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
梦回千年前。
碧蓝的天空，古朴的街道，温柔的女子擦身而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渐行渐远的女子，却连边儿都沾不到。紧接着眼前的画面甫生涟漪，陡然一变，乱棍之下，满地的鲜血，染红脚下的地，映得天空赤红一片……
断香，救我……
救……我……
断香蓦然惊醒，怔怔地看着绘满佛陀花鸟的房顶，眨了眨眼，意识慢慢回笼。她抬手瞧了瞧恢复成成人模样的双手，没有预想中的欢喜，也无心欣赏，反而闭上眼，任由思绪沉淀。
“吱呀——”一道推开门扉的声音传来。
她连眸也懒得睁开，这熟悉的气息，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轻稳的脚步声，带着淡淡的檀香，踏入房内。见她仍是昏睡不醒，无怜微微叹了一口气——既为她担忧，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怎么？发现我没死很失望？”他的叹息，让她莫名的不悦，忍不住出言。
无怜一惊，视线对上断香微红的双瞳。
她坐起身，柔软光亮的黑绸青丝滑过肩颈，垂在身侧，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雪，即使她蛾眉深蹙，带着明显的不悦，仍是美得超凡绝尘。
“阿弥陀佛，施主醒了就好。”他持着念珠，澄眸清澈，带着她醒过来的喜悦。
“你……好像很开心？”她猜的，不确定。
只是还不等无怜回答，下一刻，她立马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柳眉皱了起来，说道：“不对，你肯定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回禅与寺交差了。”
无怜讶异，继而失笑，“贫僧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是什么想法？难道……”她瞅着他，赤瞳里满是揶揄，“见我长得美若天仙，所以动了心，舍不得我死了？”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臭不要脸。
不过断香不在乎，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确实长得好看。对于外貌，她向来自信。
她以为无怜会窘迫辩解，或者一脸正气的让她不要胡言乱语。
哪料，无怜闻言愣住了，澄眸紧紧盯着她明艳的芙颜，许久才说道：“施主……你这是在跟贫僧开玩笑吗？”
话语中带着疑问，眼眸却认真且清澈，显而易见的，他不是在暗讽她自恋，而是真的疑惑。
“……”
断香的脸色一僵，抿了抿唇，觉得在自讨没趣。
好在无怜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见她不说话，他顿了一下，又问道：“施主可是找到本源了，所以才在转眼之间变了模样？”
“算是吧。”对于这个话题，她并不想多谈。毕竟，依靠原本的精元恢复原貌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完全与她的计划相背离。
“那施主可有不适之处？”
“无。”
“阿弥陀佛……”无怜颔首，声音温和道：“既然施主醒了，那……”
“大师——大师——你在房里吗？父皇今晚设下宴会，邀请大师出席——”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昭月径自闯入房中，打断了无怜的话。
“呀，国师醒了？”昭月见到断香先是一愣，很快地回过神，高兴道：“我得赶紧告诉父皇这个好消息。父皇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说罢，不等二人反应又匆匆跑了出去。来去都是一阵风。
“昭月什么时候来甘田村的，我怎么不知道？”断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无怜。
昭月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昭辰帝也来了。怎么一觉的时间，这些人就突然冒出来了。
无怜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施主已经昏迷了十日有余。”言外之意不知道很正常。
“哦。”断香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追问道：“那他们好端端的突然来甘田村做什么？”
“不知。”无怜摇了摇头。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清醒却什么都不知道，过得比陷入沉睡的我还浑浑噩噩。”断香小声嘀咕着。
闻言，无怜没有辩解，也不恼，面色温和如常，只道：“何必执着，只要时机到了，该知道的一切自然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