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霄直起了腰板。
老者模样尽数散去，神态中满是修炼者的意气风发。
“普通人只知道修炼分为淬体、入微、洗髓、金身。以为一旦达到金身境便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穆云霄此时的样子，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江浩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当然不是，金身境只是第一道门槛。在没突破金身境前，无论怎么修炼，最多算得上是力气大的普通人。而踏入金身境，方可感应天地灵气，这才能算得上踏入修仙之路。”
牧云霄话语间满是傲气，体修对气修来说，简直就是赤手空拳与刀剑相拼无异。
“这么说来，还有别的办法修炼？”
江浩若有所思。
“没错，你的血液里流淌着李家的血脉，它可以做到可以无视功法来提升实力，血脉之力就像一条通往修炼尽头的坦途。”
牧云霄说到这，也不禁目露艳羡之光。
拥有血脉的家族，放眼整个大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您快教教我吧。”
江浩眼神中满是期待，恨不得立马掌握这血脉之力。
牧云霄低头苦笑：“不是爷爷不教你，而是血脉乃修炼秘术，李家怎么会随意告知于我一个外人。但是……”
江浩失望地抿了抿嘴，可听到但是的时候，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据我所知，血脉修炼能够在特殊情况下自行领悟。”
“自行领悟？”
“没错，为了压制大妖，血脉修炼更为看重的是一个意字。”
“意？那是什么。”
江浩一头雾水，这种虚无缥缈的形容，根本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意，既意识，又能说是意境，意更是一种修炼的境界，总的来说，意是体修与气修的分水岭。肉体修炼至极，的确可以破碎虚空与气修一较高下，可气修的最终目标并不是为了移山倒海，而是追寻那无上大道，亦或是无尽的寿命。”
江浩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正常的血脉之力是家族中拥有飞升之人，后代会受到此人庇护，修炼速度进步飞快。而李家的血脉有所不同，那是李家先祖从上古大妖身上强行掠夺而来，比普通血脉强上无数倍。”
“上古大妖？”
这个词是江浩第一次听说，在他印象里，最强的是拥有兽核的异兽。
“是的，那是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见的恐怖存在。俗话说，能力越大，限制越大。若非拥有强大的‘意’，一旦运用血脉就会有反噬的危险。”
江浩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我一旦踏入修炼之途，第一件事就是与血脉中的上古大妖争夺身体？”
“浩儿莫慌，在没突破金身境前，大妖会一直受制于你胸口的玉坠，这也是我不让你摘下的玉坠的主要原因。”
江浩这下明白了，几日前被摘下玉坠，体内冲天而起的怨气与愤怒原来都来自于大妖。
“对了，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与大妖对话，无论如何！”
牧云霄郑重说完这句话，便紧紧盯着江浩。
江浩见状，使劲点了点头。
牧云霄这才放松下来，伸手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了江浩。
“这本《月下归》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唯一物品，书中全是他多年游历留下的感悟，按理说应该是藏有血脉之力的修炼方法。”
江浩接过书，小心翻看起来。
全书文字极少，山、水、鸟、兽……充斥着大量各种没有关联的绘画，江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从今日开始，就由我来教导你修炼。除了血脉之力，其他的一切我都会倾囊相授。”
牧云霄说完这句话，起身向门外走去。
江浩翻身下床，紧随而去。
……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淬体境，修炼的入门境界。
如其名所指，注重的是淬炼身体。
牧云霄所教导剑术与之殊途同归。
挥剑速度不够，说明力量不足。
江浩便负重爬山、水中挥剑，再辅以牧云霄特制的药汤，进步效果显著。
剑势不准，说明对身体的控制不够。
这方面没有捷径可走，江浩只能通过大量重复挥剑来锻炼。
这个过程无聊且乏味，身体的疲劳与精神的困顿，两者都是极大的煎熬。
这一日霜降，天气骤然变冷。
江浩负重爬山归来。
此时，村口西面聚集了大量村民。
