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只有唐莹水一个人,所以等请完安回来之后不用面见后妃。
帝后新婚,皇帝可有三天的婚假陪着皇后。
赵彦琮同唐莹水一起回到了未央宫中之后,手揽着她的腰回了房间。
“腰怎么样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赵彦琮低声温柔地问道,唐莹水脸上的红晕一直从别苑出来之后就没有消过下去,原因无他,唐莹水刚一走出别苑,脚下一个不留神踏空了,然后,腰就闪了一下,之后,就一直被赵彦琮小心地扶着回来。
“就疼了那一下,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唐莹水颇有些无奈,她着实没有想到赵彦琮会对她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好像她是个什么易碎品一般。
不过 ,被这般放在心上,唐莹水心中也是满满的柔情。
赵彦琮闻言轻笑道:“那你现在可困倦?昨夜折腾那么晚才睡,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下眼睑,眼神专注,说话温柔,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一点儿也不想话语中的那般不正经。
唐莹水可没有赵彦琮这般正常脸说骚话的功夫,一瞬间就想起昨夜里的疯狂缠绵,恼羞地拿手砸他:“正经点儿好不好?!”
赵彦琮握住她的手低笑了好几下,这才一本正经地道:“好,我不闹你了,现在天还早,你先休息休息,下午我带你宫里走走,上回你进宫只看了几处,今儿我带你去看看别的。”
唐莹水却道:“可我不困啊,不想睡。”
虽然早上起来的时候是累了一些,但是请过安后就不觉得有多累,现在要她休息也睡不着啊。
“母后说宫中事物有各司负责处理,我只需要大概了解一下就可,现在还早,不若我去见了各司主管吧。”
赵彦琮眼睫一颤,轻声叹道:“没想到我的皇后这般尽心负责,阿水,这才成亲第一天。”
难道不应该浓情蜜意吗?怎么一上头就要着手皇后事宜了?
唐莹水歪了歪头,笑道:“反正也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要认的,见见人而已,不耽误多少功夫的。”
皇后见各司主管这是惯例,各司主管也都做好了被召见的准备,当宫人过来传话的时候,都纷纷放下手中事物,连忙朝未央宫赶去。
唐莹水想着,见各司主管也要不了多少功夫,却没有想到光是问各司具体负责的事就快到了午膳时间还没问完。
瞧着时辰不早了,便打发了人回去,改天再继续问。
在唐莹水问话的时候,赵彦琮就坐在一边拿着书看,来的人看见了一遍的赵彦琮,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回话的时候更加事无巨细地回禀,生怕让旁边坐着的这位以为自己干事不仔细,或者有糊弄皇后的嫌疑。
不过从这个举动也能看得出来,赵彦琮对唐莹水有多么地上心。
等人送走之后,一直绷着的身子终于可以歇了歇,阿环见状,上前来给她揉揉肩膀,赵彦琮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过去坐下,道:“午膳已经备好了,去吃吧。”
唐莹水恹恹地掀起眼皮看了这人一眼,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赵彦琮伸着手握住她的指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指尖,道:“我要是不许,你听吗?”
唐莹水:“…………”
唐莹水:“……陛下的话,妾身哪敢不听啊?”
赵彦琮摇首失笑,拉着唐莹水起身,道:“去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尝尝味道可喜欢。”
未央宫有自己的小厨房,赵彦琮一早就给配备了会做各式菜肴的大厨,免得唐莹水吃不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肴香味扑鼻,光是看着都觉得诱人得很。
落座之后,赵彦琮拿着公筷给她加了一筷子沾了酱汁的鱼肉,道:“尝尝看。”
唐莹水吃了一口,而后眼睛瞬间就瞪圆溜了,眼底满是满足喜悦。
赵彦琮看着她喜欢,便给她又夹了几筷子,“喜欢就好。”
用完午膳过后,赵彦琮便带着唐莹水去逛了皇宫。
皇宫占地宽广,上回也就只看了其中的十分之一而已。
这回赵彦琮带着唐莹水去看了御花园,此刻正值初春,角落的迎春花迎风吐露芬芳,小巧的花朵点缀其间,添了几份春意。
一路走下来,唐莹水眼睛都要觉得不够了,赵彦琮笑道:“不妨事,今儿只是熟悉熟悉,以后这就是你我的家,多的是时间看。”
水盈盈的眸子看向他,笑着点了点头。
因着后宫无后妃,太上皇在位的后几年又几乎散尽后宫,这诸多宫殿便荒废了下来,瞧着可惜。
不过在赵彦琮看来并不可惜,“等以后有了小公主,就将这芳菲殿给她。芳菲殿设了地暖,院中四季花常开,咱们的女儿一定会喜欢的。”
赵彦琮带着唐莹水进了一处宫殿,里头花草茂盛,看着就生机勃勃。
唐莹水原本盯着花草看,一听赵彦琮这对未来的幻想,立即移了视线朝他看去,表情惊讶:“你说什么?”
