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上了车,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便直接被后来的乘客推搡到了火车玄关处,直接进入到了座椅区。
德雷克环顾了一圈,发现列车内的环境还是相对不错。
每两排座椅中间的隔缝便有一扇窗户,窗户看起来颇为老旧,似乎有些年头了,其中的玻璃仿佛也久经岁月的打磨,早已昏黄不堪。
皮革座椅虽然看起来简陋,但胜在干净没什么污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而列车内部上首位置也有一排黄铜色的金属制成的行李架。
而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东西,德雷克顺着数字符号的指引,前往了自己订票的座位。
他在车站购买的是三等票,即所谓的平民票,有自己的座位,以及存放背包的位置。
而在三等票只上还有二等票,价格上昂贵了一倍,车厢的位置相对靠前,车厢内部装饰也更加华丽,还有供人睡觉的位置,在二等票上又有一等票之说,一等票的价格昂贵不说,甚至还需要求有一定的身份与地位。
一般都是贵族或是大商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听说每一节车厢都是有三四个小隔间,里面都有专人服务,甚至只要给出足够的价钱,还能在里面享受大餐,享受美妙的音乐。
总而言之,羡煞旁人。
而在德雷克乘坐的三等票之下,还有四等票,乘坐它们的一般是某些农场主的奴工,或是真正的穷人。
他们没有座位,只能是站在火车内甬道处,而且没有存放物品的权利,物品丢失了也同样没有权利报失,火车工作人员也会拿他们当劳工使用,之后会象征性地给予一定的食物或者是钱,而他们也被称为“爬火车的老鼠”,意思是说并不当作人。
“十四节,乙十八号,不对。”德雷克一手拿着车票,时不时看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火车两旁座椅上显示的位置。
一直等到德雷克找到本节车厢的末尾,才找到了他的位置,但让他愕然的是,他的座位上已经座了一个皮肤古铜的黎林人。
这位霸占他座位的先生,年龄约莫四五十来岁,两鬓斑白,面容看起来饱经风霜,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色夹克,还有好几处有着破损修补的痕迹。
此时正倚靠在木质长椅上看起来睡得极为香甜,德雷克看着这一幕,却是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座一次蒸汽火车,居然还能碰到霸座的,不过想了想,随后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叫醒这位先生。
不过他也发觉,旁边的座椅似乎此时已经并没有人。
看起来,也许这个座位的车票并没有售出,或是拥有这个票的先生并没有来得及上车,总之,德雷克踌躇半晌,还是走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毕竟有座位,不坐是傻子。
德雷克站起身子把背包固定在行李架上,随后坐在了这位先生的旁边等了约莫三四分钟之后,他座位的对面,也迎来了两位乘客。
来的是两位女士,年纪大些的看起来已经有五六十来岁了,身子佝偻,脸上的皱纹密布,眼神浑浊。
年纪小一些的女士,看起来不到二十来岁,她的面容普通,看起来有几分羞涩,同时身上还有着几分少女的活力,穿一身绣花的淡绿色连衣裙,此时正小心的搀扶着这位中老年的女士坐下。
他们看起来似乎是一对母女,但也像是祖母与年幼的孙女,让人总觉有些难以分辨,毕竟自从克鲁斯特人和大玄人来到这方世界之后,带来了完备的蒸汽科技与工厂流水线。
自此以后,便很难单从外貌来分辨一个人的实际年龄了,毕竟你无法确定一个人的衰老的外貌究竟是因为工厂的超负荷劳动,还是他真的年龄大了。
风华正茂的少女,将长辈搀扶着座椅上安置好后,对着正对座位的德雷克两人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站起身子垫起脚尖,把行李置于火车上首处的金属架上,整个流程执行得颇为辛苦,德雷克见状站起身子帮这位女士拿起了最后一个背包放上金属架上。
少女见状略微有几分惊讶,随后便是对着德雷克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却仍然没有说话。
德雷克也同样抱以微笑,只是微微有些好奇,这位少女看起来并不像是没有礼貌的人,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微提裙子躬身感激,以示礼貌。
当然,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顺势坐到座椅上,恰好此时火车再次开始启动。
由于很久没有坐火车了,难免有几分新奇感。
