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一艘豪华游轮在海面上正常的航行着,曼妙的华尔兹舞曲在船体周围环绕着,曲调时而宛转悠扬,时而明快紧张。
一场盛大的舞会正在船舱里进行着,几名身着白色船服的男子站在船舱的入口,招呼着每一位与会者的进入。
从他们身上的肩章能够看出船长与水手的区别。
舞池中,黑色工作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将调至精美的鸡尾酒送到每一位客人的手中。
客人们以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居多。
灯光闪烁,舞曲悠扬。
一位身材高大的黑发男子,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梭,来到一位女子跟前,邀请她共舞。
女子优雅的接受男子的邀请,二人便在舞池中摇曳了起来。
天空骤变,乌云流走,海鸥低飞,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起风了。
风一阵紧似一阵,一阵大似一阵,海浪在风的推动下,浪头越来越紧,越打越高,海水也越来越浑浊,像一锅烧滚的开水,猛烈的沸腾了起来!
顷刻,大海兜底荡动了!狂风架着奔涌的浪头扑向游轮,游轮在海浪里颠簸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舞会现场,摇曳其中的人们丝毫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变化。
华尔兹舞曲渐渐接近尾声,一名身着燕尾服的优雅外籍男子走上舞台,在钢琴的伴奏下演唱《今夜无人入眠》。
伴随着《今夜无人入眠》的曲调,乌云越压越低,已经快要压到船身,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漏斗式的漩涡,漩涡中一道道闪电伴随着阵阵雷鸣,顷刻间,雨水便倒了下来!
风紧、雨紧、歌声紧,风大、雨大、歌声大,雨点每一次砸在甲板上发出的声音,都与歌声中的旋律、曲调完全吻合!
海太大,浪太猛,游轮太小,就像一片树叶落在海面上一样,随浪波动,一会儿从浪尖落到浪底,一会儿又从浪底被推到浪尖,打起的浪头和落下的浪花好似一张巨嘴在追逐着食物!
突然!
一道遮天蔽月的巨浪打来,游轮消失了,被黑暗所吞噬,海面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是《今夜无人入眠》的歌声却依旧在海面上飘荡着,已经唱到了结尾……
寂静的夜空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河斜躺在天空之中,弦月冉冉升起,冷冷的月色洒满整个村落,充溢在无人的小路上。
在平静的苍月下,转来流露出几许的寂寞。
大地已经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过,刮起几片落叶,除了偶尔的一两声狗叫,冷落的小路是寂静无声的。
突然!
一声轰隆的巨响,一片白光乍现,整条街道在一瞬间统统成了阴暗又凄凉的银白色,时间仿佛在那几秒定格了一样,周围的空气安静的吓人,没有任何一丝细小、微弱的响动!
一盏灯火亮起,两盏、三盏、四盏……
家家户户的灯都亮起来了,整座村庄灯火通明。
伴随着议论声与咒骂声,村民们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面跑,互相熟识的人议论着是什么发出的声音,讨论着刚刚冲杀而出的白光……
冲出来的村民,看到眼前的景象,暂停了正在进行的交流,嘴保持着半张的状态;正在冲、奔的双腿犹如慢动作一样渐渐放下……
转而!
他们目光一致,方向一致的朝同一个地方,一点一点的靠近……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游轮直挺挺的插进一排房屋里面,惨白的月光穿过重重树影落在船体表面,映照出一个个浅白的斑点。
坍塌的房屋与船体表面的水流融合成一道道污渍,破碎的玻璃将船体划出一道道痕迹,滚滚浓烟将船身包裹着。
整个村子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够听到旁边屋子里电灯发出的滋滋声,那光有些奇异,一会儿白,一会儿黄,但却总是黯淡亚光。
村民们吓得目瞪口呆,阵阵阴风在耳畔呜咽而过,打在窗子上,窗扇随着阴风呼扇作响,房檐上的寒鸦发出悲凉的啼鸣。
当、当、当……
钟表声在这阴森的黑暗之中响起十二下,村民们终于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四散而逃,仿佛十二点的钟声是那死亡之音!
