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问，永远别问……”
云醉还想说些什么，老夫人一语打断了下来。
见此，云醉只得不再追问，沉默了下来，明显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也许，苏云醉并不是苏权的亲生女儿？否则，一个人再怎么狠毒，怎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产生了毒害的心思！
“云醉，四王爷伤了你哪里？有没有什么大碍……”
蓦然的，老夫人记挂起云醉的伤势。
看着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的模样，又看着她的眼睛俨然看不见……以免她徒增担忧，伤到了身体，在福嫂想如实汇报之前，云醉递了眼色过去：“祖母，我无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之于云醉的话语，福嫂不觉朝着她多看了一眼，脸上划过一丝欣慰……她的小小姐，终是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也懂得不让老夫人担忧。
只是，希望她的路途，能够幸福一些。
最起码，别像她的娘亲一样，爱错了人苦了一生，最终落得那个下场。
由着上了年纪，受了这么一番波动，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微差，想来需要一番歇息……事实上，云醉也是一身疼痛，有些坚持不下去，因此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朝着老夫人告退。
“云醉，你恨祖母吗？”
在临去那一刻，老夫人突然这么问上一句。
闻此，云醉稍稍有些不明，却也只得似是似非回上：“只有祖母待我真心，我自然不会恨祖母。”
听着云醉这一句，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而在着云醉下去之后，老夫人整个身子朝着后面躺下，稍稍带了一些咳嗽……边上的福嫂，赶忙倒了一杯清茶过来：“夫人，别担心了，小小姐已经长大了，嫁到四王府之后，便不会再与相府有什么交集……”
老夫人点点头，眸中泛起一点晶莹：“等下，将那身衣裳拿来，为我穿上……”
“夫人，您这是？”
福嫂一时不明，已然多年没有出过府门。
“我时日不多了，得为云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老夫人缓缓的说着，语气之间满怀悲伤……忽而的，睁开了混沌又不失清醒的双眼：“我的云醉，怎能做侧室？当年，云醉她娘退让，做了苏权的妾室……如今，云醉要出嫁了，怎能重蹈覆辙……”
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福嫂叹了口气，明白老夫人的心痛所在。
待穿戴整齐，一切妆容完毕，福嫂打量着镜中的老夫人，笑着道上一句：“这么多年了，夫人还是没有变……”
老夫人笑了笑，额头皱纹显现出来……伸手拍了一拍福嫂，心下浮现一丝苦涩：“这么些年，多亏了你在身边……”
“叩――”
敞开门边，有人伸手轻然敲了一下。
福嫂抬眼一望，脸色变了一下，随即看向老夫人。
未待汇报之前，老夫人已然淡淡开了口：“既然来了，不妨直接进来？”
苏权看了一眼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不耐，表面还是谦恭的笑着：“娘，我来看看您……”
一边说着的同时，一边抬步走了进来，环顾四周一圈：“云醉回房了？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娘别气着了……”
闻此，老夫人脸上浮出冷冷的笑，伸手朝着福嫂一挥：“福嫂，你先下去，等下再进来。”
福嫂领命走了下去，经过苏权身边之时，朝着他嘲弄瞪了一眼，明显对他分外不喜。
接收到福嫂的目光，苏权发狠望了一眼，之后走到老夫人的身边……看着她不同往日的身上，目光不明试探一问：“娘，这是想去哪儿？”
之于苏权所问，老夫人并不回答什么，只是一贯的沉默着。
她不回答，苏权也站在原地不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就在苏权沉不住气之时，老夫人这才缓缓道上：“云醉，好歹也是开国元老的后人，怎能做四王爷的侧室？许久未进宫了，老身想看看，圣上会不会给个面子……”
果然是这样！
苏权心下不屑一句，这个老家伙也不想想，单凭苏云醉那副惨不忍睹的容颜，即便作了正妃又如何？看四王爷那副态度，根本是不喜她的！
思及至此，苏权笑着分析一句：“娘，您有所不知，原本云醉确实是正妃！只是，她对云雪做了那样的事情，四王爷亲眼所见，对她大失所望，这才前到圣上那里，更改了意思……现在，正妃之位已经赐与了薛侍郎之女薛胭脂！您这番前去，恐怕圣上心生为难……”
“呵……”
听着苏权这些话语，老夫人脸上冷笑了一下。
