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在哪呀?”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诗兰和香婷迷迷糊糊地醒来后,大眼瞪小眼互相问道。两人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衣服也被换成白色的睡衣了。诗兰努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记忆却止于她们从小吃街出来时香婷大吐特吐的画面。
“啊——”香婷一翻开被子看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陌生的睡衣,立刻尖叫,“谁脱了我的衣服?”
诗兰也心生纳闷,那个炎豹去哪里了?
“我们这是在酒店里吧?”诗兰环视了房间一圈,问自己也是在问香婷,“是炎豹送我们来的吗?”
香婷捂着自己的头,带着哭腔:“诗兰,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了?”
“你先别激动,香婷,事情还没弄清楚。”诗兰还想说下去,门铃却轻轻地响了两声,有时候听门铃声可以听出按铃的人有没有礼貌,诗兰爬下床,心想着外面的人会是谁呢?
打开门,门外站着欧阳彻和炎豹。她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你,你们认识吗?”她问的时候竟激动的有点结巴。在西汉的时候,刘彻和阿豹可以说没有多大的交集,而在现代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她竟感到无所适从。
炎豹盯着刚睡醒头发还乱糟糟的她,无奈地笑了:“昨晚没吐吧?睡得怎么样?”
她说:“是你们送我们来这的?”
炎豹笑着给欧阳彻递了个眼神,欧阳彻笑道:“是我开车送你们来的。”
“哦!是你这个家伙给我们换的衣服?”香婷闻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门口指着欧阳彻就骂道:“你凭什么碰我们?你是不是趁机偷看?坏蛋,出去!”香婷上前推欧阳彻往外走。炎豹见状忙拉住香婷:“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要不是我请他送你们来酒店,你们昨晚就在街上过夜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香婷白了炎豹一眼:“你们都是坏蛋!”
欧阳彻捋平被香婷弄皱的袖子,脸色不大高兴了:“衣服是我让酒店的女服务员帮你们换的。”他心里嘀咕着: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像个泼妇一样。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女孩,事情没搞清楚,马上扑过来指着人就骂,太没形象了。他看向诗兰,她也正不安地看着他,他想起昨晚见到她躺在大街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既惊奇又隐隐有些心疼,什么事让她哭得那般伤心?这个女孩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想更进一步地了解她。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别人,香婷脸色尴尬地鼓着腮帮,歉疚的眼神一会飘向炎豹,一会飘向欧阳彻,却倔强地不肯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最不喜欢的词就是对不起。
四人各怀心事,忽然间都沉默了。
诗兰悄然打量着欧阳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银色西装,不仔细看的话,就不会发现西装印着细水底纹。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她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清楚那是什么形状,余光看过去倒觉得形状很特别的样子。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个腕表,竟然是她最喜欢的爱彼手表,爱彼手表是世界一流的品牌。他的表上镶嵌的钻石全部是经过严格挑选,无论颜色还是清晰度都是上乘的水平,设计也是完美无缺的。她惊得微微张开了嘴,那个手表得多花多少钱啊!看来,欧阳彻的来头不小,他究竟是什么人?