毕竟德雷克在今年也才19岁,往常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在他身上看不到多少,即使因为熟悉的环境总让他想起不友好的事情,也是因为目前生活的重压都在他的身上。
现在虽然妹妹暂时失去动向了,但他莫名其妙的反而放松了下来。
我还真是有点奇怪,明明想去找妹妹,结果心中的焦急感反而越来越少了。
德雷克心中无声的吐槽,摇了摇头,甩开了心中的想法。
随后便开始欣赏起了风景,此时的列车已经速度飞快的运行在了轨道上,窗外的风景,远处的山峦,轨道两旁郁郁葱葱的密林,仿佛都在飞快的后退。
这样的场景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奇妙,且并不让人反感,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中午,德雷克身上并没有怀表,无法校对时间。
只能根据列车窗外太阳升起的位置,心中默默算了一下,估计约在正午十二到一点之间。
这个时候也该吃饭了,列车上面是有饭提供的,这个他倒是知道,只不过价格方面嘛,实在让德雷克心中打鼓。
早知道我就应该提前准备好午餐了……德雷克内心有些懊悔的想到,而此时本来正在思考午餐价格的德雷克。
突然听到身旁的座椅上传来了响动,德雷克转头发现这位霸占他座位的先生。
此时在经过长达一两小时的睡眠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这位中老年男士醒来的时候,先是像大多数人一般先打了个哈欠。
随后似乎又想伸个懒腰,只是动作到了一半,却好似被人吓住戛然而止,随后慌忙地环顾四周。
发现列车甬道上并没有他想象中一脸凶恶的乘务员,正死死盯着他,随时打算将他架出座位一顿暴打。
甚至这在他印象中还算是好的结局了,他们这些火车上的老鼠,有时候并不比真正的老鼠结局好上多少,如果违反了火车上的规定,乘务员脾气暴躁的话,甚至会将他们直接扔出火车。
结局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他本来不想坐在客户的座椅上,但他太累了,本来只想睡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无论怎样都会醒来,可惜人有时候总是会高估自己的自制力,而且他也太累了,没人阻止他,便一直睡了正午。
德雷克见状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正午好啊,先生。”声音不大,但也惊醒了上车后一直在睡眠的少女与老年妇人。
老年妇人似乎精神方面有些问题,看着德雷克他们先是呆愣了好几秒,随后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又只是如同哑剧演员一般,嘴巴张合之间却没有挤出半点话语。
随后身体便是止不住的颤栗,少女见状赶忙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又从背上的小挎包中拿出一瓶水,喂老年妇人服下。
又用手上下抚摸老年妇人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老年妇人才恢复正常,呼吸变得不那么急促,慢慢平缓。
这时坐在对面的德雷克与中年男子,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对面的老妇人是怎么了。
这时少女看向坐在对面的德雷克二人,打手势做手语,用左手轻点喉咙,又用右手指着自己心口处,旋转了一圈,再次指向老妇人。
德雷克看着这幅场景呆愣了好半天,随后才想到这位少女也许是个哑巴,无法说话,想要用手语与自己交流。
我也不懂手语啊……德雷克内心腹诽了一句,随后看向坐在旁边中年男子,期望他可能懂一些。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位霸占他座位的中年男子此时同样是一脸茫然,脸上疑问的表情丝毫未做掩饰。
德雷克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先生靠不住啊,只能试探着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我看不懂手语。”语气轻缓,声音也不大。
少女似乎听到了德雷克的话,愣了几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赶忙从身上的挎包中拿出一本日记。
这本子外表用黑色的皮革包裹,中间则是一打泛黄的纸张,被铁丝穿过皮革固定在了一起,少女将日记的纸张飞快翻动到了空白的位置。
随后又从挎包抽出一根钢笔,将本子放在腿上,钢笔笔尖立于本子纸页上,开始刷刷的写了起来。
似乎很快就写完了,将本子放在德雷克面前,德雷克定睛一看,发现是用松措文、汉简文、莱思文,分别写了一句话。
“抱歉,先生。我的母亲近来身体不好,总是容易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希望你们不要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