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觉得就如同行走在地狱间一般。
尸体的截面是镜子般的光滑，仿佛就只是在一瞬间就被王凤劈成两截，连内脏也忘记了向外流。
抬起的脚底总是会滴落血珠，滴滴答答，就像丧钟的声音。
一路上，只有督察军还活着，一等民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尸块。
一名督察军张大嘴巴，双手不停颤抖着想把下巴顶上去，竟然是脱臼了。
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才能被吓成这个模样。
爱德华跑啊跑啊，直到他已经感受不到双腿，可双脚还在继续机械性的向前迈步。
绝望快把爱德华压垮了。
该死的议会！究竟对王凤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次打起精神。
不管如何，王凤并没有杀掉自己，肯定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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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枪管烧得发红。
短时间发射出太多子弹，让王凤感到灼烧感。
王凤卸下左臂，又从腰间换上新的一只。
丧者的数量有点超乎王凤的想象。
有些事情也让王凤疑惑起来。
那些督察军怎么混在丧者之间却能毫发无损？为什么丧者还能怀抱枪械？
王凤却不敢想太多，她还记得林殷被尸潮吞没的场景，她恨死这些丧者了。
所以她动起手来干净利落，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对丧者进行清剿。
而王凤的最终目的地是均衡会所。
虚拟视界的导航系统给她指路，让她在弯弯曲曲的巷道里穿梭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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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国栋把领带扯下，顺带把领扣一并解开，刚才的触手造成的窒息感才慢慢消退。
咳嗽两声，余国栋才开口说：“你说让我杀了你？”
徐缨把触手收回体内，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没错，我想让你杀了我。”
“真的要这么做？你只差一步就能坐上权力顶峰了。”
徐缨咧开嘴笑起来，说：“如果我真的想做，那你刚才就已经死了。”
余国栋看了看倒在旁边的三具尸体，脸色发青，舌头露在外边，脖子上是一圈红印。
“是为了周叔？”
“嗯，周叔对我很好，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我进行独裁统治？”
“我相信你，周叔不会看错人的，我可是拥有周叔全部的记忆。”
余国栋沉默不语。
周恒不仅是他的老师，还是他养父一般的存在。
他为自己怀疑周恒而感到羞愧，又因为没能救下周恒的性命感到自责。
余国栋眼神凌厉的盯着徐缨。
“就算你愿意被我杀死，但你仍然是我的敌人，他们三个不该死，无数的人民也不该死。”
“只有流血，才能让群众长记性。至于他们三个，我信不过。”
余国栋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他无法反驳，反而赞同徐缨所说的话。
但至少，这次起义终将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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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缨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他原本是打算杀掉所有议会成员。
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余国栋问的那几个问题让徐缨决定放过余国栋。
徐缨想起“妈妈”。
他很难想象“妈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妈妈”在孩子们的水壶里放了些安眠药，如此一来，逃跑的时候，就会有些孩子跟不上，附近的丧者也就会被吸引过去，也就给他们留下更多的逃亡时间。
他后来问过“妈妈”为什么这样做。
“妈妈”对他说：“我只是想保护我所珍视的东西，我想让我的女儿活下来。”
然后，“妈妈”自己冲出去充当诱饵，把丧者吸引到别处，留下三人呆在原地。
那个时候，徐缨就明白了，人为了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往往是不择手段的，所以他也牺牲自己救了胖牛和梅艺馨。
富江仁城为了权力，能毫不犹豫的击杀周恒。
周恒为了信念，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死亡。
就连徐缨他自己，为了复仇时刻的快感，能够和杀了周恒的凶手合作，能够不在乎他人的性命。
所以他觉得，余国栋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站在权力的顶峰，却不把权力看得很重。
他处于死亡的边缘，却能够对徐缨说一声谢谢。
徐缨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余国栋来说才是重要的。
他想把未来交给余国栋，交给这个充满智慧却不自傲，拥有权力却不迷茫的人。
从徐缨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丧者的时候开始，他就能感受到从细胞里迸发出来的笑意。
所以他总会把笑容挂在脸上，以至于到后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笑，徐缨自己也搞不清楚。
丧者不会攻击他，就算他站在丧者身前，丧者也会主动绕开。
所以徐缨活了下来，后来被送到岛上。
遇到周恒是徐缨在这不幸的岛上唯一的辛运。
跟着周恒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每一天的笑容都很真实。
周恒死的时候，是徐缨这么久一来第一次感到悲伤，被瞬间压过的笑意却又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等徐缨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变成了周恒的模样，也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一个月以来，徐缨紧绷着神经，不容得一丝差错。
他先串通富江仁城，杀了哈利，又解决掉富江仁城，伪装成哈利进入议会。
直到拧断那三人的脖子，徐缨都不敢放松下来。
现在和余国栋面对面坐着，心里倒是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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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徐缨。”
“徐缨，你到底是什么？”
徐缨自嘲的笑着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
余国栋接着问道：“既然你有周叔的记忆，那你应该知道万人之上吧，你知道什么情报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蠕虫病毒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余国栋还想接着问，却被徐缨打断。
“别再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你现在得把这个烂摊子解决，每耽误一秒钟，就会死去无数人。”
“你还不能死，现在超人没了，内部又起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作为人类为数不多的战力，我不允许你死，你应该背着这些人命赎罪！”
徐缨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你只有当众杀了我，才能平息战乱，而且。”
徐缨垂下眼帘，笑得很轻松。
“我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