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檀山——
进入聚义堂,堂上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着苏博弈漫步走至堂中央,只见他一脸的自然和平静,显得胸有成竹,“各位大哥,叔伯,请静听我一言,”看到堂上的人都不说话,长鸣抱拳恭敬接道:“我认为当下之际应当积蓄力量,暂缓起事,因为朝廷虽然腐败不堪,但气数未尽,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在荆楚都有较为雄厚的兵力,自古以来都是枪打出头鸟,昔日陈胜吴广率先揭竿而起,虽然天下响应,但不过一年就惨遭镇压,兵败身死;汉末的黄巾张角、隋末的王博亦是如此;故在下认为当前应当暂缓起事,等待时机;待天下有变,即揭竿而起,涿鹿中原!”
现场所有人都很是不悦,毕竟此次前来会盟就是为了起事,有的跋涉千里万里而来。
“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次不远万里前来就是白跑一趟喽?”
“是呀,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商议起事,你这么说未免过早了吧,洪教主不是陈胜,我们也不是华黄巾军那样的乌合之众!”
“昔日陈胜吴广起义是仓促而行,并没有事先准备充足,被镇压不足为奇;黄巾张角虽说事先准备,但中途泄密不得不提前起事,亦是准备不足,而我们则是已经养精蓄锐多年,就等着洪教主一声令下,我们就于各地响应,共诛腐齐!”
“你若是不敢起事就滚出此地,去当一个百姓吧,反正只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不会饿死,倘若你敢去给腐齐当走狗,届时别怪我等不客气!”
。。。。。。
堂上不愤之声层出不穷,洪文泽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静下心来,“诸位都不要说了,”看着长鸣,眼光中露出冷冷寒意接道:“那你倒是说说何为真正的时机?”堂上大部分的眼神中都充满愤怒,长鸣仍然面不改色,毫无惧意道:“藩镇再起,群雄涿鹿之时。”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的贵姓,”袁滨面带一丝笑意,接道:“你的这番话有道理,与袁某不谋而合。”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在下的这番话都是为了大家,某不愿看到大家去盲目起事,最后白白断送性命,”长鸣抱拳真挚接道:“希望各位叔伯和大哥能够听某一言,留着有用之躯日后方能同心协力,推翻腐齐。”
“放屁!”昆山七雄之首丰助走出厉声接道:“大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如今腐齐尽失民心,朝政不稳,怎会不是起事的好时机?”“对!如果你害怕了就别来打扰我们议事,赶快滚!”巴蜀四虎之首王则走出指着长鸣狠道。
此时大堂上的大多数人都在指责长鸣,站在洪文泽身旁的孔玄仁数落道:“你看看,你的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愤愤不平,也就只有你认为时机不到罢了。”
“是呀!”“对呀!”大堂上异口同声道。
“还有我!”
一个声音从东列的宴席中发出,响彻整个大堂。一位坐在席尾的男子站了起来,只见那人一脸气质,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老实本分,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那眉宇之间充斥着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光,身材挺秀高硕,那种俊朗气质,那种让人惊悚的神情,那种只有杰出的帝王才会拥有的语气和豪气。
长鸣看此人不是一般的俗人,仿佛与自己很相似。“你是何人?是哪个门派的?”孔玄仁本来是要数落一下长鸣,没想到居然有人为其解围,极其不悦问道。那人面无表情道:“在下无亲无派,孤身一人,听闻洪教主此次檀山邀请天下诸位豪杰齐聚,就想过来看看,原本在下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白人,没想到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无知之辈罢了,算在下眼拙,告辞!”
