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有问题，听不懂人话，鼻子也有问题，闻不到自己手上的臭味。”李芒淡淡地道。
阔少的朋友一愣，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果然有股非常刺鼻的脚丫子味，“啊，这什么味道？臭死啦！”他失声尖叫，忍受不住地抱着肚子跑出去干呕。
莫迪是个啰嗦的家伙，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手札很详尽，居然记有奇臭丹这种东西，学院附近的坊市刚好能凑齐材料，于是李芒炼制了一瓶，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奇臭丹，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这座奢华大殿比粪坑还臭。
李芒没想破坏酒会的气氛，所以只是让阔少朋友手上沾了一丁点的气味，但味道还是散开，把四周人熏得个个掩鼻躲避。阔少和他的朋友首当其冲，跟着跑出去吐了个稀里哗啦。
好在味道不算大，有位魔法师贵客来了个风系荡涤术，将臭味清得干干净净。
“每次都看到你被人欺负，可每次你好像都不吃亏。”叶舜笑着走到李芒面前。
“因为每次都有贵人相助，比如你。”李芒微微一笑。
“哈哈，这话我爱听！”叶舜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李芒没有多问，跟着叶舜离开从侧门离开大殿。
很显然，叶舜对庄家相当熟悉，双方关系极不一般，这让李芒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不久，李芒跟着他进入一个阁楼，上面的布置非常雅致，很安静，只有寥寥数人。
都是些雍容华贵的人物，在这里小规模聚会。他们对叶舜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奇怪他身边多了个陌生人。“我朋友！”叶舜只是简单的一句，便让那些家伙闭上嘴。
叶舜对李芒笑道：“这些都是我圈中好友，不喜欢在大殿，躲这里小聚一下。稍后有个鉴宝会，让你也见识一下。”
李芒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这种鉴宝会，李芒其实并不陌生。同样在莫迪手札中，记载了多次鉴宝会。说白了是上流豪门圈子的一种交际模式，他们以搜集奇珍异宝为乐趣，每隔一段时间开个鉴宝会，既是一种炫耀，也能在会上进行交换，各取所需。
“陆逊，我这次是冲着你那块玄铁而来，别让我失望哦。”叶舜坐下后对旁边的贵公子道。
“滚！你不同意做我大舅哥，想都别想！”陆逊回了个大白眼。
叶舜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真没出息，喜欢就自己去追，少拿到我面前说事。”
陆逊顿时一脸委屈：“她压根就不理我，我咋追？”
“打住，这里是鉴宝会，不是诉苦会！”另一个家伙不耐烦了。
李芒看了一眼，那家伙白白胖胖，相貌谈不上有多惊人，但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尊贵气息，而且他一开口，其它人都安静下来，陆逊也没敢反驳，看来此人非同一般。
“七皇子，要不开始吧？”叶舜呵呵一笑。
“也好！”白白胖胖的七皇子点头，貌似还蛮好说话的样子。
原来竟是七皇子，李芒眼神微凝，仔细观察了他一眼。七皇子似乎心有所感，瞟了瞟他，对他微微颔首。李芒心知这只是礼貌，和赏识之类的无关，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有侍女过来点亮魔法灯，照亮下方的鉴宝台，朝众人一福，娇声娇气请大家献宝。
众人都看向七皇子，七皇子爽朗一笑，取出一块寒髓，顿时四周的气温直降。这块寒髓品质极高，一看就不是凡品。另有侍女过来用托盘接过寒髓，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圈，把寒髓送到鉴宝台上，笑吟吟地看向其它贵客。
“我来！”叶舜笑笑，取出一根黑漆漆的老藤，看似平白无奇。
陆逊立刻打趣道：“叶大将军，就算实在无宝可鉴，也不用随便拿烂藤条搪塞吧。”
七皇子好笑地道：“陆小爵爷，这截烂藤条，怕是能把你家御南街的宅子买下。”
“啊，不会吧，有这么厉害！”陆逊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是真没想到这么贵重。
李芒也竖起了耳朵，只听七皇子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北海出产的乌冬虫，熬炼成药，多活十年八年不在话下。”
居然是一只虫子，众人都十分好奇，拦住侍女仔细观赏。侍女始终面带微笑，等众人看完，想起李芒还没有看到，又特地跑来送到他面前，待他看过才送到鉴宝台上。
轮过陆逊，果然是拿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玄铁。李芒注意到叶舜眼睛亮了，呼吸都为之一窒，看来极想要。
“叶大将军，你要的东西来了。”七皇子揶揄了一下。
玄铁是铸造兵器的极佳材料，一般在普通乌铁中加一点就能极大提升兵器的品质。对于嗜武器如痴的叶舜来说，这么一大块玄铁简直比绝世美女还要诱人。
“嗯，必须把它拿下！”叶舜握了握拳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冷笑，“你们这些家伙不够意思，躲这开鉴宝会也不叫我一声。”说话间一位黑袍魔法师走进来，胸口挂着惹眼的圣塔徽章。
