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茵茵穿着飘逸的白色婚纱带着水晶头冠款款地向自己走来,他很惊讶,迎过去,却见她从身边走过,一直走向红地毯的尽头,那片深蓝的海洋,她的身后,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也就是她的丈夫,追着叫她停步,然而她却淹没在海里……
梦醒的时候,鹄宇满头大汗,一直叫着茵茵,茵茵。
醒来的鹄宇,拍着自己的脑袋,直骂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离奇古怪邪恶的梦,嫉妒了?伤心了?绝望了?你还是个男人吗?心爱的女人要走向幸福的对岸,只有祝福才对!
晚八点。
时间踏着安稳的节拍,鹄宇赶到渤海湾九号时,那里已经是门庭若市。别墅精致豪华的吊灯照得灯火通明。衣着华丽的客人,鲜艳的红酒,芬芳的鲜花,音乐,不断冲向天空的烟花……
从别墅通向海边的红地毯,每隔一段,就是一个被固定好的花环门。
海风很温柔,鹄宇正独自坐在边缘的白色凳子上,等着新人的登场。一阵喧哗和掌声声,他端着杯子循声望去,新娘挽着新郎从楼上走了下来,好美的新娘!
火红的西洋婚纱,低胸露背的款式,将茵茵衬得肌肤如雪,性感迷人。眼若春池,唇若桃花,鹄宇隐隐安心,不由浮出笑容,想那个噩梦真是比较荒唐。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新郎高大英俊,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黄晓明,不过,他若有若无的微笑,显得格外冷峻。
金童玉女,这个成语,的确是为他们打造的。豪门,俊男,真该为茵茵高兴了!
婚礼在热闹沸腾中进行,鹄宇一直将自己藏在最边缘,默默地看着茵茵挽着新郎敬酒,她看着他的目光如此含情脉脉。
茵茵换了一身湖蓝色婚纱,又换过一身鹅黄色旗袍,最后,换了一件白色的婚纱。
鹄宇靠近了去,不远不近地瞧着茵茵,眼睛凝固了一般,心,缓缓灌入一种沉重的铅沙,白色婚纱!
“嗨,鹄宇哥哥,你来了?到处找你了,来,为你介绍!这是我哥哥鹄宇,这是我先生鸣琞。”
鹄宇和她与他碰碰杯,手微微颤栗,然后故作镇定地说,“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鸣琞仅仅是嘴角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道了声谢谢。茵茵并没有做多停留,春风一般又转到别的客人面前敬酒。
司仪大声道出婚礼最幸福议程,新娘新郞各自驾快艇去对岸岛上取回信物,永结同心——。
哦,太有创意了。
在掌声里,新郎新娘手挽着手,交换深情地目光,然后走向海滩,两只贴满鲜花一红一绿的快艇停靠在岸边,对面有个小小的海岛,上面埋有有一对钻戒,各自乘风破浪去取了回来,交换戒指,便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客人们跟在新人身后,看着他们分别上了两只快艇,尖叫着,祝福着,兴奋得将手掌都拍疼了,另一些工作人员吧,放飞了无数的彩色球,烟花一朵朵升起,一朵朵湮灭,空中的璀璨绽放一直没有停歇。
两只快艇一并出发了,他们看上去都是驾艇的好手,将事先安排好的掌舵的工作人员换了下去,非要亲自驾驶,他们向岸边人快乐挥手。快艇飞速驶去,留下一道白花花的波浪,海面,星星藏在粼粼海面看着人间热闹。
对面的小岛,有些灯火。看样子就是为了婚礼准备的。有钱人家就是可以玩得起浪漫和创意,茵茵是对的,她应该得到这样的幸福。
就在鹄宇默默祝福茵茵的时候,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了。海的对面小岛附近,一声巨响,然后就是滚滚火焰。身旁刚刚停下来的尖叫声又起,却不再是快乐的喧嚣,而是惊恐的,悲伤地叫声。那是快艇爆炸的声音!
一波接一波的人群涌向岸边,大声地叫唤着新郎新娘的名字,沙滩上一片混乱,鹄宇焦急得脱下鞋子,跃跃欲试着游向小岛那边。
“大家安静,冷静,救援快艇马上到!”那是市长的秘书长,焦急地安抚骚乱的人群。
这时,杜副市长和夫人也匆忙赶过来,焦急地和秘书长交换意见,市长夫人几乎晕倒在地,失声痛哭,“谁叫你们想出这么个婚礼啊,这是咱家造了哪门子孽,我的儿……你爸爸老早就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啊,儿子你死活不依啊……“
两只快艇停靠,几个年轻人连忙跃上去,鹄宇刚想挤上去,快艇已经启动,像箭一样飚出了很远,他两腿软软的瘫坐在潮湿的沙滩上,心急如焚地盯着对岸。
一会儿,市长秘书的手机响了,大伙安静了许多,接着看到秘书长神色苍白,手机跌落在沙中,鹄宇一把抓起,里面除了混杂的噼里啪啦的细微燃烧声。
“市长,杜太太,节哀顺变吧……”
秘书长无力地垂着双臂,不知所措,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许多人都惊呆了,而杜太太,悲怆地大哭一声,终于彻底混到在两个女亲友怀里。
杜副市长嘴唇翼动了一下,终于也缓缓地昏厥过去。
一对人,一对新人,一对生龙活虎的新人,就在短短的十分钟后消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这可能吗?难道这与杜市长贪污洗钱有着密切联系?可是,那是他的杜家公子爷啊!那个噩梦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这是预兆。
营救的快艇终于回来,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并运了回来。
“琞儿——我的儿子啊……”苏醒的杜太太抚摸着面容模糊的儿子,嘶声痛苦着又昏厥过去。
“茵茵——”鹄宇悲痛地抓着茵茵烧焦的手臂大声呼唤。
这是茵茵,没错。洁白的婚纱已经千疮百孔,焦黄碎乱。面孔血肉模糊,可是她耳根后那块小小的胎记依然醒目,对,这的确是茵茵,不会是什么阴谋。鹄宇泪水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