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半日的路，俩人才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临近的一个小镇子上，寻了间客栈住下。
赵彦则要了两间上等客房，紧挨着的那种，说是这样万一晚上出了什么事，顾凌只要嚎一嗓子他就能听到。
顾凌听后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儿好吗？”
赵彦则问：“晚饭是要在房间里吃还是楼下大堂？”
顾凌想了想，道：“大堂吧。”
这家客栈生意还不错，大堂二十余桌子坐了又七八成，赵彦则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好了菜就等着上菜了。
等上菜是一个非常无聊又漫长的过程。
顾凌托着下巴，看似在欣赏角落摆放的花瓶里的花花草草，其实和小馒头尬聊尬到突破天际。
“小馒头啊，你们那科技员最近有什么新发明不？”
“有啊，最新品——火鸡面。”
“雾草，火鸡面都出来了。辣不？”
“辣，数据流都要被辣出来了。”
因无法想象数据流被辣出来的样子，该话题终结。
“小馒头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攒够积分回家啊？”
“等你什么时候决定放弃甜品小店和化妆店，一心一意投奔到直播当中，就可以了。”
“你给我生活费还是汇率降低了百分之千万？”
“梦中可以想想。”
“那就给劳资闭嘴！”
该话题又终结了。
“小馒头啊，这菜啥时候上啊？”
小馒头：“……”
“对方因问题超纲拒绝回答并将你拉黑。”
“切。”
顾凌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扣着桌面，无意识呻吟一般哀嚎：“我的菜啊，我的肉啊，我饿啊。”
“闭嘴。”
赵彦则蹙眉冷冷地吐出这俩字。
顾凌连白眼都懒得给他翻，扭过头去不看他，继续扣着桌子。
赵彦则还没见过那位女子这般没有形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提醒道：“你注意点儿，大庭广众之下，有点儿姑娘样子行不行？”
顾凌懒懒地支起身子，用手撑着下巴蔫蔫地瞅着他，一开口便是一股甜腻味儿，“拜托老赵通州，我没个姑娘样儿你又不是头一天才知道，至于每次都要抓住不放吗？感觉你比我爹还要负责。”
赵彦则呵呵冷笑几声，眼中顿时流露出一种嫌弃，道：“得了吧，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不把她教出一副姑娘样绝不带她出门。”
“啧啧，真霸道。我可告诉你，你这样，将来你闺女一定不会跟你亲。”顾凌连连啧舌，眼神异样地瞅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新手爸爸一样。
赵彦则顿时不服了，“我这样也是为她好。姑娘家就该有姑娘样，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样，以后谁敢娶她？”
顾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满脸的不赞同，“你所谓的姑娘样，无非就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讲究什么三从四德那一套。呐我问你，如果你女儿在诗词文学，或者水木工程天文星宿上大有天赋，你是帮她将天赋发挥到极致，还是让她乖乖的讲究你所谓的姑娘样，把一身的好天赋都给埋没了？”
赵彦则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问到了，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顾凌继续道：“你看啊，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教养方法，那么你女儿最后的归宿不过就是嫁人生子，操持家务，终其一生被困在小小的四方天地。可其实，她可以在更广阔的天空翱翔，实现她自己的抱负，创造更多的价值。别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只不过是你们大男子主义作祟，看不得天生体力比你们弱的女子做出比男子更伟大的成就。要我说，真正的男子汉才不会计较女子比他们取得多大的成就。反而应该以此为激励，更加努力拼搏便是。”
说到最后，顾凌鼓起双颊，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空位，好像那里就坐着一个她口中所说的人一般，气呼呼地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一般。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暗地里不少人等着看我笑话，不就是因为我的甜品小店将他们的客人给抢走了吗？自己没有新颖的点子吸引顾客，反倒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不过就是瞧着我是个姑娘家好欺负！”
顾凌由此及彼，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指着赵彦则的鼻子嗔骂道：“我没个姑娘样？我要是有个姑娘样，早就不知道被人啃的骨头渣子去哪了！”
从没个姑娘样讨论到未来闺女的教养方法，再转到如今男女性别歧视的问题，最后又转回关于什么是姑娘样的问题上，只是这转了一圈回来，早就偏离了一开始的目的，听的赵彦则忍不住捏眉心。
“我只是说让你注意点儿仪态，你到底是怎么扯到这上面来的？！”
果然，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因为你一跟她讲道理，就注定了不能按照你的剧本来，最后转到哪儿，全看对方想到哪儿 。
顾凌傲娇一冷哼，道：“我有说错吗？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哪就是这个意思了？”赵彦则满脸的委屈冤枉，想跟她认真地掰扯掰扯时，小二端着菜过来了。
顾凌瞬间双眼冒光地盯着上来的菜，什么女孩样啊仪态之类的全部边去，连battle都不想跟他battle，捏着筷子吸了吸菜香，道：“闻起来真香，不知道好不好吃。”
赵彦则面对变脸如此之快的顾凌目瞪口呆，“顾凌，你……”
“我什么呀，你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咱们开动吧。”顾凌拿着公筷，双眼在那几道菜上转了转，似乎在纠结先吃哪一道。
赵彦则看着她这样，顿时没了和她继续battle下去的兴致，恹恹道：“吃吧。”
得了应答，顾凌伸着筷子快准狠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入面前的菜碟，换了筷子美滋滋地夹起放入口中。
“呜！好吃！”
这家店后厨手艺着实不错，赵彦则这样一贯挑食的都多用了一碗饭，二人不知不觉中，竟然将满桌子的菜都吃完了，看的赵彦则摸着肚子有些怀疑人生
顾凌揉了揉吃的撑的肚子，喝了杯水顺顺喉咙之后，不轻不重地踢了下赵彦则的小腿，懒洋洋道：“赵啊，咱们溜溜食吧，这吃的太撑了，有些难受。”
赵彦则对她这自来熟的一踢一喊已经全然无语了，连说都懒得说她了，干脆就任由她去了。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顾凌这个伪养生人士自然是要拉着赵彦则严苛按照这一养生原则去做。
大冬天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路面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去，厚厚的一层踩在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顾凌觉着有趣，特地挑着厚的地方踩，有的积雪不厚实，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鞋子的雪，冻得顾凌直蹦跶，口里还发出银铃的笑声，像是在玩什么十分有趣的游戏，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让跟在身后的赵彦则不由得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提醒。
“你别踩了，仔细冻伤脚。”
眼见顾凌又踩了一个大雪坑出来，赵彦则干脆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压低眉头提醒道。
顾凌甩了甩鞋子上的雪，丝毫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啊，不会被冻到的。你踩踩，可好玩了。”
说着，顾凌热情邀请他和自己一起玩这个在她眼里看着极为有趣的游戏。
赵彦则抱臂旁观，不为所动，“不，幼稚。”
被说幼稚的顾凌顿时不满了，“我这叫童真童趣好吗？你个老古董！”
一边说着，顾凌一边眼睛四下瞅着，忽而她莞尔一笑，在赵彦则高度警惕中弯腰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身上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