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阿九没有惊呆,那完全是谎言。阿九真叫做傻了眼。从一张宝马标志的跑车里走出来的男人,多帅多酷啊,修长的身材,英俊的面容,挺直的鼻梁很混血,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圈绕着深邃得像一泓湖水,嘴唇薄薄的显得很冷冽无情,看着阿九也露出呆傻的表情,嘴角划过一抹深深的弧线,让桀骜而冷酷的脸柔和了许多。
“茵茵!茵茵真是你吗,茵茵你起来,总算找到你了!”那个英俊的男人急切而激动的表情看着阿九道。阿九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纵有千般深情,而这身灰色笔挺的西装,像一张盾牌,隐隐地有种拒人千之外的冷漠。
阿九歪着头,好奇地盯着他,因为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从他嘴型也无法辨别出来说的什么。当他好看的唇停止蠕动与张合,阿九不假思索地像放机关枪一样发泄着自己的怨气:“你怎么开车——将我撞成这样!”心想,别以为你长得像黄晓明,就可以用英俊当卡刷!
那个男人怵了,仔细打量了阿九一番,蓦地缩回手,直起身子冷冷地笑了,“哪来野丫头,还挺凶的嘛!”他竟然坏坏一笑,露出皓月一般的牙齿。mygod,阿九心里又骂道,该死的他在说什么?样子还真比黄晓明还帅!
坐在地上的阿九忽然呜呜哭起来,“奶奶,奶奶,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鬼地方,难道是我到了阴曹地府?”阿九擦了把眼泪鼻涕,将受伤手腕艰难地伸到耳边,听见一阵阵‘愔愔’声,是的,奶奶在告诉我,这里就是冥间。可是,奶奶,你在哪里?
那个男人失望地拍了拍手道声抱歉,阔步走回车里,将车倒回去,再前进,绕过阿九时,伸出长长的手臂,优雅地挥动了下,瞬间,车像流星一样划过,没了踪影。阿九冲着一阵刺鼻的汽车尾气,她掩住鼻子生气地骂道:“宝马臭车破男人!撞人了也不道歉!”
阿九缓缓爬了起来,街道那边观望的人们散去。天空,繁星似锦。这什么鬼地方,古街上跑出宝马车,还钻出个当代男人。她咬着牙,活动活动疼痛的关节,有些蹒跚地走向大光明时,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穿着洁白的睡袍,修长而纤细的小腿完全裸露着,脚上却是一双精致的小拖鞋。难怪人家当自己另类观赏呢!树没有飞舞,长发也没有飘舞,阿九却感觉一股冷飕飕的阴风,她不免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
她犹豫地走进大光明。
像是繁星底下,朦朦胧胧,隐约可见的是千万种不同的眼镜陈列在玻璃柜子里面。她手触到玻璃柜,柜子里便依次亮起半弯月亮形状的灯。冥间还有感应灯呢,阿九好奇地想。
“有人吗?”
阿九胆怯地问了句,这时,里见走出一个女子。苗条清瘦,黑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黑色如瀑的发,涂着深色的唇膏,而让阿九胆颤心跳的是,她的眼珠像是玻璃的,不会转动。她嘴角微微上翘了下,大概是表示问好,上下打量了下阿九,面无表情地用手势引导她走向另一个玻璃柜台,里面是清一色隐形眼镜。
戴上隐形眼镜的阿九,世界瞬间变得五颜六色。
对面的女子,那样血红欲滴的唇彩,和那双苍白手指上涂染的红彤彤豆蔻,让心又噗通地加速起来,几乎要蹦到嗓子里。
她哆哆嗦嗦地问,“小姐,多,多少钱?”
黑衣女子见阿九听不见也不为奇怪,在柜台上拿起价目表指给阿九看。
“一百万。打劫啊,mygod!我哪来这么多钱!”阿九忽然想起,自己穿着浴袍,身无分文。
“一百万冥钱,大致就是一千元人民币嘛。”黑衣小姐依然面无表情地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拿起笔用文字解释,“知道你没钱,玉坠项链或者玉手镯也可以的。”
玉器在冥间可以做货币流通?阿九看到镜子里自己细眼瞪得如此大,她一定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眯眯眼可以睁得像午夜的猫眼一样圆呢。
“那就玉坠吧……”阿九缓过神,怯怯地无可奈何地回答。
行。阿九看到黑衣女嘴唇一动。并打出一个OK的手势。
阿九解开脖子上的玉佩,当温润碧绿的玉佩放在黑衣女子手中,阿九非常不舍,却不敢多言。黑衣女握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便拿出一叠千百元冥钱找了零头,阿九接过时,心想,这世界生意人还是蛮信用的。这才知道,这块玉坠原来还是挺值钱的,冥钱一百万呢!这是三年前去秦皇岛旅游时,在渤海湾沙滩上捡到的玉佩,黄绿相间的颜色,很别致的是,图案是一只鹄鸟。记得那天,她拿着玉佩坐在沙滩上等了一下午丢失玉佩的主人,最后看夕阳渐落,也不见有人寻来,阿九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玉佩的主人。这会典当了玉佩,心中不舍,走出眼镜店,还依依不舍地回望。
阿九慢慢地走在街道上,屋檐下的灯笼全部变成了红色的,显得悠远而神秘。每间房子色泽鲜艳,图案细致,完美得有些虚假的感觉。越往西走,到越是繁华,逐渐人影熙攘,车水马龙。两边除了联华超市,星巴克,鲜花,美容会所,办证中心,周大福金店,忘川水酒吧,怡红青休闲百乐,几乎是应有尽有,每个店面前都门庭若市。这座古城好繁华!哦,看到了个政府招牌:冥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