赵彦琮却是来了兴致,拉着唐莹水的手在芳菲殿里四处走着,一边走一边还指着说日后要在这里布置些什么。
“这儿可以安一个秋千架,阿则小时候就喜欢玩秋千,我在东宫的时候就给他按了一个,女孩子的话应该也喜欢,到时候就给她安一个。”
“这里可以多放几个书架,靠窗的位置放一个书桌,亮堂,看书写字也不怕伤到眼睛。”
“还有这里,咱们给她弄一个绣棚,算了,若是不喜欢,就不给她弄了。”
心爱之人就在身边,日后还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日子,就如做梦一般。
唐莹水一开始还有些惊讶错愕于赵彦琮的脑洞幻想,然而听他这么一描述,就好像能够亲眼看见日后会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院子里玩秋千,在临窗前的桌子上看书写字,在阳光之下专心地绣着花。
只是这么一想,唐莹水的唇角便忍不住地上扬,甚至还参与进来。
“这里要给她放衣裳首饰,我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还有这里,我要……”
唐莹水顿住了,而后似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停住了脚步的赵彦琮。
四目相对之下,唐莹水率先捂着唇笑了起来,赵彦琮也跟着笑了。
“我们好无聊啊,没影儿的事,都能说的跟真的似的。”
唐莹水扑进赵彦琮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笑着说道。
赵彦琮将她抱着,一只手下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道:“也未必是没影,也许几年之后,咱们的女儿就能入住这芳菲殿了。”
“女儿……那儿子呢?”
唐莹水抬首看着他,问道。
这个人,一心想着女儿,那儿子呢?
赵彦琮垂首看着她,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自然是住在东宫。”
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这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令唐莹水的瞳孔微微一缩,而后浅浅一笑,k“看你刚刚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还以为你只喜欢女儿呢。”
赵彦琮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道:“无论男女,只要是你我的孩儿,我都喜欢。”
看过了芳菲殿,赵彦琮带着唐莹水去了御花园逛,自然是不会落下堪称迷宫的假山林。
“这里在一开始建造的时候便是按着迷宫来造的,若是不熟悉的人走进来的话是会迷了路,来,从这边走。”
赵彦琮一边引着唐莹水往迷宫里走,一边提醒她注意要拐弯的地方的特点。
“为什么要把假山林弄成迷宫?这要是有小孩子误入进来,岂不是很难找到?”
唐莹水看了看着奇形怪状的假山,觉着这要输迷了路,铁定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去。
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神色,而后笑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觉得有趣吧。就算有人在里头走迷了路也不用担心。阿水你看,这假山不高,攀爬上去就可以找到方向出路了。”
闻言,唐莹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赵彦琮口中并不高的假山,陷入了沉思。
嗯,假山是不怎么高,不过就是不怎么好爬罢了。
不过见着赵彦琮对这迷宫轻车熟路的样子,唐莹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迷宫你走了多久才熟悉的?”
天生就对地形方向敏感的赵彦琮回忆了一下:“一遍吧。”
只比路痴好上那么一点儿的唐莹水:“…………”
还是找时间多走几遍吧。
出了假山迷宫之后,赵彦琮本来想带着唐莹水去游湖。
此刻初春化冰,湖水解冻,可以泛舟,只是唐莹水眼尖,看见了层层树荫后金碧辉煌的房屋,好奇地问了一句:“那里是哪里?”
赵彦琮顺着唐莹水所指的方向看去,道:“东宫。”
原来那里就是东宫。
唐莹水眼睛倏地一亮,仰头央道:“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赵彦琮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七岁的时候就搬到了东宫,一住就是十一年,可以说东宫里几乎囊括了赵彦琮成长的点滴。
唐莹水想去看看赵彦琮长大的地方。
赵彦琮哪有不答应的呢?
入住乾清宫后,东宫就封了门,平日里只有宫人负责打扫看着,故而再次进了东宫之后,一切都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走在其间,赵彦琮甚至还有一种自己还是太子的恍惚感。
住了十一年的地方,赵彦琮闭着眼都能走,介绍起来也比介绍后宫来的轻松。
相比起赵彦则幼年时探索后宫,赵彦琮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将后宫挨个儿走个遍,对于一些角落偏僻的地方,他自己都不曾去过。
唐莹水睁着一双眼睛,一点儿也不错漏地将东宫里有关于赵彦琮成长的痕迹尽数收于眼底。
在书房里,唐莹水在赵彦琮的默许之下,像探宝一样地将书房翻了个遍,从箱笼中翻出了赵彦琮以前练的字以及写的文章作的画
赵彦琮也好整以暇地陪着唐莹水“寻宝”,偶尔翻出些什么东西还能回忆一下是什么时候的。
“这张,是你小时候写的吧?”唐莹水翻出一张大字,一眼看过去,那字体稍显稚气,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不过一笔一划写的端正,可见认真。
再一看底下的日期,唐莹水惊呼一声:“天佑五年?那,岂不是你五岁的时候写的?”
