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芒可以甩掉宋家王室的人马,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的目的不完全是羞辱宋家,还有洛诗呢。就在三皇子出现的刹那间他便有所感应了,那股浓烈的阴煞之气让他知道麻烦大了。
三皇子之前就能力压他,打得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现在一定得到了机缘,实力大增,他更加不是对手。洛诗还在城里呢,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
所以李芒跑得并不快,一直吊着宋家的人马,觉察到那股浓烈的阴煞之气也追来,李芒才略松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三皇子应该没时间对洛诗做什么,她没事就好。
“老太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三皇子来了,到时候把你们宋家满门抄斩!”李芒恶狠狠地道。
“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是三皇子的人!”天禄夫人气极,但嘴上虽然一口否决,眼中还是有疑惑,并不能完全肯定,三皇子的为人她心里清楚,知道那人不能按常理来推测。
如果帝廷要对宋家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或许帝廷觉得宋家坐王位太久……天禄夫人想的很多,脑中闪过各种往事,以及她所能想到的一些蛛丝马迹,越想越是心头不安。
“嘿嘿,三皇子已经来了,你不信的话可以直接问他,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他的脾气不好。”李芒冷笑,同时施展逍遥步闪避,躲过宋家强者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打出的联手攻击,看起来声势浩大的魔法对他几乎没有造成影响。
他依然在空中保持着高速和灵敏,见缝插针,令人叹为观止。
稍后天禄夫人微微一顿,扭头看向高丽城的方向,只见两人背着日头飞速赶来,正是三皇子和乌兹!天禄夫人的表情阴沉下来,这件事如果乌兹插手的话,恐怕会愈演愈烈,小事会变大,所以要把危机扼杀在萌芽阶段。
“乌兹上师是来助拳的吧,老身感激不尽——呀,这位不是三皇子殿下么,哪股春风把您给吹来了?”天禄夫人到底人老成精,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脸上笑开了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在激战,而是就在这里等着三皇子呢。
“呵呵,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三皇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但是天禄夫人看到他和那个狂徒交流了一个眼色,分明两人之间是认识的,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摆手:“一场误会而已,既然是殿下亲自驾临,老身自当扫榻以待。”
李芒一听乐了,哈哈大笑:“夫人这么说甚合我心,本来说是一场切磋嘛,只不过激烈了点,看来夫人还是雄心满满不甘落后,我看是高丽的福气啊。”
三皇子眼神微冷,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李芒和天禄夫人之间是真打假打,但两人这会竟然握手言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时李芒忽然凑到三皇子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然后迅速拉开走到天禄夫人子这边,如法炮制地也说了几句。
他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觉得和两边都有很深的关系,但又因为故作神秘,从而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但三皇子和天禄夫人碍于身份,都保持了沉默。
这是一个时间差,也是李芒所揣测的关于人心人性的一个测试。
如果能把三皇子这个祸水引向高丽宋家,李芒当然乐意。原本他还信心不足,但是跟随在三皇子之后的乌兹上师附和道:“殿下,他们本也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年轻人闹意气。”
乌兹要当和事佬,明着是在替天禄夫人说话,但暗中打什么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三皇子斜睨乌兹上师一眼,淡淡地道:“在上师眼里,年轻人都是些愣头青吧。”
乌兹上师立马告罪:“殿下莫误会,殿下天纵神武,岂是寻常年轻人可比的,所以殿下不在此例,老夫也绝无此意,有不到之处还请殿下多多海涵。”
“哈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三皇子大笑,然而揶揄地看了一眼李芒,“你胆子不小,敢背着我在高丽城中胡作非为,我是不是该打你屁股呢?”
李芒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在故意配合他演戏呢,看来对高丽宋家有不小的想法,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转过弯来。至于原因嘛,肯定是高丽宋家有吸引三皇子的东西,或者是宝器,或者是功法,也或者是什么传家宝之类。另外也有可能是报复,毕竟高丽王室在这里一家独大是事实,帝廷看不惯也正常。
“殿下要打我是我该打,但真的没多大事,我只是和宋家小王子闹着玩儿,没想到他有些变恼了,闹出火气,搞得有些大,连宋家老太君都惊动了。”李芒说着耸了耸肩。
“那肯定是你不对!我平时怎么教你为人处事的!”三皇子先劈头盖脸一通训斥,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再怎么说你是我的人,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我要是不闻不问的话说不过去,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话一出,天禄夫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懊悔不已,她哪里猜到这狂徒居然是三皇子的人,虽然这里天高皇帝远,她也不见得就怕了落日帝廷,但高丽城可搬不走,落日帝廷真要兴师问罪,高丽城恐怕将毁于一旦,宋家多年的基地也将随之东流。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三皇子,请听老身一言!”天禄夫人朝三皇子欠了欠身,将姿态放得很低,“此事乃误会,就算借老身一百个胆子,老身也不敢欺负三皇子您的人啊!”
