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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暗之处

天还蒙蒙亮,池兰便被妈妈叫醒。妈妈已经换上一身深褐色夹杂着绿色细纹的佣兵戎装,还把脸涂成淡棕色,带上皮手套。由于她俩都可以不用法杖直接施放魔法,艾拉希丝便将行囊和法杖放到储物戒指中。池兰也依照妈妈的样子装扮,还给自己加了条围巾,猛地一看就像小镇上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女佣兵。

法昂等人见到,心中了然,众人静悄悄的出了客栈,只见门外的空地上还搭了好多帐篷,震天响的呼噜声频传。走到镇子出口,萨奇已经等了一会。萨奇一眼就认出了池兰。虽然她改变了肤色,更别提那双像黑宝石般散发着光辉的双眸,怎么也不会错认。

迪尔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萨奇昨晚被派到医疗所打地铺照顾病人,否则以这小子的脾气,肯定会跟佣兵团的人打起来。像他们这样本领一般、又没有背景的独立佣兵,并不喜欢去招惹那些大佣兵团,以免在森林里被黑掉都没人知道。萨奇见池兰的俏脸上还有残留的睡意,语气中带了几分心疼:“池兰,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池兰用手掩住哈欠,点点头,“这个佣兵团太不讲理,半夜把大家折腾起来。早晨我还在做梦呢,就被妈妈叫起来了。”

池兰回头望了一眼客栈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动静,她悻悻的说:“现在这些人倒是呼呼大睡,真气人!”

萨奇一听,立刻转身就要回镇子上找他们算账,被迪尔一把拉住。“好不容易跑出来,你又要惹事!路上见到他们躲远点!”

“迪尔大叔!你怎么也怕他们!”萨奇不甘的回嘴。

迪尔无奈的说:“我不是怕,我是不想惹事。他们人那么多,里面还有大魔法师和魔剑士,万一要是有几个不长眼看上他们母女,咱们这么几个人怎么跟人家打。傻小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保证咱们这些人平平安安的最重要。”

法昂拍了拍萨奇的肩膀:“如果只有咱们几个,这个佣兵团有多人我都不怕。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可是现在有池兰和艾拉希丝夫人在,咱们还是当心点!”

池兰听闻,不禁撅起嘴唇,有些不满道:“学长!我已经会施放二级魔法了,我才不怕他们!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拖油瓶的。”

她轻哼了一声,拽着萨奇往前走,“萨奇,我们走!”见愣头青小子已经往前走了,迪尔嘴角一咧,招呼大家赶紧出发。

法昂满腔的好意被池兰曲解,接下来的话顿时噎在喉咙中。艾拉希丝走上前来,与法昂并肩而行,同时微微笑道:“法昂,别生气,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昨晚没睡好,今早起来之后有点起床气。我明白你的好意,我替这丫头向你道个歉。”

法昂连忙摇头,“艾拉希丝夫人,您太客气了。我没有生她的气。在学院里,学长保护学弟学妹是学院的传统。池兰在这里面年纪最小,我更应该多照顾她了。我从十五岁开始,每年都会到图可森林里修炼,今年已经是第三次了。来这里做任务的佣兵,有好人,有坏人。有些混蛋佣兵,专门欺负落单的女佣兵和女精灵。我还遇到过一些小型佣兵团,把那些十来个人的佣兵小队整队都灭掉,男佣兵被杀掉,女佣兵就被当做奴隶一样带走了。”

池兰虽然走在前面,可还是竖起耳朵,偷偷的听妈妈和法昂的谈话。听到此处,她不仅插嘴问:“大家都是来做任务的,这些坏蛋为什么要欺负别人?女佣兵和女精灵怎么惹着他们了?”