村民围着一名中年男子。他留着大胡子，身材壮硕，背后还驮着一头巨大的异兽。
此人身前有个木板搭建而成的台子，他将身后的异兽丢了下来，只听轰隆一声，木台溅起了一阵雪花。
“是冰原利齿狼！吃了它肯定能更快修炼到入微境。”
“今年我可是为村子出了不少力，我得多分点。”
“这狼皮也是好东西！肉我可以少要些。”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纷纷出声，气氛热闹非凡。
食用异兽血肉来提升修为是最简单的办法，据说有少数人靠着吃异兽，就生生突破到入微境。
异兽同样存在着等级，为了简单区分，修炼者便将其与人类的修炼等级一一对应。比如眼前的冰原利齿狼，它就是足以匹敌入微境的异兽。
江浩看了一眼，就继续前行，向着医馆而去。
“爷爷，我回来了。”
江浩回到药馆，喊了一声，见没人回答，一路走到杂物间。
屋内的大桶里泡满了药材，正呼呼冒着热气。
江浩脱了衣服直接钻了进去。
木桶里满是牧云霄调配的药草，用来给江浩放松身体，以及修复练剑过程中身体受到的损伤。
“该喝药汤了。”
随着声音响起，牧云霄推开门，手里捧着一个大碗。
等到那大碗凑到江浩眼前，可以看清里面装着满满的深褐色液体，闻起来还有几分刺鼻。
据牧云霄所说，药汤配合着药浴能够发挥出最大功效。
江浩屏住呼吸，皱眉将药汤一饮而尽。
虽然喝了好几年，江浩却还是无法适应这股味道。
随着他实力的提升，牧云霄在药汤中下的料也越来越足。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随着药汤在体内流过，刺痛感从内而外扩散开来。
几年来，江浩的进步飞快，无论剑法的造诣，还是对阵法的理解，他都做到了牧云霄意料之外的程度。
并非是江浩天赋惊人，而是他那股狠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时牧云霄都感觉有些不忍。
以前的江浩没有明确的目标，身边村里的孩子嬉戏打闹，他便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做的，努力想要融入集体，却总是被排挤。
现在的江浩找到了人生努力的方向，在拼命的修炼中，他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牧云霄教导阵法为的是修心。
繁杂、冗长、晦涩的阵法字符很容易让人困倦。
阵法对天赋的需求极高，牧云霄并没有多少信心，只求江浩能静下心，那便足够了。
令他意外的是，江浩对阵法兴趣极大。有时候甚至会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让牧云霄也回答不上来。
“牧先生在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江浩听出是叶洪武。
每次狩猎队有人受伤，他们都会送到药馆治疗，一来二去江浩和狩猎队的人们也慢慢熟络起来。
“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牧云霄留下这句话，轻轻关上了门。
药堂中，叶洪武已经自顾坐下了。
“牧先生，明天狩猎队就要启程了，江浩要一起去吗？”
这话要是落在村民耳中，必定又要掀起波澜。
众所周知，叶洪武每次出门狩猎都是满载而归，所以每当他带队出行，村民们都会主动上门要求，希望能带上自己家的孩子一同前往。
牧云霄想了想，拒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您都拒绝三年了，牧先生。据我所知江浩早就踏入淬体境了吧。”
“确实是如此。”
“那江浩也该为村子出一份力了。”
叶洪武不想轻易放弃。
“叶队长，请问我来了村中这么多年，可否索要过村里任何物资？”
“那倒没有，牧先生为人坦荡、不求回报，叶某是自愧不如，可是江浩若是一直在您的保护下，又如何能成长呢？”
牧云霄微微皱眉，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
江浩受血脉影响，在不修炼李家功法的情况下进步极慢，五年达到淬体境圆满，和普通人的修炼速度几乎相差无几。
至于江浩达到金身境，难道自己还要等半辈子吗？
“牧先生，你就让江浩跟我们去历练一次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看牧云霄迟迟不肯回答，叶洪武着急了起来。
“行吧，那就有劳叶队长费心了。”
牧云霄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叶洪武终于展露笑颜，平日里受了牧云霄太多照顾，自己身为修炼者，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现在若是能帮帮江浩，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