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凌一声惨胡呼，惊坐起身，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顾明一听到她的惨叫，立马就跑了过来，迈着小短腿就要奔过来，然而顾凌却像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地朝后退，一边退一边恐惧大叫。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顾明被她这么明显的抗拒给伤到了，小脸上满是不解伤心，小嘴忍不住一扁，一连串的金豆豆从眼眶掉落。
“姐姐，我是明明啊，你怎么了？”
然而顾凌却像是听到了恶魔的呼唤一样，脸上的恐惧丝毫不减，绝望在脸上越来越重，最后，她好像知道了自己向后是逃不了的，便干脆不顾一切地手脚并用爬起来，抬腿就要朝前跑，结果却把自己给摔下了床。
“姐姐！”
顾明惊呼着跑了上去，想要扶起她，但手还没有碰上就被她甩手打开，还被狠狠地一推，顾明一下子整个背撞到床沿上，疼的他痛苦出声。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明明啊！”
顾凌仿若听不到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癫狂一般怕起身来就往外冲，正好装入走进来的郁苍怀里。
“顾姑娘？！”
郁苍下意识地发觉不对劲，连忙将顾凌紧紧禁锢在怀中。
“郁苍刚哥哥，我姐姐不对劲，你不要放开她！”顾明倒吸着冷气，扶着肩膀艰难地站起来，冲着郁苍喊道。
顾凌还在怀中挣扎，发现自己逃不了了，奔溃一般大叫，对郁苍拳打脚踢，如同疯子一般。
郁苍不忍伤害到她，只好任由她对自己动手动脚甚至动口，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摸索着来到她的后颈，竖掌为刀，朝她的后颈狠狠劈下。
顿时，顾凌阖上双眼，身子瘫软了下来，郁苍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去。
顾明顾不得背后那刺骨的疼痛，倒吸着冷气趴在床沿上缓着气，忧心忡忡问道：“郁苍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
郁苍将被子给她掖好，闻言叹气道：“你姐姐吸入的瘴气过多，加上恐惧过甚，还没有缓过神来。”
“那姐姐什么时候能好？！”顾明焦急地拽着他的衣袖仰头不安问道。
“她会不会，会不会一直都这样了？”
“不会的。”郁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眸逐渐变得幽深，温言道：“有我在，你姐姐不会永远都这样。”
他说的每个字的音调都拉的很长，像是安慰，又像是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深意，然顾明年纪小，加上全身心思都在顾凌身上，也就没有听出那话语中的不对劲来。
“对了，我刚刚看你神情不对，是不是后背撞到哪儿了？”郁苍忽而问道，眼神径直地落在他的后背上。
经他这么一说，那后背的疼痛突然就如潮水般袭来，疼的眼睛都红了，咬着牙发出委屈的抽泣声，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幼兽，弱小可怜无助极了。
郁苍怜爱般叹息，起身拿了伤药过来，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抹点儿药。”
顾明依言乖乖地脱掉上衣，将后背对向郁苍。
顾明的皮肤像顾凌是个冷白皮，故而那一大片的紫红在白皙的皮肤上就显得十分可怕。
郁苍眸光一闪，勾了些药膏在掌心涂抹化开，道：“你忍着点儿。”
“嗯。”
当药膏贴在伤口的一瞬间，顾明险些痛地要咬碎一口白牙。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啊？！
姐姐，我好疼啊——
“你姐姐要是醒来后看见你这样，怕是心都要碎了。”郁苍看着他眼睫垂挂着泪珠，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丝毫的哭声，叹息道。
顾明穿衣服的手一顿，而后闷声道：“那就不让她知道好了。”
郁苍给顾凌熬了药，每一碗光是闻着就其苦无比，顾凌又是怕苦得很，可想而知趁她昏迷时喂药是有多么的艰难，最后基本上都是喝一半洒一半的喂。
过了约摸三日，顾凌终于昏昏沉沉地醒来。
看到陌生又熟悉的屋顶的时候，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以为自己还在梦中，重复着那段永无止境的噩梦。
“姐姐？”
身侧传来一道充满迟疑的声音，顾凌眨了眨眼，扭过头看过去，便见顾明欢喜中夹着小心翼翼和害怕，一副想上前来又不敢的样子。
那一刻，顾凌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住了一般。
“姐姐？”顾明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态度神情，就好像顾凌是个什么易碎的物品一样。
眨了眨眼，眼角一颗泪珠划过脸颊。
“明明，”她干涩道：“你的背还疼不疼了？”
明明背早就不疼了，可是顾凌这么一问，背后竟隐隐地有浮现痛意。
他洗了洗鼻子，摇头道：“不疼啊，没出什么事，为什么会疼啊？”
顾凌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着，她抬手擦了擦他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水，沙哑嗔道：“傻孩子，撞得那么狠，怎么会不疼？给我看看。”
她隐隐约约记得，那日她推他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撞上去的时候声音也很大，可她那时候怎么就没有清醒过来呢？
怎么就没有！
顾明错愕地看着她，而后拼命摇头：“不疼不疼，姐姐，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姐姐，”他握紧顾凌的双手，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充满阳光的笑容，“姐姐，你看，我现在很好，郁苍哥哥的药很管用呢，我已经不疼了。”
顾凌垂下眸，掩下眼中的冰冷，“明明，郁苍哥哥在哪儿？”
“在厨房给姐姐熬药呢。”
“姐姐想跟郁苍哥哥说说话，你帮姐姐，把他叫过来好不好？”
“好。”
抬手将满脸的泪痕擦去，顾凌用绵软无力的手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小口小口喘息着平复体力。
不一会儿，郁苍就走了进来，还很贴心地把门给关上。
“顾姑娘你终于醒了，刚刚明明过来说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几天，你可把我们大家给吓坏了。”郁苍难言喜色地说道。
顾凌的视线约越过他的肩膀，径直落到那道被关起的门，突然问道：“怎么把门关了？”
郁苍道：“明明说你有事要和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不能告诉明明的？”
“因为我一进来，你看我的眼神。”
顾凌呼吸一错，而后缓缓地扯起一抹僵硬地弧度，“你想知道，我这几日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什么吗？”
郁苍搬了个小板凳在她床前坐下，“洗耳恭听。”
顾凌垂眸愣愣地看着他那陌生的面容表情，缓缓开口说起了她的梦。
她的梦只有一段，就是带着顾明进山，结果顾明却如同被附身一般，换了禾依族的服饰，带上了鬼面具和铃铛，她跑，却最后跑回了原点，顾明就在原点处等她，一步步朝不能动弹的自己走来。
如此重复循环，将她折磨地几乎要奔溃，直到现在想来，顾凌仍还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恍惚感。
“这听起来，很是恐怖。不过还好，那只是梦，现在，梦醒了，你安全了。”郁苍低低一笑道。
“梦醒？安全？”顾凌轻笑一声，像是嘲讽一般，“郁苍，我是真的吸入瘴气过多才导致的幻觉吗？”
“那是自然。”
“可是为什么，”顾凌苍白着面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郁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呢？郁苍，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