下一刻，正了正神色，坐直身子，看不见的双眼与苏权冰冷对望：“你的意思是，苏云雪当上了太子妃？我的云醉，连当四王爷的正妃，都没有资格？”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权，你现在确实是得势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当年没有我们苏家，你现在只是一介无用书生！我们苏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只有你对不起我们苏家！老身现在还有一口气，决计不会让云醉受了委屈！你的女儿苏云雪不过是庶女，攀上了太子妃之位，足够你们的了！我的云醉，堂堂嫡女身份，竟只是一个侧室身份，荒唐至极！云醉的真实身份，你既不敢让天下人知晓，就不该在此挡了老身的路！”
老夫人一字一句郑重说着，与着苏权已然撕破了脸。
苏权脸色，一点一点寒了下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眼看就有拼个鱼死网破的趋势。
而面前，老夫人的脸色依旧满是嘲讽：“苏权，你最好记得，那个东西还在老身身上！若想得到，也得看老身给与不给……”
一句话，成功让苏权的怒气，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
“娘，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云醉身为嫡女，自然有资格当正妃，希望您能说动圣上与四王爷，让云醉再得到正妃的地位……”
苏权笑着回上一句，适才的阴狠不复存在。
在此之后，已然没有了停留的必要，心怀沉闷的转身离去。
“苏权，之于云醉，你最好不要再起任何的心思！不然，那件东西，你永远也得不到……”
远远地，老夫人这句话语传了过来。
苏权脸色一冷，面容之上是满满的狠毒……苏云醉，与他有何相干？只是，苏云醉不知怎么，渐渐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只是不想，让苏云醉得知当年事情之后，与他形成敌对的位置……四王妃，这个身份足够与他抗敌，不过眼看四王爷对她不甚喜欢，那么也算是无所畏惧！
从着佛堂出来之后，云醉一路强撑着回到房间。
远远地，早已在焦急等待的秋月，见着云醉一身伤痕累累的归来，匆匆打来了热水与干净毛巾。
将着云醉身上的衣裳褪去，前后同是受了伤的痕迹，秋月不由落下泪来。
“小姐，您伤得好重！”
秋月小心用毛巾，蘸了热水擦过伤口。
之于秋月的心疼，云醉强忍着不言，不想徒增她的担忧……之后，从着衣裳当中拿出凤临玉所给的药膏，让着秋月抹在伤口之处：“是你通知的祖母？”
闻此，秋月微微一怔，承认点了点头。
云醉心下一暖，也就剩下身边一个贴心的丫鬟，能够为她着想一些。
背上只有一个棍印，而胸前这是一个掌印，秋月小心擦过的同时询问：“小姐，这是四王爷打的，是吗？他怎么能对您出手……”
心下一颤，仿佛被人揭开了疤痕一样，止不住痛了一痛：“他为什么不能出手……”
喃喃的一问，带了一丝恍神的味道。
秋月不明云醉心下所想，只是一心为之抱不平：“您可是他即将过门的王妃……”
“王妃？”
云醉重复一念，带了一许自嘲的味道。
身上的伤势，已经清理了一遍，涂上了药膏。
为云醉把身上的衣裳穿好，秋月又看向云醉的额头之上，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秋月将着毛巾清洗了一下，小心擦拭上去：“小姐，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留下疤痕，就不美了……”
原本，秋月只是无心一念。
却也在这一刻，触动了云醉的心下，牵扯出一段伤痛。
伸手打下秋月的手掌，云醉踉跄到达梳妆台之前，看着铜镜当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半晌，低低的一笑，将着铜镜推离眼前：“秋月，我是不是真的很丑？”
闻此，秋月微微一怔。
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摇摇头：“不是的小姐……”
“可是，丑又如何？”
未有听到秋月的话语，云醉苦笑着反声一问。
下一刻，抬眼看着秋月手中的毛巾，猛然接了过来，用力擦着头上的斑斑血迹……在着秋月惊恐不已当中，听着云醉：“就因为，这该死的红胎记，毁了这张脸！可是，长得丑就该受人欺负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是凭着一张脸，就下定了所有事情对错？丑颜是我的错吗？为什么，他连听我的解释都不听……”
毛巾上，沾染满了鲜血，还有一些发丝。
额头上，擦拭之后，只剩下了一道伤口。
蓦然的，面前的秋月，在看到云醉的模样之时，刹那间怔在了那里。
好半天，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指向云醉的额头：“小姐……您的头上……您……”
云醉沉浸在悲伤当中，没有发觉秋月的反常，跌坐在那里，想着受尽的磨难。
眼泪，终究再一次跌落下来。
刚刚才答应过祖母，不会爱上凤临天，不会对凤临天动情……可是，已经萌生心动的心，怎么能够停留下来？
初来这个世上，是他给了她温暖。
深夜昏倒的时候，是他将她救起，学堂之上受人欺负的时候，是他将她抱离了险境……他醉生梦死的时候，也是他亲吻了她，让她确定了心意。
她知道，他爱苏云雪。
可是，即便如此，他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点信任？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