而欧阳彻也在微笑地看着诗兰,欲要从她微低着的眼睛里看出她在想什么。
香婷和炎豹一会互相瞪眼,一会冷哼着抛开对视彼此的目光。
“谢谢你们的照顾,昨晚给你们添麻烦了。”诗兰不好意思地笑道,有意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欧阳彻灿烂一笑:“举手之劳,我们先去大厅等你们。”
“等我们干嘛?”香婷不客气地发问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莫名地对欧阳彻就有一种排斥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误会闹了不愉快,还是反感他看诗兰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温柔,又似乎很相熟。
“难道你们要这副模样出去吓人?”炎豹指着香婷的一身睡衣,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我们好心想送你们回家,不领情也行,我们走就是了。”
炎豹说完,果真转身就要走,欧阳彻便也跟着他去了。
香婷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张嘴想叫住他们却不好意思叫了,是自己把他们轰走的。她后悔地看向诗兰,诗兰却退回房中,准备洗漱换衣服了。
诗兰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走的。
果然如她所料,他们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休息沙发上等着。看到她们下来,他们便站了起来,炎豹瞥了一眼脸色难堪的香婷,面无表情地率步走了出去。诗兰低头微微一笑,那炎豹和香婷还真是一对冤家呢,香婷算是碰到死对头了,以后有好戏瞅了。
诗兰这一笑,引得欧阳彻看地呆了一会,香婷冲他干咳了一声,免费送他一个白眼,他忙回过神来:“车在外面,我们走吧。”
炎豹上了自己的车,摇下一半车窗,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们走出来。他猜香婷应该不愿意上他的车,他在等着看她到底会选择他的车还是欧阳彻的车。
欧阳彻打开后座的车门,请诗兰进去。
香婷却蓦地回头去看后面炎豹的车子,看见他也在望着自己,她局促地躲开了眼神。诗兰会意地笑道:“香婷,我感觉后面的那辆越野车更合你的风格,要不去体验下?”
“你也这样认为啊?”香婷眨眨眼,“那我去了。”
香婷上了炎豹的车,炎豹心里明明很开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偶尔瞅瞅后视镜里的香婷是什么表情。香婷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余光却时刻留意着炎豹的动静。这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而诗兰和欧阳彻这边,车内笑声连连。诗兰和欧阳彻谈论着爱彼手表新上市的款式,连着谈到了时尚方面的动态。
下午还有课,所以诗兰和香婷要回学校。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欧阳彻对诗兰说:“认识你很高兴。”
诗兰一愣,暖暖地冲他笑了:“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她心里却在说,其实我们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欧阳彻开车回公司上班,一路上在琢磨着诗兰下车时看他的那个眼神,深奥难懂,他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还有这样难以捉摸的女孩?
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拨又一拨,他从来就不缺女人,和葛珊芊纠结了两年,要不是那个女人一直黏着他,他早该抽出身来了。不过,葛珊芊身上也确实有他着迷的地方,她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阿谀奉承,媚态娇气,她的霸道和野蛮经常让他乖乖束手就擒。有时候,她还很小鸟依人,激发他无限的男性保护欲。唯一不喜欢她的地方,就是她占有欲太强了,而占有欲对他来说偏偏是最厌恶的东西,他不拘的个性,怎么可能愿意给一个女人的牵制!当男人不喜欢女人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后,他会不自觉地关注她的这个缺点,连带着其他的优点他一概看不见了,容易越来越厌恶这个女人。
到了公司,肖霖早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今天中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主要讨论今年夏季即将上市的“双荷”系列珠宝。这个系列名字不怎么样,但项链和手链的设计都很独特,以荷叶的美为基本设计理念,融入了守候的爱情故事,每一个珠宝的设计带有一个专属的故事。这个系列是欧阳彻提出来的,他五月一号那天午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帝王的衣服,周围有太监和宫人侍候着,可是他满脑子只想见到一个人。梦里迷迷糊糊的,他醒来后也不知道想见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只记得她离开了他,并留给他一条并蒂荷花的绣帕。
那个梦太奇怪了,之后的几天里,他脑海里想的全是那个梦。梦里的那个女人若远若近,他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很忧伤,好像对他怀有怨恨。后来,他决定以荷叶为主题,设计出一款关于守候的珠宝系列。一开始,安莎曼的设计组上下一致反对以这个主题为今夏的上市主流,担心销售受到影响,因为荷叶虽美,但很少有人用荷叶入题设计奢华珠宝。欧阳彻是那种决定做的事就必须要做到的人,所以设计组最后还是妥协了。
欧阳彻见到肖霖站在办公室门口,皱了下眉,看看手表,会议还有五分钟就该开始了。
“总裁!”肖霖迎上前来,“设计组和公关部的人都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去会议室。”欧阳彻毫不犹豫地说着,边转向会议室的那边走去。
“总裁,那个……”肖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跟上欧阳彻的脚步,而是为难地叫了一声。欧阳彻回过身来,肖霖侧头看向总裁办公室里的玻璃窗,欧阳彻顺着看过去,他办公室里的休息沙发上坐着一个衣容华贵的女人,她正在对着小镜子补妆。
欧阳彻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丝不知是喜悦还是厌恶。肖霖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多言,虽然跟了总裁两年多,甚至比总裁和葛珊芊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了三个月,但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总裁那张冰冷的脸后面藏着什么情绪。
“还有两分钟开会,走。”欧阳彻转回身继续朝前走去,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冷意。肖霖瞅了一眼办公室里孤芳自赏的女人,倒吸一口气,开完会又要看到一出闹戏了,他忙提步跟上了总裁的脚步,还是开会要紧!
