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一边思量着,一边往嫂嫂的院子里走着,很快就到了嫂子那里。
此时已经是傍晚,她这个点儿过来其实是比较失礼了,守着院子的侍女看到柳绮过来,还有些惊讶,让她在门口等一下,侍女进去通报。
柳绮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儿还没传到嫂子耳朵里,那个小厮估计背后有人。
念头一转,她又专注到眼前这个事儿上来,琢磨着一会怎么跟嫂子说。
很快,她嫂子就出来迎她进屋了。
“怎么啦?看上去这么沉重?”她嫂子笑着问她。
柳绮心里头一顿,拧巴地几乎要流出泪来,她沉默了一下,“嫂子,有件事儿要知会你一声,侍女们还是出去的好。”
柳绮嫂子笑着挥了挥手,“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行了,你们先出去吧。”说着,她就轻飘飘地把侍女们赶出去了。
等到门关好了,她这才敛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柳绮沉默。
“说吧,我撑的住。是你哥他怎么了?”
“他,”柳绮突然觉得嘴里发涩,胸口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失踪了。”
忍了一下午的眼泪突然间滂沱而下,她哭的不能自已。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只有15岁啊,连及笈都不到的岁数。
孟氏眼前一黑,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
“嫂嫂,嗝,你别难受,哥哥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制定什么奇袭政策之类的,暂时无法传消息回来,呜哇哇,小心小侄子。”
看到小姑子哭着还没忘了安慰自己,孟氏难受的劲儿也稍微下去些,不由得也有些发笑。
她是相信自己的丈夫的。她相信柳奕不会无缘无故地抛下她们,也相信柳奕的能力足够强不会踩到别人挖下的坑里。
“好啦,绮儿乖,不哭啦昂,郎君一定没事儿的。”
她慢慢地拍着柳绮的后背,轻声道。
柳绮也慢慢缓过劲儿来了,脸有些红,似乎为刚才的哭泣害羞,心中的忧虑虽然不减,但是哭出来了,好受多了。
她擦干眼泪,开始和嫂嫂一起分析目前这种情况下,她们应该怎么应对,目前家里没有郎君,只能靠她们两个拿主意。
就这样,两个人聊了一晚上,而那些忐忑和忧虑就被埋在心里头谁也看不到的位置了。
等到了第二天,柳绮就打算去拜访旁边儿的季琨,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兄长的朋友,对于军中事务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知柳家女郎来访何事?”
那个季琨随了他爹,是个稍微有些迂但是做事十分踏实可靠的读书人。这回柳绮来访,他慌的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了,恨不得离柳绮八丈远。
柳绮温声道:“有要事相商,还请郎君屏退下人。”
“这这这这,这于礼不合。”季琨慌得头上直冒汗。
“那还请郎君只留下最信任的人。”
“封易,你留下,其他人出去。”说完,他又往后挪了挪,离柳绮更远了。
“家兄失踪。我知兄长向来与季郎君交好,现我欲装成我兄长以防军中哗变,想请问季郎君兄长在外时的样子。”
“这样······不合适吧?”季琨有些迟疑,皱着眉头盯着地面思量。
“季郎君说笑,怎么会不合适呢?一日之后,我便为兄长,柳绮此人不复存在。而况目前,我柳家先祖亡于戎狄,父亲亦死于敌军之手,兄长于出城探查时失踪,此为家恨;我亦曾见过戎狄滥杀百姓泄愤,恣意烧杀抢掠,奸**女,百姓不得不成为流民,向南方逃去,即使这样,依旧难逃厄运,此为国恨。”
“更何况,我柳家世代忠君爱民,若是因为兄长的失踪,导致军中生乱,而戎狄趁乱袭击,则建业不保,我身后的百姓将沦为他们口中的两脚羊,我怎能安心,兄长又怎能安心?这时候还要管什么礼教吗?!”
季琨头一次正视了面前的这个女郎,他看了半晌,深深一拜,“柳君大义,愿为君遮掩。”
柳绮放松了紧紧绷着的身体,她刚才的话,多数是真心,但是紧张也是真的。这是她要装扮成柳奕的第一步棋,不能有任何差错,所幸,最后成功了。
“在下季琨,字培风,敢问郎君姓名?”
“在下柳奕,字有恪,愿与君相交。”
此后,再无柳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