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和将军和本王想的一样,诸位还有何异议?”良久他才说道。
众幕僚望着姜安也不再吱声。
姜安此刻却是走近姬羽落,“王爷,为何不请太皇太后回都垂帘?”他沉声说道,墨色的瞳孔里满是坚定。
“垂帘?”姬羽落喃呢着,两年了,现下也是该接奶奶回风都了。
“姜安你和几位尚书拟表请柬。”姬羽落沉声说道。
众幕僚恭敬颔首。
“散了吧。”他淡淡地说道,未曾瞥众人一眼,目光紧紧地盯着案前工笔芍药。
众人皆散。
他才重拾玉笔,轻蘸方砚。
写下一行行楷: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孟琼将她裱了。”他再次放下笔,对身后的一直垂首的黑衣人说道。
孟琼拿着画出去,就看到正在外等候的姜安。
“阿琼,方才那几人你可记得?”姜安凝起眉沉声说道。
“记得。”孟琼答道。
“找个机会做了。”幽冷的声音响起,伴着远处荷塘里的几声沙哑的蛙鸣,更显惊憟。
“他几人处心积虑要王爷杀了二苏定不安好心,这几人定不是全心为王,必是朝中其他党派派来的细作。”孟琼也沉声说道:“倘若这时候杀了二苏,是不是正巧中了皇上的计?”。
姜安微怔,笑道:“这些年阿琼长进了不少。”
孟琼听这话红了俊脸颔首道:“将军,这事我和吴双会去处理的。”说完消失在夜幕里。
思贤宫。
夜未央到的时候公孙白鸠正在抚琴,姬扶苏正躺在榻上。
她清楚的感受到她进殿来的那刻,白鸠指间拨琴弦时的微微停驻,还有那榻上人儿不经意间的辗转反侧。
白鸠自知夜未央进殿,可是碍于此刻公事在身,实在拿那个丫头没辙。
咬唇,拨弦,指间变幻,本是一曲简单的音符此刻却被他变幻了十八种极其复杂的手法弹出。
夜未央对古琴之技还算了解,不禁惊讶的望着那白袍高冠的男子。
他指间极其灵活的变幻着,而他的双目不曾在琴弦上停留一分一秒。
一切只是随心所欲,弦随心走。
夜未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简单的曲调他用十八种指法弹的这么花哨,这公孙白鸠当真病得不轻……
只是,她依旧惊讶于他的天才,他对音律的造诣当是登峰造极的,越是疯子,越是天赋异常。
“死丫头,你老盯着本官作甚?”
琴声戛然而止,七弦化作一声,犹如裂帛般刺耳。
“嘶。”夜未央咬牙捂住耳朵,“我说公孙白鸠,你弄坏本官的耳朵没关系,可皇上他是病人,你这一弄他受不住怎么办?”
“哦?倒是把本官的名记清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不再理会她。
轻缓的曲调于他指间而出。
慵懒中带着丝丝蜜意,仿若能激起人心底的异样。这曲子……
闻之若身临满园春色之中,杏雨过处,梨花拂面。若能留三春之色于胸怀,当是此曲。
夜未央突然间忆起,公孙礼乐之家,以百代流传一曲闻名于世。
此曲名曰:《镇魂》
难道他弹奏的此曲正是《镇魂》?
夜未央轻扬嘴角,若是强说乐曲与厨艺的共通之处,莫过于带给人们幸福。
龙榻上姬扶苏感受着殿内渐渐平稳的氛围,绝代倾国的容颜上绽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丫头,我公孙家有《镇魂》之作,也有《惊魂》之作。呃……本官不才,那《惊魂》之作正是本官所作。”白鸠抿了抿唇:“丫头要不要听听本官的《惊魂》?”
夜未央身子颤了颤,苦笑道:“公孙大人音律之造诣旷古绝今,改日未央定登门拜访,领教那《惊魂》之曲,今日还是算了吧……”也只有公孙白鸠这样的变态才会在家里天天研究怎么用琴弦来折磨人,想到这里夜未央抽了抽嘴角。
公孙白鸠故意思量了会儿,道:“哦?那改日吧。”
夜未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白鸠浅笑,死丫头,这是你上次戏弄本官的代价。下次本官必让你失聪不可,夜未央没有内力,他只要运气稍稍拨弦就可以影响她的听觉。
夜未央气急,瞥了一眼远处龙榻上沉睡的姬扶苏,他方才没觉得刺耳吗?还睡得那么香?
这时,未央不禁觉得胸口有些发帐。
她知道楚知云一定会来,今天她免不了还要:“受刑”。还好一回到水月芳居,就把昨日夜里熬好的催奶的汤药给热了,喝了两大碗出门。
路上颠簸了会儿,加上这会和公孙白鸠对峙,行气活血的药果真在身体里起了作用。
前几日的几位行气药下的猛了,当时是怕喂乳时没奶,昨日却弄巧成拙了,昨夜在熬药的时候把剂量改了,今日服药时也是少喝了小半碗。
“喂,你怎么老晃来晃去的?”身后又响起公孙白鸠公鸭般的嗓子。
夜未央满头黑线,难道她要告诉他她此刻正是涨奶涨得难受?
红了脸,她望了眼殿下四周,没瞧见伊公公的身影。
“你能不能去御医苑,把楚知云喊来,皇上也该服药了。”夜未央说道。
白鸠望了眼窗外月色,看时间也不早了,在望了眼那龙榻上没一丝生气的姬扶苏。
停指收弦,起身,修长的手抚平白袍上的褶皱,正欲往殿外走去。
这时候,楚御医带着熬好的草药进殿,阿伊也跟在身后。
楚知云望了眼夜未央,取下披风,沉声说道:“过来,我给你把脉。”
夜未央将手递与楚知云。
楚知云三指往她脉上一搭,感受那里的一沉一浮。良久,总算静下心来,身体没有异样。
“你喝酒了?”楚知云凝眉说道。
夜未央惊讶地望着楚知云,不是吧,这丫的喝酒也可以把出来?
“是,喝了一点。”夜未央垂首说道。
“还好不碍事,还可以奶!”楚知云说道,笑得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