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旦镇的东南角，留桓看到一间旧学校。不过如今已经由着原来的设施改建为哨塔以及新的住宅区。
在这些建筑群的角落里面，是一间阅览室。
留桓记录时间后，推门而入。
里面是大量的书柜，看着都已经有一些年头了。除了一个坐在柜台旁边的管理图书的老人，就只有坐在位置上看书的人了。
留桓仔细看了看书架上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故事书，除了字典以外，没有多余的工具书。留桓还记得一些乱世生存的技巧，想着学习一些技能，以便不时之需。于是他走向了柜台。
“找什么书？”老者察觉到了留桓的靠近，并没有抬头。
“有什么能够教我木工之类的书教我一些技能？”留桓也毫不避讳。
老者放下书本，回答说，“小伙子，现在就别想着学什么技能了，现在学很晚了，等和平了之后再学也来得及的。”
“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就算你看了，你没操作过几次，你照样比不过人家真的练过的。”
“喂……”
“这里也没有这样的书，这里主要是给那些无法集中精力工作的人释放空间的地方。如果你想要留在这里我非常欢迎。”
切。留桓听完有些小失望。但是毕竟现在也无事可做，而时间也接近傍晚，并不是去完成司机任务的最佳时间，倒不如在这里打发时间。“请问一些小说在哪里？”
“你可以自己找哦，东北边是童话，其他都是散文或者小说，但是只允许看，不允许拿走。如果有好看的书，可以考虑卖给我，但是我没有正式的工作，只是管理层好心所以才把我安排在这里。一本书一根巧克力棒。当然你不要奖励是最好的了。。。毕竟我不希望书仅仅是一种交易品。”老者缓缓地回答。
留桓随手拿了一本小说，情节并不动人，讲的是个悲剧故事。自己此时也进退维谷，感同身受，不免有些内心烦躁，将书丢到一边，发出了声响。
留桓有些害怕，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武装人员，心中稍安。
旁边的老者颤巍巍地捡起留桓丢掉的书本。
留桓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没有武装人员？”留桓问这位管理的老者。
“你应该问的是为什么会有阅览室才对。”老者似乎早有准备。
“哈？”
“我本来是这个凌旦这个贫民区唯一的教授，现在这里的哨塔，阅览室和新公寓都是由原来的中学校舍改建的。”老者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和有没有浏览室……”留桓插嘴说。
“安静地听我说完。”
“抱歉。”
“僵尸危机爆发的时候，我的很多学生都死在这次危机中了，还有不少人只是为了保护我这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师。
贫民区里面很多孩子都不得不因为家庭原因辍学了，到后来都会变成像他们父母一样，吸X，斗殴，拿着微薄的薪水，然后他们的孩子也不得不走他们的老路。
但是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种事情，在学校的学生每一个都很努力，都很想争取在学校里面多呆一会……只可惜，他们反倒……
后来我见到了那个管理者，他似乎已经靠武力以及物资拉拢了大部分。。凌旦区本来的平民，他的能力肯定是很强了，我竟然从那些常年因为贫困消瘦的脸上看到了新的活力。
只可惜他们是来拆学校的。
那个管理者和我说，他会将凌旦镇作为第一个人造的安全区，同时安顿和保护这里所有的幸存者。但是必须筑起高墙，为了减少工程量，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利用原有的墙。学校正好在这个镇边角的位置。所以拆学校是肯定的事情。
由于位置在边角，所以学校会被改建成军事哨站。
但是我大量的学生都死在这里，学校是我的全部。我绝不允许学校被拆掉。
我一直死磕在我原来的办公室，我自己的性命当然无所谓。
我承认这应该是我不对，毕竟他的做法才能保护更多人。
后来一个僵尸模样的人来找了我。”老者回忆着一年前的光景……
敲门声。
老人没有站起来，“请进。”
“你好啊老先生。”是一个僵尸样的人，全身可见的皮肤都溃烂了，面相可怖，打开了门。即便长得像僵尸，仍然穿着体统，甚至戴了帽子。
“嗯，你好，是来干嘛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僵尸人，没有起身。
“不害怕吗？”僵尸人很好奇。