法昂顿了顿,脸上红了红,开口道:“我听学院的老师说,女精灵除非是做佣兵任务,否则极少出精灵部落,她们天生对树木有亲切感,所以在这些魔兽森林里比其他地方更容易遇到女精灵。”他讷讷的掻搔头,接下来的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女精灵一般都长得美貌又娇弱,极得人类男人的喜欢。女精灵遇到那些臭名昭著的佣兵们,通常是被他们结伙掠夺,可即使这样这些混蛋也不会放过她们,最后还会将她们转卖给一些有权势的人。

可是这些残酷的现实,法昂无法在池兰纯真而又盛满了求知欲的眸光中讲述出来。他一点都不想给眼前像百合花一样纯洁的少女心灵上增加哪怕最轻微的阴霾。反而是艾拉希丝,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池兰见过圣亚拉尔的阴暗,皇宫中何尝干净呢?也许这次出来历练,她会见识更多。

十三岁的少女,不再是无知的幼童。她有权利了解这个世界,包括那些美好的、光明的,也包括那些黑暗的、丑恶的。

艾拉希丝招了招手,池兰依偎到母亲怀里:“还记得三个月前,我们在十字街后巷看到的吗?”

池兰顿时想起来,那日去夏尔宫给诺林王子庆贺十四岁生日,谁知在路上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因车夫驾车不当,整车菜倾翻在地,把原本宽敞的青石板路给挡得严严实实。艾拉希丝不想迟到,便叫车夫改道走迪克街。中途路过十字街后巷,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细细的哭泣声。池兰撩开车帘,见到街边有一个耳朵尖尖的女精灵,大冷天却穿着薄薄的裙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通红。她冻得浑身颤抖,可仍然使劲扒着路边的石墩不撒手。围在她身边的是拿着鞭子的几个壮汉,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人拉扯着女精灵的小腿,一个人使劲抽向她的后背。周围的行人不敢停留,远远的避开了。池兰当时便要跳下去制止,却被妈妈按住了手。

池兰当时非常不解,艾拉希丝指了指这几个男人所佩戴的徽章:“这些人应该是爱奥乐公爵家的仆人。爱奥乐大公喜欢用女精灵当女仆招待贵客。看来是这个女精灵逃出来的时候被抓到了。这女精灵是他家的奴仆,按照帝国法律,怎么处置是主人家的权利,你此刻又有什么权利制止呢?”

池兰知道妈妈不是心肠硬的人,着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见她被打死啊!”

艾拉希丝横了女儿一眼,“傻孩子,你就算要救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救。马车上有咱们家的标志,这不是给妈妈找麻烦吗?我们先走,让马里奥爷爷去处理。”

艾拉希丝嘱咐了车夫几句,车夫立刻跳下马车走向后面马里奥爷爷所在的马车,掀起车帘说了几句,一会又跳上车继续赶路。等到了夏尔宫的时候,池兰见马里奥爷爷的马车才赶上来,池兰连忙问:“马里奥爷爷,那个女精灵救下来没有?”

马里奥爷爷笑着摸了摸胡子,“小小姐不放心爷爷的能力啊?”

池兰忙撒娇:“哪里是不放心,我是担心那几个坏蛋!他们哪是您的对手?”

马里奥趁着机会,嘱咐池兰:“小小姐,前段时间兹播迩森林发生大火,那个女精灵是在逃命时跟家人走散了,结果正好被路过的佣兵逮住,卖给了人贩子。这人贩子又卖给了爱奥乐大公。你看,现在这世道,单身的女孩子多容易遇到危险,小小姐,你以后无论去哪儿一定要有家人陪同才行。”那时池兰怕马里奥爷爷又开始长篇大论,连忙点头应是。

池兰想到三个月前发生的这件事,心下仍有些戚戚然。她故意大声说:“妈妈,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四阶魔剑士的保护,我才不怕!”然后偷偷瞥了一眼法昂,后者也正噙着一抹笑意望向她。

萨奇扭头看到后面并行的两人,只见法昂一身软甲,眉目俊秀英挺,后背背着一把蓝湛湛的长刀,可想而知,当被施加了魔法后,这把长刀一定是流光溢彩,噱头十足。他此刻嘴里就像嚼了一枚青橄榄,唇齿间溢出酸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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