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博家在近郊的农村居住,虽然也有一点开荒地,可是地并不多。由于爸爸的缘故,全家四口人还属于非农业户籍。那时对非农业人口全面实行粮油按计划定量供应,统一销售的政策,受供应者凭写明定量标准的供应证到确定的粮油销售点去购买。所以小君博家还有非农业人口粮食供应证。一般领粮都是爸爸去,骑着自行车比较方便。但临近年底,爸爸的工作比较忙,所以这一天早上就由妈妈带着小君博去领粮。
妈妈推着独轮车,让小君博坐在上面,进城去领粮。进城的路是一段土路,相对还算平整,不过有几个地方还是很颠簸的,小君博坐在独轮车上屁股也颠得生疼。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粮店。那时候根据不同的区域,设置了不同的粮食供应点,老百姓习惯称之为“粮店”,和现在自主经营的粮油店有本质区别。“粮店”的职工属于国有职工,有固定的工资福利,是当时人们眼中很好的工作。
妈妈到窗口递上了户口本和粮食供应证,里面的人进行了核实,询问小君博的妈妈都要买什么粮,用笔记录在粮证(粮食供应证的简称)上,并计算出了需要交纳的钱和粮票。小君博的妈妈从裤兜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钱和粮票,里面的人核收后,盖了一个章,并用笔写下了日期,然后把户口和粮证还给了妈妈。妈妈收好户口,拿着粮证来到了付货的窗口,里面的人接过粮证,逐一付货并用依次用红笔划了一道,表示已付的意思。这一次,妈妈领取了50斤白面,50斤大米,还有5斤油,装了满满一独轮车。
小君博很高兴,这都可是“细粮”啊。这在当时的农村可都是稀罕物,很难买到的。像小君博的同学家,由于是农村户口,就很难买到大米、白面这类的细粮。那时的农村平时常吃的是高粱米饭、苞米碴子饭,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吃点好的。怎么办呢,就是用粗粮换细粮,比如用苞米面换白面、用苞米换大米等等,具体的怎么换小君博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家的细粮大部分也是被妈妈换走了,因为光靠供应的细粮是不够吃的。但过年的时候,大米白面自己家还是能吃上的,对于小孩来说,过年能吃上好吃的就足够了。
独轮车前绑了一条粗麻绳,小君博在前面边走边拉,妈妈在后面推车并掌握方向,一点点地朝家走。回来的路可就不像来时那样轻松了,娘俩个走走停停,挨个小半天,总算到了家,都累得是筋疲力尽。小君博往炕上一趟,说啥也起不来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能干的妈妈却不闲着,烧热水,和面,蒸馒头。等小君博一觉醒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爸爸也下班了。妈妈开始准备晚饭,她端上来一帘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准备了咸菜和一些蘸酱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小君博洗干净了小手,一把拿起一个大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白面馒头不仅比平时常吃的苞米大饼子柔软细腻,而且那种白面的清香沁人脾,小君博感到好吃极了。他觉得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那得多好啊!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就说了出来,爸爸妈妈都笑了。妈妈说,好好读书吧,你们小孩子要是有出息了那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小君博嘴里含着一大块馒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晚上,小君博做了个梦,梦到他掉到了馒头堆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梦里都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