葛珊芊出门前已经对着家里的镜子画了一个半小时的妆,可她总对自己漂亮的脸蛋看不够,生怕别人也看不过瘾,因此她常常随时随地地补妆,搞得自己和明星似的,不补妆就觉得没法面见“观众”。
描深了眼影后,她又涂了层桃红的唇彩,再对小镜子里娇红的脸满意地一笑,方才收起东西。她站起来在办公桌前转了一圈,这个办公室她隔三差五来一趟,安莎曼的员工都认识她,见到她会恭敬或热情地喊一声“葛小姐”,深谙马屁功的人还会趁欧阳彻不在的时候喊她“总裁夫人”。她特别享受别人唤她“总裁夫人”,也曾暗暗发誓要一个一个地清除绕在欧阳彻身边“不怀好意”的女人,这个总裁夫人她“誓”在必得!
桌上有一张欧阳彻的照片,用简约的米色相框装帧着。她不止一次看这张照片了,但每一次来都喜欢重温一遍照片里他淡淡的笑容,立在夕阳下的海边,微微眯着眼,袖口和裤脚都卷了起来,她觉得那个画面定格的他充满了男人阳光的味道。
“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放下相框,嘟哝道,“该不会又跑去找别的女人了?”
她踩着“噔噔”响的尖高跟鞋,走出办公室,刚巧碰到开会迟到的公关部总监黛雅。黛雅是安莎曼有名的美女,公关交际能力强,长得又漂亮,欧阳彻对她很是重用。
她不大高兴地瞟了一眼从她面前一笑而过的黛雅,虽然很不情愿和黛雅说话,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总裁回来了吗?”
黛雅笑了笑,温婉地答道:“总裁在开会啊。”
“什么?”她暗暗咬下嘴唇,原来欧阳彻那家伙早回来了,却一声不响地将她晾一边,他现在是越来越躲着她了。
黛雅见她有所思的样子,也急着去开会,自己迟到了十多分钟,总裁该不高兴了。
“葛小姐,我先去开会了。”黛雅走开了。
望着黛雅走路时优雅的背影,葛珊芊嫉妒地冷哼了一声。黛雅和肖霖是同时进安莎曼工作的,跟了欧阳彻两年多,与葛珊芊和欧阳彻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三个月。不知怎么地,葛珊芊莫名地就对黛雅持有一种警惕,尽管那个性情温婉的女人在高贵的气质上及不上她,但黛雅的温柔和善极具亲和力,在公司里口碑相当不错。
葛珊芊看过几次黛雅和欧阳彻在一起的样子,两人说话的语气倒是上下级之间的正常会话,但她就是觉得黛雅看欧阳彻的眼神不大一样,虽然黛雅对谁都很温柔,但凭女人的直觉,她不得不防着黛雅。所以,每一次她来安莎曼,若是碰巧撞见黛雅和欧阳彻在办公室里谈公事,她会故意凑进欧阳彻做些暗昧的动作,逼地黛雅知趣地先行离开。
葛珊芊转身回了总裁办公室,一边想着等欧阳彻开会完怎么拷问他为何不理她,一边忖思着一向工作上不敢怠慢的黛雅今天竟然开会迟到,这太不合她一丝不苟的风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