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望向微蒙瞳孔猛地睁大,他苦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有燕与风常年对峙,往来的细作不计其数,你若真的要查她并不好查。”阿三解释道,“我可以告诉你乌惜总司喜欢的人当是琉璃王十五岁那年送往燕都的细作也是那一年,护法乌惜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阿三。”微蒙说道,释然一笑,头脑里豁然清明。
阿三也回他一个笑容。
那一夜的饭吃得很融洽,夜未央却如骨鲠在喉,她总觉得微蒙查的事与她有关,让她不禁想将他拆骨入腹,将他的底细全盘托出。
凌晨天还没亮,夜未央从草垛里爬出,素白的手在微蒙肩头拍了拍,示意他随她出去。
山野,夜风微凉,天还未亮,看不清周围的夜景。
微蒙掌灯走在她身后,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女人的嗅觉真是灵敏,他无奈地摇摇头,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让她问吧,反正他已知晓事情的全部,他可以告诉她了。
未央走在一处停下,夜风吹起她的青丝,她不经意间瘪瘪嘴,目光幽冷地望向乌惜。
“告诉我,你都瞒着我些什么?还有姬扶苏都瞒着我些什么?”她厉声说道,那声音比这夜风还要寒上三分。
微蒙眸光略动,掌灯的手抖了抖,似乎再想该从何处说起。
他清了清嗓子将夜未央醒来前,宋律到来的事悉数讲给她听了。
未央盯着他手中燃烧的烛火,这一刻她似乎懂了。
鬼川陌与白隐他们恨着的妖君,正是这一世与她有血肉亲缘的哥哥——宋律。
公子澈所推断的离奇身世,原来不尽是妄言。她的确不是夜梦龙的女儿,那么今日的阿三就是陈辞她身世的一个证人?
姬扶苏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夜未央眉目里闪过一丝伤痛。
微蒙忙解释道:“姑娘,皇上不是要瞒着您,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像所以才要臣来查清楚,这不臣还没告诉皇上就先告诉您了?”
未央走进微蒙,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掌重重打在他的头上,轻嗤一声:“狗奴才!”
微蒙被她打懵了,他怎么就成狗奴才。
她冷声道:“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狗腿!阿伊当了十多年公公也没看着像你这样!”
微蒙睁着铜铃般的大眼望着她,忘记了刚刚自己说到哪里了。
未央瞥了他一眼,沉声又道:“我父亲是谁?”
“轩城王燕长歌。”他缓过神来沉声答道。
未央凝眉:“你不是说他是断袖吗?”
微蒙颔首,确实不假。
“所以,这才足以解释你与宋大人漂泊他乡他却不曾来寻过你。一是因为他不爱女人,二是因为你母亲是大风细作。”微蒙解释道。
未央觉得心头有些酸,有些莫名的火,这父亲不要也罢!还真心连夜梦龙都不如!
轩城王,燕长歌,多么美好的名字,却是一个断袖,真心暴殄天物。
“传言轩城王俊美无涛得无数女子青睐,可燕都传言他好男风,一时燕都投河自尽佳人不计其数。”他说道,黑纱下的薄唇微扬。
未央释然,那个琉璃王的细作,她素昧谋面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爱着一个敌国男子,那短暂的一生犹如飞蛾扑火。
她被一个男子爱着,却被她心爱的男子恨着,未央无法想象她母亲当时的心情,只知道那定是一个专情却也冷漠的女子。
司命星君选择这样一个女子成为妖君转世历劫的母亲,选择那样一个男子为他转世为人的父亲都有他的理由。
那一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素年锦时,人淡如菊。
那一定是一个伟岸的男子,看尽凡尘污浊,却误入歧途之中,那一定是一个拥有别致灵魂的男子,才值得那样一个女子燃烧一生。
“他是个怎样的人?”未央轻声道。
微蒙诧异地望着未央,片刻微愣。
“我的生父……”她解释道。
微蒙沉思片刻,结合传言,结合清风阁查到的,开始缓缓道来:“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一头极地的墨发,深刻俊朗的眉目,手段残忍,亦如当年琉璃王的杀人如麻。”
未央轻笑:“所以他才教出了如今这个要屠戮整个风都的燕太子?”
微蒙望着她脸上浅淡的笑容,虽是不解却也跟着笑了。
远方天色渐白,这样的凌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一朵昙花静静绽开。
昙花一现,绽放与凋零同在,悲耶?幸耶?
亦如她生母的爱恋,刹时绽开刹时凋零。
“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她幽幽地开口。
“阿三说他不知,只知道复姓慕容。”男子的声音于耳畔飘荡,化作亘古的风。
风都。
朝霞印红东方天际,巍峨的城门上,一身金色战甲绯色战袍的年轻男子佩剑而立。
“莫伯,你说风帝两日后会不会来此送死?”燕归人望着东方尤郡的方向说道。
“不知道。”莫伯摸着下巴说道。
燕归人有些小孩子般的生气:“他若不来本宫必定屠戮整个风都!”
南风威帝,不要让本宫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除了本宫师父以外都是胆小如鼠!
“太子殿下,轩王来信了!”一名侍卫说道。
“快快呈上来!”燕归人说道。
归人拆开书信,飘逸俊秀的字体映于眼帘,没有什么比此刻太傅的认可更值得高兴的事。
“他答应了,师父答应了!哈哈哈。”他笑道,“传令下去,城外三十里伏兵,静候姬扶苏!”
三日后,姬扶苏思民心切无疑是中了伏兵之计,这一切在扶苏预料之中,却也不曾后悔。
风都城外三十里的灞桥一日之间变成血流成河之地,漫天哀嚎遍野,横尸无数。
两个金色战甲的男子相视而望,只是一个战袍绯红,一个一身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