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把沾满血迹的毛巾伸进水盆里揉了揉。
清澈的水一瞬间就变成淡红色。
妇女用力搓着毛巾，却总是洗不干净。
她只好又再次把毛巾拧干，给徐缨擦了擦脸。
等把徐缨的小脸蛋擦干净之后，她又拿出酒精和棉签。
“忍着点，有点疼。”
徐缨感受到伤口传来的刺痛，就像是被几十根针刺入皮肤一样。
值得庆幸的是，那样的疼痛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伤口就会因为疼得麻木而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孤儿院的小孩们都叫她“妈妈”。
徐缨并不这样认为。
他记得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这个人不是他妈妈。
妇女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她就开始盯着徐缨。
“好了，徐缨，你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徐缨觉得这双眼睛不是很漂亮。
眉毛很粗，眼睫毛也长得参差不齐，眼睛里布满血丝，厚重的眼袋和发黑的下眼皮，只有棕色的瞳孔还显得光亮，这就像是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有一点火光一样。
徐缨并没有说话，低着头生着闷气。
他一个星期前才来到这儿。
他知道孤儿院是什么意思。
这里只有一群没有爸妈的孩子。
可徐缨记得自己妈妈的样子。
自己的妈妈很漂亮，每天都会穿着好看的衣服。
徐缨爱自己的妈妈，可妈妈却不那么喜欢他。
他会被妈妈锁在家里，一整天就只能吃干面包。
尽管如此，尽管自己被妈妈丢在孤儿院，他还是不允许那些熊孩子侮辱他的妈妈。
他跟孤儿院里的几个孩子打架了。
他们说徐缨的妈妈肯定是个老妖怪，不然为何把徐缨丢在这儿？
徐缨说：“你们也是被丢在这儿的！”
孩子们笑了笑说：“我们只有一个‘妈妈’！”
徐缨想反驳他们，却找不到理由，只好捡起一块石头，用来进行抗议。
当“妈妈”发现他们的时候，徐缨被几个孩子骑在身下。
“妈妈”喝止了几个孩子，却没有打骂他们。
孩子们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却没有因为一声声呼唤而心生笑意，却是板着脸。
几个孩子这会儿才对着徐缨说了声对不起，“妈妈”也才喜笑颜开。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走开后，“妈妈”把徐缨扶到房间里，给他进行伤口处理。
“我知道你是一个温柔的孩子，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打你吗？”妇女双手搭在徐缨双肩上。
妇女很瘦小，徐缨却感觉这双手很大，整个肩部都被大手包了起来，虽然隔着衬衣，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温度。
“他们，他们说我妈妈是老妖怪。”
徐缨没有直视妇女的双眼。
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骂，可能还会被打。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妈妈就经常这样。
“这样啊，那他们的确该打。”
徐缨抬起头，一副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
妇女顿了顿，皱起眉。
徐缨又觉得大事不妙，自己还不免不了一顿毒打。
“可是你得记住一点，打不过他们就不能和他们打，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妇女松开手，在身前用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徐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老实说，他觉得这个妇女太奇怪了。
明明自己和那群孩子都触犯了孤儿院的规定，可她并没有对此感到生气。
所以，徐缨开始对这个赌有了点兴趣。
“什么赌？”
“你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
“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的。”
“我也不会。”
“那就走着瞧吧。”
“你还没说你赢了我要做什么呢。”
“我赢了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我的孩子可不能这样！”
妇女端着盆，出了房间。
徐缨看着走远了的背影，心想，我才不是你的孩子呢。
==========
胖牛是孤儿院里的大胃王。
每次吃饭他都得吃上双人份，可他还是吃不够，若不是“妈妈”不答应给他吃，估计能吃三人份。
徐缨只吃了一半的饭菜。
他把剩下的饭菜递给胖牛。
胖牛看了一眼桌对面的新面孔，不是很在意，又把目光投在徐缨递过来的饭菜上，手里的勺子风卷残云一般，把盘子里的食物搬了一个空。
“你叫胖牛吧。”
“嗯。”
“我知道你每天都没吃够，正好我又觉得多，这样吧，以后每天都午餐我都留你一半。”
胖牛眼中来了光，“真的？”
徐缨笑了笑说：“真的。”
经过几天的观察，徐缨发现，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不太喜欢胖牛。
所以他决定把胖牛变成自己的朋友，让他成为自己“复仇”路上的伙伴。
既然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多来点人。
显然胖牛并不知道，冲上来抱住徐缨，说他是自己的铁哥们。
这是徐缨第一次被人抱着，这样的感觉还不赖，就是胖牛用力过猛，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旁，小女孩嘴里喊着棒棒糖，一边疑惑地问胖牛和徐缨。
胖牛这才放开，有点尴尬地说：“我们是在......在......对！是在拜把子！就像那个什么飞和刘什么一样！”
女孩说：“那不是桃园三结义吗！你们还差一个呀。”
胖牛想了想说：“算上你不就是三个吗？”
“我才不要和你们结义，除非，让我当大哥！”
徐缨觉得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开口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胖牛就说：“行！不过你应该是大姐才对。”
徐缨心想，这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和胖牛小，怎么就大姐了？
女孩点点头，十分开心。
“那好！我就是你们的大姐梅艺馨！胖牛你是老二！这个，不认识，你就老三吧！”
胖牛傻笑着，大姐大姐的喊着。
徐缨满脸黑线。
明明自己拉拢的胖牛，现在不仅多了一个大姐，自己还变成了老三。
不过这也算一件好事，最起码他们变成了三个人。
徐缨仿佛看到自己报复成功的景象，开心的笑起来。
胖牛和梅艺馨还以为徐缨是因为成了老三才那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