“兄弟且慢,”正要扭头离开,洪文泽好气接道:“这位兄弟的一番话的确有道理,洪某自然会考虑,不管足下是否有门派,只要是为诸位兄弟们考虑那就是自己人,不必把关系搞得那么紧张。”那人停住脚步,转身走回来,抱拳道:“洪教主多年来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在下佩服,既然洪教主有心挽留在下,在下又怎会不识抬举,驳了您的面子呢?”洪文泽看向众人,道:“好了,这位兄弟直言直语,希望诸位不要再计较了。”
洪文泽发话,人人都不再指责长鸣,回到座位坐下,洪文泽命人在左侧的席尾摆了一小桌,请长鸣入席,裴进来到袁滨旁边,俯首贴耳,袁滨听后立即看向坐在席尾的长鸣,要不是现在是宴席,自己恨不得马上就过去与他相认。
经过激烈的商讨后,由于众人都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洪文泽最终还是没有听从长鸣的意见,决定先成立一个稳固的同盟,公选一人为同盟的教主,统一号令,于是又展开了教主的选拔序幕。袁滨无心当教主,就只身离席向堂外走去。此时,大堂正门外的一处假山旁,长鸣与那名蓝衣男子面对而立,“多谢足下为我解围,在下感激不尽。”
蓝衣男子抱拳道:“那些人群舌围攻足下,在下看不惯罢了,不必言谢。”说罢,转身离去,长鸣彬彬有礼道:“相识一场,不知足下贵姓,足下这是要离开吗?”男子停下脚步,背对着长鸣,手背在后面,昂天叹道:“我原本认为此次前来会盟之士都是饱学多才的豪杰,没想到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人,而那洪文泽也是急需求成,不足以成大事。”
“至于在下的贵姓嘛,木下有子立于前,树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秀于众,众必诽之,”蓝衣男子抱拳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处非我能呆之地,告辞。”
说完转身而去,长鸣大声恭敬道:“在下苏博弈,字长鸣,林风兄后会有期!”从刚刚的那句话,就大概已经悟出其贵姓,姓李,双字林风,字众秀,只是并不知道是哪里人氏。
长鸣转身,发现袁滨站在身后,眼神中充满着期待,“袁大哥,十年不见,一向可好?”“好,大哥一见到你,就算是有烦心的事也烟消云散了,此次你能来参加会盟是件好事。”
“袁大哥,如今朝廷虽然腐败,但元气未损,小弟认为眼下的确不是起事的最佳时机,怎奈洪大哥以及诸位头领决心已定,小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到长鸣如此忧心,袁滨来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看你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了,可说来听听。”长鸣面带一丝坚决,“袁大哥,请带小弟引荐给诸位头领,小弟将心中的方略给大家说说。”
说罢,袁滨带着他回到堂内,“在下苏博奕,字长鸣,还请各位叔伯和大哥关照,”长鸣抱拳恭敬向众人鞠了一躬。“什么?你是博弈小弟。”洪文泽愣了一下,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惊喜。孔玄仁亦是一脸的喜意,走到跟前,“你就是博弈小弟?”
长鸣微微一笑,道:“怎么孔大哥,难道不认得我了吗?”孔玄仁猛然把他抱起来转了几圈,高兴得哈哈大笑,随后放下笑道:“行呀小子,十年不见了,你看起来蛮英俊的吗,刚刚你那面对众人的仇视而面不改色的表情让大哥我甚是佩服。”众人疑惑,一头的问号,洪文泽立即介绍道:“十年前要不是博弈小弟,我和孔玄仁早就成为官军的刀下亡魂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小弟,以后你们谁要是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众人无语,洪文泽将长鸣叫到旁边,长鸣抱拳道:“洪大哥,小弟知道如今大哥起兵已经势在必然,所以小弟有几条建议,要对诸位叔伯说。”洪文泽慷慨道:“小弟有何策略尽可说,不必扭扭咧咧。”
“诸位叔伯,在下有一言,请诸位静听,如今起兵万万不可进军荆襄、京畿、河北,如此则必会陷入官军的重围,届时功败垂成;”说完,长鸣指着地图,接道:“徐淮之地是大运河的必经之路,且又是中原根据,昔日永霄平灭两淮节度使徐正奇后,徐淮之地太平日久,我们必须先占领荥阳,随后派兵在荥阳吸引住中原的官军主力,再派一军佯攻淮阳,吸引淮河流域的官军,而我们的主力则是分兵两路自归德而下,直取淮北重镇彭城;另一路自荥阳东上,先取甄城,再下澶州,最后取济北,进而向南下鲁阳,攻琅琊,如此一来,淮北以及泰山以南将成为我们的天下,最后伺机向江南长江流域扩张势力。”
话一说完,昆山丰助道:“这两淮之地曾经由永霄驻守,兵精粮足,我们进取淮北不是自寻死路吗?”“是呀”“对呀”。。。。。
赞同的声音纷纷响起,博弈道:“正是因为两淮之地兵精粮足,所以朝廷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进取淮北,两淮兵马早已经不是从前,永霄活着他们或许战力强悍,而如今永霄已死多年,他们的战力至少下降了一半,只要淮阳的兄弟们能拖住两淮官军二十日,我们就可以拿下彭城。”
洪文泽见状,道:“好了,博弈小弟分析的不无道理,都按计行事吧。”
于是众人决定统一指挥,长鸣就给这一个新的联盟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天地会!!!