李芒注意到在座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包括七皇子，似乎对这个家伙的出现有些无奈。再一看便明白了，此人和霍鲁眉眼相似，大概是霍鲁的兄弟。
同样是黑袍魔法师，此人的气息比霍鲁强大很多。
“霍都，你是圣廷的大人物，我们哪敢劳动您的大驾呢。”陆逊是个口无遮拦的人，
“陆小爵爷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不近人情。”霍都边说边旁若无人地走到鉴宝台边，拿起那块玄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弟弟正好缺把匕首，这块玄铁我要了。”
叶舜嘴角抽了抽，但最终忍住没说话。
“咦？这不是乌冬虫么？”霍都又拿起那截黑藤条，脸上绽出灿烂无比的笑容，“今天真是我的黄道吉日，哈格主教大人下午刚跟我说起它，这不我就给他找到了。”
说完一点不客气，把两件东西收进魔法袋，朝众人笑笑：“感谢诸位手下留情，给我留了最需要的东西，你们继续吧，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就不奉陪了，告辞！”
目光中带着揶揄扫过众人，然后大摇大摆转身就走，丝毫不提给钱的事情。
陆逊左右看看，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大声道：“霍都，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哦，我没忘，要钱是吧？记在哈格主教大人的帐上。”霍都头也不回地回答，扬长而去。
哈格主教大人的名字仿佛有魔力，让陆逊憋红着脸坐回座位，憋了半天终于没能憋出一个字。七皇子表情平静，无怒无慎，但眼神中有一丝阴郁。叶舜低着头，沉默不语。
屋内的气氛，因为霍都的到来而截然大变，死一般沉寂。过了很久之后，七皇子站起身，淡淡地道：“去给夫人敬怀酒吧。”说完也没等其它人，率先离去。
一个小小的黑袍魔法师，就因为佩戴圣塔徽章，竟然可以不把这些帝国顶层人物放在眼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然而这就是现实，包括七皇子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当面反抗。
只因为他们都不是魔法师，没有资格进入圣廷。
李芒看得暗暗摇头，这些大人物都不出声，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申张什么正义。
再说，正义这个字眼，也不太适用在这些大人物身上，对他们来说恐怕利益和面子更加重要些。像叶舜这样的人，可能看重荣耀，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妥协的。
“让你见笑了！”叶舜等到最后才起身，对李芒叹了口气。
“没有！有时候门框太矮，我们需要低下头。”李芒很理解地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叶舜勉强一笑。
酒会大厅中气氛热烈，酒香四溢，菜香扑鼻，还有女眷们散发的脂粉香气，混合成一种令人身体发软的气味。李芒觉得，长时间闻着这种气味会让人颓废。
他不喜欢。
和叶舜来到大厅后，他一个人呆在角落里，静静欣赏各式人物的各种表演。菜肴不错，非常美味，是天风学院中吃不到的，是李芒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但李芒食之无味，他的注意力在那些觥筹交错的人们身上，尤其是几位圣廷魔法师。
最耀眼的不是霍都，而是一名年轻的红袍魔法师，他在大厅中如同众星拱月，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围着他转，包括七皇子。其它想靠近他的人更多，但不够格。
他的名字叫梵天。从圣廷总部而来，是一位圣廷巨头的弟子，可谓光芒耀眼，前途不可限量。
按照常理，庄家还攀不上这样的圣廷人物。这次也是巧合，正好庄家一位在圣廷供职圣骑士的子弟护送梵天来帝都，他向梵天请假回家参加酒宴，梵天心血来潮，主动提出过来看看。
难怪大厅增加了好几盏魔法灯，比之前更加明亮璀璨，而且餐具也全部更换了一套，侍女们换上了盛装，气氛更加正式，酒宴的规格显然也高出不少。
梵天并没有呆多久，便在庄家那位圣骑士的陪同下匆匆离开。
但是关于他的话题却经久不息，为众人热议，尤其是那些尚未婚配的女子或家有未婚女子的，更是不断地打听有关他的消息，特别在意他的年龄和婚姻。
因为梵天的出现，在座的几名圣廷法师受到热烈追捧，霍都也成了香饽饽，走到哪里都被紧紧包围。他很享受这一切，不时发出标志性的透着张狂和得意的大笑声。
四大魔女出场，她们带来一段剑舞。这是节目的安排，谁也没想到梵天会来，来了又那么快走，搞得庄家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在大厅增加几盏魔法灯。
“这帝都的四朵花，若早点出场，没准能被梵天大人看上呢。”
“是啊，是她们运气不好，怪得了谁呢。”
在四女舞剑的时候，这样的议论声在大殿里到处都有，不少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为她们感到遗憾和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