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月英顾左右言其他，就是不肯回房间，这让江小复想到了某种猜测。
“娘，别瞒我了，他让你住哪？”
看了看女儿，陈月英除了叹气，没办法说出口。
碍于女儿态度强硬，陈月英带她来到住所——猪圈。
“您住这？”
条件简陋，四壁钉着木板，透着风，所谓的床就是简单几块石头铺设上几片薄薄的木板。木板上铺有稻草，被子更不必多说。
转了一圈，江小复直接被气笑了。
“我去找他。”
“算了，复姐，风哥，岚姐都大了，家里房间不够。。。”
“那也不能让您老人家住这啊？这是猪住的地方，娘，你是人！”
“复姐，算娘求你了！你要真去找永富理论，娘连这点落脚地都会没了。”
陈月英老泪纵横，拦下江小复说道。
“村里人知道吗？”
“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里长呢，他也不出面说句公道话吗？”
“怎么说？说什么？娘只有你这个一个女儿和永富这个一个儿子，真闹僵了，娘找谁投靠去？”
江小复扶着老娘在简陋的床板上坐下。
“那就这样让他糟践你？”
“唉。”
陈月英40多岁就已苍老得像六七十岁的老妪，她长长叹了一声气，不怪儿子，只怪自己一辈子命苦，没享过一日的福。
“你别怪你弟，他。。。也是没办法。”
自己的母亲都不好好赡养，反倒殷勤起来给丈母娘当起孝顺的好女婿，没有可推脱、原谅的的理由。这种事就是在现代的农村，也不少见。
江小复记得她邻居大爷是喝农药自杀的，原因是年老赡养的时候，是在4个儿子家轮流各住一个月，那个月刚好住完老二家，老三却失约，没准时来接人，老二也不愿继续赡养老父，老人虽有四子却无处可去，无人可投，心寒无奈之下喝了一大瓶农药。送去医院抢救的半路，老三突然反悔不送医院，人往回拉，大爷在半路上就这么去了。江小复也不知大爷在苦痛中死去的时候，后没后悔养儿育女？培养出这样的不孝子呢？也许，有的吧。
老无所依，子女不赡养这方面在现代，法律上也是近些年才渐渐受到关注，相关的律法还是劝诫为主，量刑为辅。经济发展，人们口袋里的钱多起来的时候，这种遗弃、不赡养老人的现象得到大幅度减少。
但江小复现在不是在21世纪，而是封建社会萧国。
漳郡破庙那些被遗弃的老人，他们的故事江小复不是没有耳闻，如今发生在自己老娘身上，还是有种世事难料，无法接受的感慨。她知道，就算曝光江永富，同他撕破脸，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保证和改变。最多在道德上，给其他人添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而陈月英要如何过完她的晚年呢？她连自己都尚未立足，站稳，谈何其他？就算她现在有能力接陈月英，娘她同意吗？
固执的老人一定会拒绝的。因为一旦跟女儿住，不仅会把儿子陷入并坐实不仁不孝之徒，还会连累女儿被人数落离经叛道。
不行，她得想个完全之策！
此时多怀念现代？
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舆论发酵，一夜就能全国人尽皆知。或者是开放、包容的现代，只要她有足够能力，那么跟着她过也根本没有任何一点隐患。
可惜，没有如果。
这是萧国，江小复人微言轻，只能顺势而为。
很多读者都会认为，穿过去要怎么样，怎么样，实际上人是群居动物，当真理掌握在一个人手中时，那不是真理，是异端，应该被铲除。
历史上也没少发生这种事件。
狼在羊群，想要长久呆下去，也得披着羊皮不是吗？
江小复不着痕迹地把于涵叫一边，贴着儿子的耳朵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于涵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母子俩就此达成协议，准备演出大戏给江永富一家看。
陈桂凤再不满，也勉强作出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招待江小复一家。
江永富心虚，一脸强作镇定，频频偷看姐姐，他不知何时大姐会责骂自己。等了又等，眼看一顿午饭马上吃完，一颗心快要放下时。
席间于涵同江风说，“风哥，涵儿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
“你家有猪圈，我家没有。”
“猪圈里没有养猪，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是可以给外婆住啊，等到你以后你娶老婆了，舅舅、舅妈也可以住那。”
此话一出，大人们像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停下了动作。
江永富和陈桂凤本就心里有鬼，这下更是大骇，直接吓白了脸。
他们紧张地盯着江风看，自己手掌心里捧着、疼着的儿子会说什么话。
“对啊！”
江风没心没肺地赞同弟弟说的，好像根本不懂这话对自己父母杀伤力有多大。他也确实不放心上，不止是因为于涵答应给他一颗糖，让他这样回答，更重要的是，他觉得父亲既然让外婆住猪圈，那么以后父亲他们老了也住猪圈，顺理成章的事。
不得不说，江风这个逻辑满分，没毛病。
江永富夫妻俩听完这句话，心里拔凉拔凉的，五味成杂，嘴里的肉一点滋味也没有了。
陈桂凤干笑着，连连摆手同江风解释，“风哥，外婆今天就搬回东屋住。外婆夏天说那边凉快，才去住的。千万别当真啊，婆婆，你说你也真是的，我早跟永富说怎么能让您老人家住猪圈呢，说出去人家不唾沫星子喷死我们夫妻啊。你看看连风哥都误会了，您老人家可别再倔脾气了，立刻，马上我让永富帮您搬回来住。永富你说呢？”
说完在桌下狠狠拧了江永富大腿，江永富强忍着痛，呲牙咧嘴的忙说好。
把婆婆安置好后，陈桂凤试探地问江风，以后她和江永富老了，风哥还会送他们去猪圈住吗？
风哥天真的回复，“外婆住东屋，以后爹娘也住东屋。”
“好，好，好。以后外婆都不会搬了，就住东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