“教养这种东西与外表无关。我观察别人那么多年，那个人的到底有多少文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使他甚至不算是个人。”老者依旧保持着镇静。“至少还知道敲门。”
“明白了，先生，那么我的来意您多少已经清楚了。”僵尸人依旧站在门外。
“你可以先进来。如果嫌我麻烦的话，大不了就取我性命。”老者语气变得强硬，即便他们真想杀自己，并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我不会退让。”
“说笑了。”僵尸人这才踏入阅览室，“要是杀你，统治就只会多很多绊脚石。就算没有，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也就不是为了强人所难。”
“你准备怎么做？”老者并非不惧死亡，此时总算放下心来。
“我们会做出退让，你现在所在的一部分区域会被保留，学校所有的东西你可以妥善处理。但是最角落的位置是一定要建成哨塔的。
另外，你可以将你想要保护的学生名字统统告诉之前那个人，他们可以被优先成为战斗员和撤往最好的安全区。您意下如何。”僵尸人侃侃而谈。
老者心中欣喜，但并未表露在脸上，“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但是，你们这么做不会激起有人对公平的质疑吗？”
“呵呵，”僵尸人面露不悦，“您在之前倔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不公平的事情呢？”
老者一时语塞。
“假正经罢了，”僵尸人无意继续，“您的学生作为这个镇内少有的有才的人，能够被委以重任或者得到优待也不奇怪。另外，没有在这个镇里面建立阅览室也是我们的失误。”
“告辞了。”僵尸人在门槛附近站了一会就辞别离开。
“为何急着离开？”老者得到了理想的答复，一时有些愧疚。
“我可不希望和其他不知情的人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僵尸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我自己身为人的自负不需要别人承认。后会无期。希望建筑时的喧嚣不会影响您阅读。”
自此之后，老者偶尔会与自己的门生谈起这件事情，学生之中并没人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僵尸人所说的条例确实被依依实现。
留桓听完这段很长的故事。
僵尸人的设定和自己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这么说，僵尸人是管理层？
不对，代理人是见过管理层的，如果真是如此，岂能承认一个僵尸的统治？即便他表现的再怎么像一个人。
更何况，在留桓的印象里，他还是个杀人凶手。
“僵尸人……”留桓不免出声。
“哦，对，你可能和我的学生一样，没有这个僵尸人的概念，其实就是会说话，穿着完整衣服的僵尸人这样的。”老者急着解释说。
“实际上我们见过，很多次了。”
“他大概在忙很多重要的事情吧。”
“他杀了人。”留桓咬定这件事情。
“是吗？”老人不置可否，“肯定有他的原因。”
“您怎么觉得？”留桓想听听老者的想法，“他是怎样的人？”
“我也只是和他见过一面罢了，”老者努力地回想记忆中的僵尸人，“我活一辈子阅人无数。只见过几个人的眼中能这么有光彩。在贫民区的大多数人，没有活着的理想，没有前进的动力，活着一天是一天，其实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而已。”
“我记得他一直在晃荡。在安全区里面。”留桓接着问，“他和管理层有关系吗？”
“管理层。。。你说的是是管理这里的那帮人嘛。理论上，双方至少有联系吧。”
看起来老者也并不知道更多了。
留桓一直看书到了夜晚，这注定是另一场不眠之夜。但是阅览室是不能住人的，在每天最后会有武装人员清场。
今天晚上还是只能和大街过了。
留桓离开的时候，老者叫住了留桓，“你是不是无家可归？”
……这一问正中留桓的软肋。
“是的。”
“那么留下来吧。与其在外面拼死拼活，不如在这里多看一点东西。危机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了。”
……
“抱歉。”想到自己通缉的身份，还有之前遭遇过的种种危险，实在是不愿意殃及这位老先生。“我没事的。”
留桓离开了阅览室。
但是在街头过夜的命运并不会有丝毫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