天地会的含义就是能够替天行道,扫除天地间的邪恶的大会盟。长鸣又提议推洪文泽为天地会的第一任教主,众人同意,于是洪文泽成为了天地会的首任教主。主要成员如下:
教主——洪文泽
左执事——孔玄仁右执事——苏博奕
北上使——袁滨南下使——丰助东光影——武冲西明光——王则
步军统领——孙鑫复马军统领——吴泽奎水军统领——王弼之山军统领——泰密平军统领——古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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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商议,教主洪文泽决定于宣德三十六年七月十一日夜起事,众头领立即返回各地带着自己的喽罗们开始向荥阳进发,为了不使朝廷发觉,只能穿老百姓的衣服成批成批进发。
四月二十日,荥阳城无大动静,洪文泽叫来长鸣道:“博弈小弟,大哥拜托你一件事吧。”长鸣抱拳道:“大哥请讲。”“我们的马匹不足了,听闻孟津有一虎石山,一位名叫岑宏的头领占山为王,此人是养马出身,在他的地盘上,养了许多精良马匹,所以大哥想请你去趟孟津,向他借两千匹战马,如果能拉拢他加入天地会那就更好了。”
“洪大哥,长鸣愿意前往,”遂收拾行装,带上裴进一同赶往孟津。到达虎石山,岑宏对其冷淡,语气不好,长鸣抱拳道:“岑头领,在下此次是奉了檀山洪教主之命前来邀请你加入我们,一同拯救天下。”“哈哈哈哈。。”岑宏大笑,接道:“吾这么多年安分守己,我只管养我的马,守护我的山寨,并不想去卷入到战事去,汝还是请回吧。”
“岑前辈心里只怕不是想只做一辈子的山大王吧,倘若你真的向安分守己,那么训练出数千铁骑是干什么的?”长鸣在进入虎石山时就发现山上各处都有骑手在训练,他们穿的铠甲分明就是铁骑,故而看出岑宏的野心。如今从他的眼睛中都能看到其野心,如此的犀利。“岑伯伯现在只是等待一个时机罢了,你是想趁着洪教主起兵反齐吸引官军的时候,你在后方攻城略地,使得官军顾此失彼,进而达到你独霸一方的目的。”
“没想到呀,你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居然能看清我的心中所想,不简单呀,”后看向外面大声令道:“来人!看座!”
长鸣和裴进相继坐下,岑宏认为眼前这个小子不简单,很是聪敏,又很有见地,想询问一下他的高见,看能不能对自己有点帮助。“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如何?”长鸣道:“眼下岑伯伯想坐收渔利那是不可能的,朝廷毕竟树大根深,就算您能攻城略地,但之后一定守不住,因为您的四周都是官军的势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天地会,共谋大事。”
“那你们将有何打算?”岑宏问道。长鸣道:“我们打算于七月十一日起兵,向淮北、泰山以南发展,而岑伯伯如果能够加入我们,那您的数千铁骑在淮北平坦之地如同入无人之境,待占领淮北后,洪教主必会任命您为统领,率军征讨淮南、江南一带,那里可都是朝廷兵力薄弱的地方,岑伯伯大可以趁机发展自己的力量,以图霸业。”
此话一出,岑宏开始犹豫了,最终答应加入天地会,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黄河南岸长亭之下,波浪滚滚,水流直下,长亭之上,长鸣站立不动望着那滔滔不绝的黄河水,感慨万千,裴进来到身后,道:“长鸣呀,我们该回去了,教主还在等着你。”长鸣叹道:“大河东去,自古以来见识了多少英雄豪杰,我苏博弈也要让这黄河见识见识。”说罢,不禁胸中充斥着文词,遂直抒胸臆,然而没有带笔纸,长鸣遂用一片石往一石壁上刻写道:
齐室暗淡乱将起,江湖命数难相测。
无助孤身入险地,仁气血义连群雄。
君子何愁无相见,但来煮酒夜相谈。
英雄何曾无大事,天下豪杰来相随。
天下乱、出英豪
山河志、协从之
气吞如虎待几时,浩荡沧海气万千。
得以豪杰与吾同,举酒共谈天下兴。
不论出处与是非,不比仪表与己容。
浩然正气在胸襟,英雄结义何其幸。
乱世浮萍仁义在,排山倒海事竟成。
写完痛饮一杯酒,随后洒向黄河,长鸣大声道:“黄河呀黄河,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随后看向南方,接道:“中原呀中原,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主人,成就万世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