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说，这些人之所以说他应该学剑，是因为他有天赋。
可这显然不是墨林想要的答案。
他想知道的是，就算他有天赋，这些人为什么总要让他把天赋兑现？如果他有的只是杀人的天赋，那么便一定要去杀人吗？
但瞧着沈青青的眼睛，墨林没问出来。
墨林看这个女孩，觉得她有点傻，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墨林接着想了想，他问了第三个问题，“武功是什么？”
他以往觉得，武功不过就是一些动作，随便在镇上寻一家武馆便能学来，每日练习可以强健身体……他以前觉得那就是江湖上的武功……然后他遇见了单独儿……再然后遇见了楚邹。
武功，可能不是他以为的那没什么不得了……
武功是什么？
这个沈青青懂啊，她蒙学时便让人教着这个。
沈青青露出喜色，随即面色一板，扮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威严。
她学着当年的蒙学老师，转述道，“纯阳祖师说，人体有三宝，为精、气、神。”
接着怎么说来着？沈青青蒙学时没认真听，理解是理解了，但叫她用来教人……她有些儿傻眼了。
墨林认真听着，然后便见沈青青一顿……顿、顿、顿……墨林倒是没催促，他就静静等着，他有时间。
他看了楚邹一眼，楚邹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坐姿。
他想，楚邹也有时间。
墨林重新看回沈青青，等着她的授业课程。
沈青青绞尽脑汁的回忆起当年的蒙学课程，可她越急于想起，便觉得印象越是模糊。
墨林很安静，不说一句话。
可这样安静，让沈青青更有压力了。
沈青青有汗滴滑落，不能沉默下去了，她决定用自己的理解来教人。
于是再开口时，她用语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就一百八十度，刚好由南转向北，日出转向日落。
“衡量武功修为的标准有三个，精气神……”
墨林听着，觉得有些古怪，衡量的标准……他觉得怎有些像是掌柜采买茶叶，从茶叶色泽、大小、味道来判断茶叶的品质……
他没打断，继续听着。
“……三者是相哺的，精强盛，则哺育气和神，气强盛，则哺育精和神。功法有外功、内功之分，外功增强自身的精属性，内功则是增强自身的气属性，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自身精气神的强大。”
“因为气是贯通精、神之物，所以深奥的功法都是内功，这般……这般最为事半功倍。”
此时沈青青瞧着墨林的目光有些同情，墨林不解其意，却听她继续说道，“气便是内气，也有叫做元气。内气是人生来就有的，在婴儿的时候最纯正，年岁越大，杂质越多，所以修炼内功的人，年岁越早越好。”
墨林不以为意，他又没想学，晚不晚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内气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就和一般发力一样，内气也可以发力，就像……”
沈青青突然伸出手，手中出现一枚铜钱，她随意将铜钱丢到地上，蛮平常的动作……铜钱却嵌进了地面底下……这地面可铺着一层青石呢。
沈青青说道，“像这样用内气发力，把铜钱丢出去。内气发的力，叫做内力。不过内力比平常用的力，可大得多。内气越是强大，内力便却是强横。”
沈青青手上又多出一枚铜钱，她捏着铜钱的一角，不见什么动作，铜钱没有和她接触的部分却有道裂纹，出现得很突兀。
“当内气足够强大的时候，便可以离开身体……”
沈青青没有说下去。她已经用行动充分展示了结果。
墨林了然。
他真没想到武功原来是这样。
他挺好奇，像第一次看见人画出栩栩如生的鸟兽图，想学……但要说非学不可，那又不至于。
墨林想了想，他突然又问道，“心体技又是什么？”
这是他听孔方提起的。
单独儿走后，孔方宽慰他说，以心体技而论，单独儿那一剑洞天式可列二品，可为宗师。若是再进一步，那时便可以名为洞天，不再拘泥剑式，随手一剑便是洞天。那时候便是一品大宗师的层次。
孔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单独儿特别强，他输得很正常。
沈青青饶有兴趣的看了墨林一眼，她想了想，还是给了个解释。
“崇武堂认为精气神是无从比较的……”沈青青顿了顿，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停下解释，先问了墨林一个问题，她问道，“崇武堂你总该听说过吧。”
墨林摇头。
沈青青禁不住捂脸，这可真是一个透彻的门外汉。
沈青青不得不先解释了下崇武堂，她说道，“崇武堂是皇帝设下的一个机构，处理江湖事……你只需知道，崇武堂在江湖上是一种权威。”
这崇武堂是百年前武皇帝设下的，延用至今，江湖人一向不服约束，所以这崇武堂在江湖上虽是一种权威，却是和三教六派类似的权威……江湖人只当这是一方特别不能惹的势力。
沈青青没说的仔细，她怕墨林又问起三教六派是什么……
她也没说是武皇帝，她怕……
“崇武堂认为精气神无从比较，于是提出以心体技来论武功高低。”
“当精气神三者都足够强大的时候，便会自然而然的修成一种功体。修习功法不同，所修成的功体便也不同。功体各有妙用，便是心体技中的体。”
“功体是武功修为的结晶，而如何发挥出功体的功力，便是其中的技。剑法招式都在一个技里。”
“至于心……”
沈青青蹙眉，崇武堂对功体、技法的讲述十分透彻，可关于这个心字，却是只字不提。
他家中长辈却是有一种观点，不过那个观点在江湖里说出来，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是当成笑话听的。
沈青青想了想，却还是将家中长辈的那个观点说了出来，她说道，“有部分人认为，无论是功体，还是剑法招式，都是有性情的，当一个人使出武功时的心境，和自身功体、招式相符的时候，招式便会更厉害一筹。”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招式乃是死物，哪有什么性情。所以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墨林总结了下，觉得可以说做一句话，精气神是内里的，心体技是表露在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