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见猪妖已逃,便只能作罢。
那云栈洞却与黑风洞不同,并不是强行吸纳妖怪入主,而是与某种命格交应后,择其成主。
难怪那猪妖一直要强行做上门女婿,而不是直接打杀卵二姐。
此行虽然恶了猪八戒,但黑猴也不是很在意了,自己现在修为高他一截,哪里会怕他,至于以后,自己若不能成就金仙,便寻个小界避世好了。
这洞府虽有加速修行之妙,但对自己用处不是很大,也就没那么迫切占据,将卵二姐妖躯吞了,又寻了几块巨石堵上门户,才施施然离去,回到黑风岭。
黑猴在此一边打磨妖气,一边又捉了些小妖作为随从,整日巡山,等待云善和尚转世身归来。
某日,黑猴觉得一动,神魂自行进入空境之中。
那本有一轮巨日悬空,突然崩溃,散成无数光点,飞射四方。
郭崇融合到一点,对那真空之意,又有新的领悟,还没来及消化,便仿佛大河决堤,感悟源源而来,却一时消化不了。
忍不住用了一点灵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悟,才将那些空之意领悟。
一时间只感欢是空,喜是空,悲是空,乐是空,“我”也是空。有此念,神魂便化成一颗星,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已有数千颗星闪闪烁烁,郭崇从这空境之中升起,混入其中。
星在半空,已经能自行吸纳大日坠落的光点,空之真意越聚越多。
郭崇继续使用灵光,领悟更深,缘起性空,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一切皆空。
星光大耀,化为弯月。
此时,已有八轮弯月,高挂在上。若能化为日轮,便可独霸空之奥秘,成就道果,阻断后来者之路。
但郭崇却停了下来,妖心生欲,真空生妙有,方知我为我。
自己是妖,修的是本心,便要横行世间,唯我独尊!自己的妖性,不是不能摈弃,而是不愿摈弃。
受此影响,弯月不在升腾。
郭崇因得云善和尚数世真传,领悟最多,此时只感觉空之一道完全敞开,若是自己愿意,便能立马占据此道果。
但黑猴迟疑,此果与自己妖性不合,得了它,舍了心,自己还是自己吗?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旁边一月对空之道领悟不下于己,但也在道果的门槛上停下来脚,还隐隐有些熟悉之感,不知是何人?
但此事也坚定了郭崇猴心,不再升腾。
到最后,虽无日轮再现,但众月齐耀,星辰隐藏暗间,空境暂时稳定下来了。
空境稳定,黑猴便慢慢体悟空之意,又等无数年,才缓缓醒来。
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中土世界已经一统,出了个大唐王朝。
黑猴听了一惊,那大唐已经出现了吗?
滕云飞到流沙河,偷偷观察卷帘将,他现在已将空之意领悟到玄玄妙境,只要不现身,那丑妖就发现不了他。
等了数日,终于见到丑妖,发觉他脖子上已经挂满九个骷髅。
郭崇心中恍然,那云善僧人已经西游过两次了,九为极,估计他已经彻底沦为凡人,放弃空之道果,所以才有自己等人在空之境争夺。
自己虽然最后放弃了,但心之所向,甘之如饴。
说回去,就算得了那一道果,不过是下一个云善罢了。
……
大唐已经出现,猴王也许就要脱困而出了,这时候诸天神圣目光聚集,自己若想搞点什么事情出来,怕不是觉得命长了。
但又忍不住,想要去凑凑,前世所知,此世演化,真是奇妙!
黑猴驾云,不过四五天便到了长安。
变作人身,混入城中,便觉人道气运滚滚而来,压得自己差点变回原形。
若是之前,只能退去,但现在只要收敛妖性,将那一点空空之意罩住全身,便只觉长安城内人声喧嚣,繁华似水,再无一点压力。
刚走几步,就见一穿着破旧僧衣的小和尚沿街乞讨。
虽然不是人人嫌弃,却总得见到人性阴暗一面,但那小和尚面色如常,似笑非笑,颇有高僧风范。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酷似云善和尚。
郭崇赶紧追上,将他拦下,“小和尚,何必乞食,我愿供奉你!”
郭崇身具空性,在佛门看来便是身具佛根,自然能赢得这些人的好感。
小和尚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看了他一眼,“贫僧乞食,为了使布施之人感悟慈悲之心!”
这僧人,竟能将乞食说成为他人着想,郭崇自愧不如。
猴心一动,突然觉得这和尚身上也有一点至纯空意,但正在消散,不久就会与普通人无异,“为何不先渡自己,再渡众生?”
小和尚不语,黑猴心中隐隐已认定他便是唐僧,也是云善,只是自己之前被天机蒙蔽,不识得罢了。
恰巧此时,有官兵来请玄奘,要引至御前。
郭崇知道这是玄奘西游的引子,不愿错过,也自信现在无人能识破他,便趁人不备,化作一蚊,落在唐僧僧袍之上,与他一起进入宫廷,来到唐王面前。
入得宫殿,人道王气,直压黑猴,到唐王面前,达到极致。但他有那股空意护身,倒是还挨得住。
一阵跪拜叩首声后,便听到一道威严声,“你便是学士陈光蕊之子,陈玄奘?”
陈玄奘再次叩首,“小僧便是。”
唐王瞧他,衣饰普通,面目只称得上清秀,但那眸子,清澈中带着慈悲,不似尘世中人,忍不住道:“你可愿为寡人解释佛经?”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唐僧便将诸品妙经一一道来,妙口生花,舌动人心。
唐王为之所迷,但想到自己在地府中的见闻,隐隐有些遗憾,忍不住开口问:“爱卿,寡人子民众多,怕是无法全都领悟妙经,可有普度众生之法?”
郭崇在旁听了个全,知道西方佛教的大乘佛法能达如此,但此时当然没有他说话的份。
“陛下,可选天下名僧齐聚化生寺,一来,可以举办七七四十九日水陆大会为国祈福,二来,便是共聚一堂,共参悟度天下人之佛法。”
唐王大喜,遂封陈玄奘为大阐法师,举办此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