“夫人,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三皇子淡淡地道。
摆明是不相信她,而且要问罪。他的这个态度一出,天禄夫人反而冷静下来,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嘿嘿笑道:“三皇子,宋家爵禄是陛下册封的,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按时纳贡交税,从来没有生过二心,宋家如此深明大义,也是希望保一方平安,让高丽城民众能够安居乐业。”
虽然她嘴上说得客气,但是言之下意也很明显,那就是你三皇子想对付宋家,也得好好掂量一番,否则有可能把事情闹大,到那时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三皇子毕竟还不是陛下,真逼反一个郡国,恐怕也讨不了好。
“夫人,这话说得好像我在欺压宋家,容易让人误会。”三皇子的眼眸微微一冷,里面煞气氤氲,“我只是为手下讨一个公道,高丽城天翻地覆,岂是一个误会就能解释的?”
天禄夫人支开身边的其它人,伸手打出一道禁音禁制,屏蔽里面的谈话声音。禁制内只剩她和三皇子,将李芒和乌兹都隔离在外,显然是要和三皇子单独谈谈。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天禄夫人挥手解除禁制,两人的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看不出谈的结果如何。但李芒察颜观色,还是看出三皇子眼瞳中的满意之色,应该是天禄夫人妥协了。
然后,李芒后背开始发寒,他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但是他清楚一旦这两人达成一致,接下来三皇子就得拿他开刀,是走是留,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殿下,让老身代我那不肖孙儿向殿下赔罪,并邀请各位到寒舍好生休憩,老身那里还有珍藏千时的佳酿,保证让诸位尽兴。”天禄夫人一脸平静地欠了欠身。
“好说!”三皇子大度地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看向李芒,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在实力暴涨之后,他的信心也随之大增,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李芒耸了耸肩:“我还没喝过千年佳酿,既然有这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啦。”
三皇子给乌兹上师递了个眼色,乌兹上师立刻会意,一步跨出封堵李芒的去路。天禄夫人和三皇子分据另两边,三人形成三角,将李芒围在中间。
“混帐东西,背着我公然挑衅高丽王室,你可知罪?”三皇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这么说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我是听了您的吩咐,要不然我哪敢胡作非为。”李芒自嘲地耸耸肩。
李芒陷入危机之中,不过他好像没有这种觉悟,从容不迫,倒是让三皇子迟疑不定,一时下定不了决定动手,眼珠一转笑道:“你这么听我的话,看来我不仅不该治你罪,还要重重赏你,那就先随我去高丽城浮他一大白。”
此刻他将李芒夹在中间,其实等于是翻脸了,就差最后的动手。
但是李芒那可怕之极的速度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他忽然有种不能完全控制的感觉,暗道这小子肯定有后手,不然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他想到水潭那布下的恐怖爆符阵,心里越发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天禄夫人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连毛孔都活空了,早就看出三皇子的心思和顾忌,她和李芒直接交过手,对这小子已经很清楚,当然也不想放了他,于是嘿嘿一笑:“这位小兄弟,走吧,我这就命人准备千年佳酿,让你一醉方休。
“多谢老夫人!”李芒拱了拱手,居然没有一点逃的意思,当真跟着他们回城。
三皇子眼眸中闪烁异彩,他越发看不透这小子的心思了,也暂时打消了动手的念头。等进入了高丽城,借助护城禁制大阵,不怕这小子能逃出去。
李芒当然不是不想走,也不是一点没有逃生的可能,但他这次直觉让他很郁闷,他总在想到洛诗的同时心惊内跳,觉得她会出事,所以他不能走,必须留下来看看。
这样做有些傻,因为风险非常大,可以说一旦再进高丽城,有天禄夫人和三皇子几人联手,他的处境将九死一生,到时候极有可能不光帮不了洛诗还把自己赔进去。
但李芒还是决定留下,他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如果在他走后洛诗出了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对于他来说,她非常重要,值得他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有些事,但凭一腔热血,不求回报,更不会计较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