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佛寒回到浚仪桥街的王记补锅铺,已是黎明时分。
这一晚没有白忙活。
赶早市的小生意人早已在手推车上拉开了摊子,买煎饼豆腐脑的、包子馒头的、混沌汤圆的等等。
尤其是果子类的小吃,生果、干果、凉果、蜜饯、饼食,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在靠近浚仪桥街的榆林巷口,还有牛肚、血冻、炸猪肝和炸鹅肉等小吃。
宋代汴梁京都的小吃是很有名气的,就连在皇宫里面,也会让人从早市上买早饭吃,很多皇帝都喜欢吃街头的小吃。
据说大宋官家赏赐给宠臣的都是京都街头的小吃,比如“仁宗诞日,赐群臣包子。”
于是,大家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文书可能这么写道:“特赐某某平章事牛肉包二十屉、某某枢密使豆沙包三十屉、某某礼部侍郎猪肉包五十屉……”
这倒是宋朝的一大奇观。
蔡小帅其一是受铁小哥的邀请,其二也是冲着浚仪桥街的小吃,所以才随之一起来到了此地的小吃一条街。
不是来收账的。
两人叫了六屉灌肠包,两碗油腻腻的鲜美骨头汤,埋头便吃了起来。
看着斯文,饭量倒是不小。
汴梁京都的灌汤包非常有名,具有皮薄馅大、灌汤流油、软嫩鲜香、肥而不腻的特点,而且具有提起像灯笼、放下似菊花的优美外形。
对灌汤包子的讲究不仅仅是怎么做,还有怎么吃。
有句顺口溜:“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再喝汤,一扫光,满口香”包子提起来要像个灯笼,不掉底不跑汤。
此般吃法你学会了吗?
而这种讲究便构成了大宋的饮食文化。
虽然有人说宋朝并不好,又穷又弱,到处被动挨打,后来还亡了国,一点荣耀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呢,曾经有个国外的历史学家说,在研究过华夏所有的朝代之后,他最想要的就是生活在宋朝。
姓铁的陆柯小哥,你穿越到大宋来是福分呀!
你偷着乐吧。
歪果人的这句话让很多人都惊讶,咱们心里面瞧不上的朝代,倒成了别人的心向往之?
这很大因素就是因为宋朝的商业和饮食业发展是绝对牛瓣的!
吃完六屉灌汤包,喝下骨头汤,顿觉周身通泰惬意,倦意一扫而光。
两位小哥都吃舒服了。
抹了抹嘴巴,蔡小帅付了银子,两人便朝王记补锅铺走去。
那位揭了皇榜被挨五十大板的郎中施恕生还眼巴巴的呆在王记补锅铺的内屋里。
施恕生之所以等着铁佛寒,倒不是为了一十八根陨铁毫针,而是铁佛寒那一手失传的飞针走气的绝妙针法,他无论如何都要向铁佛寒讨学过来。
这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你送我鱼,不如教我捕鱼的本事。
王槐礼老头昨天接了几件活,这会儿已扯起摊子在补锅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还未走进补锅铺,蔡小帅便好奇的四下打量着,问道:
“铁大哥,这就是大哥在京都的落脚之地,真个就要在这里干补锅的手艺活?”
有点不讲究捏。
铁小哥一边走,一边答道:
“佛寒不才,只能靠这门手艺混口饭吃,别的也干不了什么。”
蔡小帅一脸懵逼,质疑道:
“铁大哥一身武功和医术皆属上乘,而且还独具一双识宝的慧眼,别说混一口饭吃,就算是登堂入室、辉煌腾达那也是轻而易举,指日可待!”
“那不是佛寒想要的,做做手艺活,挣几两碎银,佛寒心里踏实!”
铁小哥多低调,多稳健。
“别的不论,就是铁大哥现在手里的象牙凉席,随便一出手,那也是成千上万两的银子,大哥何苦在这补锅铺子里消磨了自己的光阴和才华呢?”
抱着金碗去讨口的节奏呀。
“蔡大人太高看我铁佛寒了,佛寒想要得到的这张象牙凉席,并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佛寒另有它用。”
说到此,蔡小帅也不便多问了,只是连连摇头叹息,就像眼睁睁的看见一件无价之宝掉进了大河而无从打捞。
浪费人才啦。
满脸睡眼惺忪的施恕生一见铁佛寒回来,一扫彻夜未眠的倦意,硬生生从木凳上蹦了起来,迎出门道:
“铁老弟回来啦,让恕生好生盼望啊!”
王槐礼也抬头说道:
“早听施先生说过了,铁老弟的一手神针可是妙不可言,进宫去还顺利吧?”
铁小哥放下油布包裹,答道:
“多谢王伯挂怀,此番进宫顺利得紧,还吃了大宴。”
“那就好!”见铁小哥身后还跟着一人,便问道:
“这位俊朗客官好生面熟,想必是从宫里来的吧?”
“这位是宣和殿待制蔡大人。”
“哦,蔡大人稀客,请里面坐!”
施恕生也向蔡鞗行礼招呼,三人在内屋木桌旁坐了下来。
铁小哥从棉袄怀里摸出那只装陨铁毫针的皮夹,递给施恕生,说道:
“施兄的祖传宝贝,佛寒这就完璧归赵了!”
施恕生并未接皮夹,而是将皮夹推回给铁小哥,爽快的说道:
“这一十八根陨铁毫针,恕生理当奉送给铁老弟,正应了那一句话: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
铁小哥摆了摆手,说道:“施兄太客气了,佛寒这可担当不起,宝针还是施兄留着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
“铁老弟,那恕生用一十八根毫针换你的飞经走气针法,可好?”说完,施恕生便神情期待的望着铁佛寒。
“即便施兄不送神针,佛寒也会传施兄针法,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不必以两相交易待之。”
小哥就是这么耿直。
施恕生却执拗道:“飞针走气针法配得上这一十八根陨铁毫针,铁老弟如若不收,恕生也就不学这针法绝技了。”
见施恕生坚持要以陨铁毫针相送,铁小哥只得说道:
“那这样吧,学这套针法,还须得先练气通经,佛寒将练气心法传予施兄,气成后再为施兄打通经脉,两项皆成方可习得针法。这可不是数月半载能够成就的,就看施兄的造化了。所以,施兄如不嫌弃,这段时日可留在店铺,陨铁神针也暂且留在这里,待学成针法以后再说吧,施兄意下如何?”
施恕生喜道:“如此甚好,只是要搅扰铁老弟和王老伯了!”
蔡小帅听得两人的一番对话,急切的问道:
“铁大侠所说的飞经走气针法,可是今日里为官家治好风疾之苦的那套针法?”
“正是,但佛寒即便用这套针法,也不能为赵官家根治隐患,只能是暂时缓解而已。”
蔡小帅赞道:
“已然了不得啦,这可是折磨了官家多年的顽疾,遍访无数名医,用尽了仙丹妙药,都是无济于事,而铁大侠一番妙手施针,便缓解了官家的痛苦,这真是奇功一件啊!”
“蔡大人过奖了,不过这下可好,施兄倘使学得此针法,便可代替佛寒进宫为官家诊治,佛寒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了。”
施恕生听罢,满脸憧憬的仰起头,仿佛已然进入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见到了大宋当今的官家!
这时,蔡小帅却突然说道:
“铁大哥可否也授艺蔡鞗,学得这套飞经走气针法?”
听得蔡小帅也要学飞经走气的针法,铁小哥和施郎中都觉诧异,两人皆是不解的望着蔡小帅?
你这是要搞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