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初一,在迎来送往中匆匆结束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于家也不例外。
每年大年初二这天,三个媳妇收拾带点礼物各回各的娘家。
江小复自穿来还没回过娘家,也没见过娘家人,对于此次回家,内心很是忐忑。
按照前身的记忆来看,她仅有的亲人,只剩下年迈的老娘和弟弟。
自从弟弟江永富娶了媳妇,彻底变了一个人,成了唯妻是从的妻管严,弟媳陈桂凤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原先江小复未出嫁前,姐弟两人与老娘相依为命,虽也过得艰辛,但是家庭关系很和睦,这日子过得是苦中作乐。
人说一个女人对家庭影响重大,是因为这个女人对男人和孩子影响更大。俗话说娶一个好女人旺三代!娶一个衰女人败六代!比尔·盖茨坚定的认为:女人决定了一个家族的未来!若你爹娶错了女人,那么你的童年将会生活在痛苦之中;若你娶错了女人,那你的中年也将生活在痛苦中;若你儿子娶错了女人,那你的晩年也将生活在痛苦中。
江小复的老娘陈月英正是应了最后一句话,儿子娶了个不贤、不孝的媳妇,她的老年生活在痛苦中。像个粗使仆人,一把年纪不仅要下地干农活,回家还得洗衣、做饭做家务,忙的脚不沾地。说起来,这母女二人的待遇真是惊人的相似。只是江小复取代后,不用再过原身那种悲催的日子,她的老娘还处在水深火热中,无法解脱。
江小复背着于梦,身边跟着于涵和于曼。路上不断有经过的村民,热情的打着招呼。江小复这回可不像往年那般寒酸,贺裘给的野兔,她藏了2只,正是准备此时带回娘家。特地让大女儿于曼大大方方的左右手各提着一只。
江小复很清楚,这年礼是否丰盛关系着她的老娘未来一年日子的好坏。村民们的口口相传也很重要。在农村,有出息的的出嫁女,回娘家说话底气都足,就是在现代也是一样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唯有自己有实力才能说话硬气。
饭要一口一口吃,自立也要一日日才能显现出来。现今,江小复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涵儿,累不累?还走得动吗?”
“娘,您可别忘了涵儿可是小小男子汉,一点儿也不累!”
“曼儿呢?提得动吗?”
“娘,您背着小妹最辛苦,曼儿提得动,不要担心。”
“娘,到了吗?”
于梦在江小复背上问道,她东看看,西看看,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她显得兴奋异常。
就像是现代幼儿园的春游,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
“马上到了。曼儿快看,前边银杏树下是不是你外婆?”
每年初二,陈月英知道闺女会在这个时间归家,早早在村口银杏树下等候。
远远望去有个老妇身影,江小复不太敢确认,毕竟她没“亲见”过。
“对,娘,是外婆!外婆!我们在这!”
于曼说着紧步向前,大着嗓子喊道。可惜外婆年纪大了,耳背得厉害,没有听见。
“娘,外婆没听到。”
于曼遗憾地说道,三姐弟,她的年纪最大也最早懂事。涵儿未必记得清楚,毕竟一年才见一次,一次也就待一天的时间。
没成想,于涵清楚记得和蔼可亲的外婆,高兴得向外婆奔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跟江小复报备,“娘,你们慢慢走,我先过去!”
“这孩子!”
“娘莫怪,弟弟一向性急。他也是怕外婆久等。”
“那咱们也快些走吧。也不知你外婆等了多久咧。”
“好。”
那边于涵已经快速跑到树下,喘着气,大声喊道,“外婆,新年好!”
老妇的手颤微微的抖动——这毛病早两年开始有的,今年越发的抖得厉害。有时端着碗,碗里的粥能洒掉一半。为这,越发不受陈桂凤的待见,常常当着面骂她老不死的。
想到这,想摸摸外孙的手又缩了回去。
于涵年纪小,在于家这么大家庭里早就历练出察言观色的本领来。只见小孩笑嘻嘻地双手握住陈月英的粗糙布满冻疮的手,甜甜的重复了一遍,“外婆,新年好!我是于涵,您叫我涵儿就好。娘、姐姐还有妹妹他们就在后面,马上就到。您看,后面正是他们,看到了吗?”
同外婆并肩站立,于涵指着江小复他们向陈月英解释。
“是涵儿吗?你娘和姐姐妹妹呢?”
于涵正疑惑外婆怎么牛头不对马嘴,边上同村老太指了指耳朵说,“你外婆耳朵不怎么能听得见,得大声喊,她才能听到。”
原来是这样。
没事,涵儿再大声些就是了。
于是,于涵郑重其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比刚才大了两倍的音量,大吼着又重复了一遍。这回陈月英可算是听着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唉,乖孙孙,你也新年好。”
手中传来的触感是小孩软软、暖暖的小手,一下暖进陈月英心里。作为被儿子一家嫌弃“老不死”,孙子孙女什么的一个都不亲近,现在于涵毫无芥蒂的亲近,温暖了一个老人卑微孤独的心。
“娘亲,你来了,你快看看外婆,是不是涵儿说错了什么,怎么外婆哭了?”
“是涵儿握疼奶奶了吗?”
于涵微微松开手,像做了错事,有些不安地向母亲求助道。
“不是,外婆这是高兴的。娘,不孝女现在才回来看您,您受苦了!”
“这是梦儿,娘还没看过呢。来,梦儿,叫外婆。”
于梦大方地奶声唤了一声,“外婆。”
“诶,诶。乖孙女。”
“娘,咱们回家聊吧,外头风大。让您别出来等,您就是不听,今儿又等很久了吧?您这岁数大了,要多照顾自己才是。。。”
絮絮叨叨的话语,渐渐消逝在风中。
“月英虽然命苦,但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刚才搭话的老太向边上的人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