”回身指指舱内,“他们,都靠大蒜救命呢!”

有办法治当然好,阿番仔也不想多死人,舱里每一个活人都是一份白花花的银子,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费力八气地把人弄来,还贴了船费,要是死多了赔了钱,别说是自己,就是黑皮哥也讨不到什么好,惹恼了杜爷,指不定就被扔水里喂鱼。

想救人,但不想受累,阿番仔翻了下眼皮:“那么多蒜,谁剥?还要下去一个个地分给那些瘟猪!”

“阿番哥,不让你为难,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跟我的两个兄弟可以剥蒜,也可以拿下去给他们分。”

想救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阿番仔有些为难,迟疑地说:“有救是好事,可是,船上没那么多蒜,一人就算给一瓣也不够。”

丁龙也呆住了,先前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舱下面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船上有没有那么多蒜还是两说。想着大蒜含在嘴里干嚼的味道,丁龙突然想到了法子:“阿番哥,不够吃,喝总够了。把蒜捣碎了,放到水里,既喝了水也吃了蒜。尽了力,能不能好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你等着吧,我得问问上面的意思。”说完阿番仔就关上了舱门,自己去找黑皮汇报。

能少死人,天大的好事儿,谁会跟银子过不去?黑皮马上就同意了,让阿番仔取了两瓣大蒜,看着丁龙、王海和伍文捣蒜,工具就是几节棍子和五六个竹筒杯。

丁龙看了看,问道:“阿番哥,捣出的蒜放哪儿?”

“你是不是瞎?就在竹筒里捣,捣出的蒜倒在旁的竹筒里不就行了?”

“不行啊,这么多蒜,等我们捣完了,多半都晒干了。本来就没多少,晒干了再泡水,估计都没什么味儿了。”

伍文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这么热的天,捣出来没一会儿都变成干渣子了,白费工夫倒不怕,就是白费了这些蒜。”伍文肚子不舒服,也得了蒜的好处,立刻停下了手,舍不得浪费。

丁龙撩起衣服擦了擦汗,道:“阿番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把平常给水时候的桶拿过来,往里面添些水,把捣出的蒜就手倒进水里,蒜就不会干。给水的时候你就直接往桶里添,然后一切照旧,原样分水。水也给了,蒜也给了,多好?”

“好小子,有你的。”阿番仔歪头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于是,靠着船舱的甲板上,三个人吭哧吭哧地捣蒜,被蒜味儿熏得直冒眼泪。阿番仔和另一个人站在阴凉地里监工,等着三人把蒜捣完。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大味儿。”略有些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番仔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大的太阳还有客人到甲板上走动。

伍文惯爱说笑,刚要顺嘴回答,阿番仔抢上去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盯了丁龙和王海一眼,警告他们不要说话。卖猪仔这种隐私的事,还是不好叫别人知道的。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丁龙第一次见到影响了他一生的人——宋娇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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