赵彦琮看了看自己五岁时的大作,心情略有异样,微微点了点头:“嗯。”
唐莹水拿着那张大字,上下仔细地欣赏,惊叹道:“五岁字就写的这么好了,我五岁的时候,笔都还拿不稳呢,哥哥光是为了纠正我的握笔姿势就废了好一番功夫呢。”
似是想起来小时候练字的不容易,唐莹水就是忍不住一笑。
赵彦琮像是能够想象地到唐居楠一遍又一遍纠正唐莹水握笔姿势的画面,也是轻笑调侃道:“以后孩子的字,我来教吧。”
这么嫌弃的话语兼职不要太明显!
唐莹水不满地拧过身子瞅他,拿着那张大字作势打了一下,纸张拍在他的身上,就跟轻风吹过一般。
“我的字也很好的好吗?”唐莹水不满地为自己辨言。
眼角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当即就挽起了袖子要给他露两手。
赵彦琮见状,便干脆拿着墨锭磨起了墨。
铺开纸张,将镇纸压好,唐莹水拿起笔,沾了些许墨水之后,凝神屏气,悬腕在白如雪的纸上写下几句诗句。
唐莹水练的是簪花小楷,字体娟秀,笔锋圆润,很具有观赏性,可见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
“如何?”
提笔收势,唐莹水眉眼弯弯地看着赵彦琮,就像一个在讨夸奖的孩子一般。
赵彦琮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眼睛一字一字慢慢地看着,似乎在认真地品鉴,而后点头夸奖:“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唐莹水满意的笑了,而后将笔一递,道:“陛下的墨宝千金难求,不知道小女子今日可否有这个荣幸?”
看着妻子调皮的笑容,赵彦琮丝毫不犹豫地挽袖接过笔,重新铺了纸,唐莹水站在赵彦琮之前的位置上,挽袖拿起墨锭磨起了墨。
赵彦琮抬眸看了看唐莹水,而后似有所感,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唐莹水伸头凑过去一看,念道:“红、袖、添、墨?”
这个人!
赵彦琮将笔放下,拿起写好的字,轻轻吹干了墨迹,而后将其叠好递给唐莹水,眉眼含笑道:“呐,娘子要的墨宝。”
唐莹水红着耳朵,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而是重新又铺了一张,道:“不要那一张,重新写一个,要,要正经的。”
赵彦琮摇首好笑,但也顺着她的意思,正经地写了两句应景的诗句,用词妥当,意境深远,半点儿不正经的意味也没有,这才得了唐莹水的满意。
得了“墨宝”之后,唐莹水继续兴致勃勃地翻着赵彦琮以前的东西。
文章,看着就高深莫测,再一拜读,只能说不愧是太子殿下,这思想觉悟就是非一般人能比的。
津津有味地拜读了几篇赵彦琮关于时事的看法见解之后,唐莹水对于赵彦琮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眼前的这个人的关注点不仅在于朝堂,更多的会从百姓身上出发,对于一个需要讲究朝堂权势均衡的帝王来说,实属难得不易。
不过也是因为赵彦琮命好,前有太上皇退位前为他处理好了朝堂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后有得力的赵彦钺、余泽轩、柳赟等人的倾囊相助,再加上母族乃是闻名遐迩的潜州余氏,很大程度上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权臣相挟,所以他可以尽可能地去为百姓做实事 而不是担心会动了哪个世家集团的利益。
唐莹水在嫁进宫前,被唐老夫人还有唐居楠恶补了这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也更深一层地了解了赵彦琮眼下是个怎么样有利的局势。
也难怪他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誓此生只有她一个人,毕竟也没有谁真的敢跟赵彦琮对着干。
“都是粗浅认知,没什么好看的。”
赵彦琮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看法还不成熟,被先生看了也就罢了,可是在自己心爱的人眼前,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儿。
唐莹水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自然,道:“没有啊,我觉得你写的很有道理。这是……天佑十三年的,十三岁就能写出如此文章,阿琮,你真厉害。”
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的赵彦琮闭上了嘴,坦然地接受下爱人的夸赞。
赵彦琮写的文章有很多,唐莹水一时也看不完,就转战翻起了他的画作。
赵彦琮作的画不多 ,要不了多久就翻完了,唐莹水便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欣赏。
本来赵彦琮也就在一边看着唐莹水乐此不疲地打开看画,然而当唐莹水换了一副在手里时 眼皮猛然地一跳,连忙出声阻拦:“别看阿水!”
然而他喊慢了,唐莹水已经将那副画打开 ,眼睛随着那副画呈现出来的内容缓缓地睁大,眼底露出惊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