伴随着一声惊叫,陈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近来,他总是头疼,已经疼到让他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他跟医生开了安眠药,一旦头疼他就会吃下去。
可是每每吃下药后,他却总是会被噩梦萦绕,而且还是同一个梦。
醒来之后,他又记不得梦里的任何细节,只知道,那是一个令他这个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斯市警察局行动队队长都倍感恐怖的梦!
“陈队长……”
陈封转头望去,技术组的组长唐特正站在门口,关切的望着他。
唐特拎着工具箱,脚步一前一后。
在陈封看来,唐特应该是在经过行动队办公室的门口时,被他那声惊叫给绊住了脚步。
“还好吧?”唐特一边关切的询问,一边朝陈封走来。
想到刚才那个令他感到恐怖,却又不知是什么的噩梦,陈封勉强的笑笑。
陈封扫了一眼唐特手里拎着的工具箱:“什么情况?”
“佳县的一个村子,死了不少人,白警官先过去了。”
唐特口中的白警官是斯市警察局行动队的副队长白少易,既是陈封的搭档、左右手,也是他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陈封在办公室里打量了一圈,白少易果然不在。
见状,唐特接着说:“是白警官特意嘱咐让您晚点去的,那会儿您正……”
唐特的话没有说完,但陈封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那会儿他正因为头疼吃了安眠药,除非被噩梦惊醒,否则一般人是叫不醒他的。
因为头疼而吃安眠药,因为吃了安眠药而经常做噩梦这件事儿,陈封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因为太累,睡得太实了,再加上他出了名的臭脾气,小警员在叫他的时候也不敢真的花力气叫,自然是叫不醒的。
陈封了然的对唐特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话不多说,跟着唐特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前往案发现场。
斯市,佳县,福盛村。
一艘巨大的游轮,直挺挺的插进一排村屋之中,房屋坍塌,死伤惨重,血肉横飞。
整座村子一片狼藉,尽是鬼哭狼嚎之声。
村庄已经拉起了封锁线,警察们持枪守卫着,封锁线外站着许多围观者,有的泣不成声,有的三两成群的指指点点议论着,有的只是驻足观望,但脸上不约而同的是久久不散的恐惧……
封锁线里面,白少易指挥着一群警察在坍塌的村屋里搜寻着,抬出来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一辆汽车驶来,在封锁线外面停下,陈封和唐特从车上下来,向守卫的警察亮明身份后,陈封大致看了一眼福盛村的情况后,走进了封锁线。
看到陈封,白少易赶忙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陈封语气淡定,眼前的景象似乎并没有在他的心头掀起什么波澜。
白少易则与陈封不同,略微震颤的语调足矣说明此时的他正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恐惧:“昨天晚上……”白少易看了一眼游轮,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将话说完整,“就是这艘游轮,把村子撞成了现在这样!”
陈封看了一眼游轮又扫视了一圈村子:“游轮什么情况?”
“事情太怪,我没让人上去,就等你来呢!”白少易看向唐特,“你的人等会儿再上去吧。”
唐特点头:“陈队长的规矩,我明白。”
陈封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显示中午一点整:“还有幸存者吗?”
“有几个,都吓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白少易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陈封朝一个方向走去。
“最近这几天的航海记录查了吗?”陈封一边走,一边问白少易。
“正在查。”
说话间,白少易已经将陈封领到幸存者跟前。
医生、护士正在给受伤的人进行包扎,没有受伤的人哆哆嗦嗦,脸上皆是后怕的表情。
陈封看着这几名幸存者,回头又看了一眼游轮,仔细打量,船身整体微微倾斜,可见处尽是砖头瓦块和尚未干涸的污泥与水渍。
突然!
陈封双目一凝,白少易顺着陈封的视线望去,看到吸引住他目光的东西居然是船体四周飘荡着的粗麻绳。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谁也没说话,一同登山了游轮,拿起麻绳一看,每一根都有整齐的切口。
“这艘船……发生过海难?”
陈封点点头:“这种级别的游轮都会配有救生艇,以备海难发生的时候可以逃生,看这麻绳的样子,应该没错。”
“那它怎么会到这来?”说完,白少易朝四周望去……
游轮本身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站在上面,可以窥见整个福盛村的全貌,透过白少易的视线向下望去,福盛村的四周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农田张氏茂盛,郁郁葱葱,没有半点损害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