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林蜜,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调着台。当初那个心若止水的她仿佛不见,此时的她好不安,心处的波澜好比来了一次海啸,虽早早有了提防,但还是让她不知所措,迷失了方向。伪装平静的看着电视,心里却迫切的想找个无人的旷野彻底的疯一次,哭也好,放肆的闹也罢,只要让过去的一切高速的忘却做什么都好。
“怎么了,林蜜?在想工作的事不?”坐在一旁织毛衣的林蕾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关心的问道。
林蜜还未从杂乱不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林蕾见她不吱声,放下手中的活计,揉坐到她身边,从她手上拿过了遥控器,把电视声调低了些,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姐,在跟我说话吗?”说着朝林蕾淡淡的笑了笑,像是感谢她姐拯救了她,否则一天都会在无休止的困境中挣扎。
“这客厅不就我们两人。你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呢?工作的事,二叔不是给你安排好了嘛!”林蕾又开始织起了毛衣。
“工作?哦,是的,在一家私人学校做代课教师,后天就过去上班。”
“挺好的,昨晚的电话是雨辰打给你的吧,和他又吵架了吧。”林蕾直勾勾的说出了妹妹的心事。
“以后我的世界都不会再有这个人出现,我们在昨晚分手了。”林蜜愤愤地说完话,闭上眼深深作了一次呼吸,她发现还是善存着一丁点勇气去面对这样的问题。
“分手也好,离开这样的爱情也是一种解脱!”
“解脱?姐,你说的也未免严重了!不就一场失败的恋爱。没事,我好的很。”林蜜朝林蕾咧嘴笑了笑。
“还没事呢,看你满脸愁容,世界上就没一个好男人,雨辰就是畜生,我妹这么好的女孩也不知道珍惜,别让我遇见他,否则……”
“姐,别说了!”她大声的打断了林蕾,脸色煞白。很快,她又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语气重了。“姐,雨辰,是所有我认识男人中对我最好,对我最为细心的,我们分手不是谁对谁错,是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以后都不要提他了,我没事的,我好的很。”
林蕾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知道如果再说下去,还指不定会出些什么事了。
当林蜜看见电视里播放着一个胃病广告时,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一旁的林蕾被弄的一头雾水,她心疼自己的妹妹,但也确实帮不了这种忙。这也让她想起了她一年前的失败婚姻,被丈夫逼着离婚,离婚后又一直受着亲人朋友的指指点点,心灵深处的伤疤至今还未愈合。现在看到自己至亲至爱的妹妹也遭受到这样的事,她恨透了前夫,也恨透了伤害妹妹的雨辰。姐妹俩像是没了魂的躯壳一样坐在沙发上。
突然,林蜜的手机响了,打破了不知何时开始的宁静。林蜜兴奋地拿起手机,发现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个人,又好一阵失落。
“林蜜,今晚有空吗?一起去吃火锅,好不?我可不希望这次又是被你拒绝啦”电话里是一个男的声音。
“哪有拒绝啊,好的,那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了?”
“世上还真有太阳西出的一天,太好了!那我六点准时在你家门口,不见不散。”
“那就这样了,拜拜!”林蜜挂断了电话。
“是谁啊?请吃火锅,这么好。今晚出去也把我捎上,沾一下美女的光嘛!”
“姐,你就别挖苦我了。高中同学,刘欣杰,你认识的。”
“可我一直隐约记着他一直在追你,他人还不错的,起码比雨辰好了不知多少。”
“姐,说过不许提他了,我就不认识这个人。再说,我也只是和别人一起吃个火锅而已。”林蜜没好气的说到。
“好,好,以后都不提了,我要去买菜了,不然爸妈回来,晚饭没弄,就不好了。”
过了一会,林蕾出去买菜了。林蜜还坐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她在等雨辰的电话,哪怕昨晚她曾说从此老死不往来。她强烈的希望,此时此刻雨辰就在他家门口。她会连鞋也来不及穿,赤脚的跑到雨辰身边,紧紧的抱住他,在他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她会主动的深吻雨辰,然后依偎在他怀里,倾诉这几个月来的思念,然后和他说这辈子我只为你去深爱,不要分开。她深深的记得雨辰也曾说过除你不娶。
林蜜想了好久,眼泪不知何时滑过了脸庞,滴在了衣襟上。她站起来,走向窗边,窗外的那颗梧桐树,叶已凋零了大半,还有一些似乎像是在垂死挣扎。
一阵风起,一片梧桐叶随风飘摇,林蜜哭出了声,眼泪像是绝堤的河。她呜咽着说:“我也是一片叶子,离开了那颗树,我又将何去何从?我害怕孤独,我害怕随风飘摇,怕没了一个安稳的依靠!”
林蜜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熟悉的来电铃声把她从哀伤的世界里拉了回来,她期待是雨辰打来的,急急忙忙冲向沙发,却不小心被小侄子的玩具绊了脚,重重的摔了一跤,她顾不了什么了,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沙发跟前,拿起手机,一个未接电话(亲爱的),她不知该怎么办了?是马上回过去还是等他的下一个电话?她一下子做不了主。本以为分手可以让几个月来无休止的争吵从此结束,也是对彼此的解脱,可离开了才知道,爱一个人,不是说分就能真正分开的,雨辰是他最爱的人,她不想就这么放手,如果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昨晚的争吵,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想起昨晚雨辰斩钉截铁的话语,她坚决的想赌一口气,等下一个电话。
过了好一会,手机再次响起,林蜜快速的接了电话,她是那么害怕接不到这个期待已久的电话,她深呼吸了一次,等待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蜜,我在你家门口了。等着你现身呢!”
不是雨辰,是刘欣杰的声音,这种失落感林蜜不知如何去承受,她也一时回不上话,心里却在狠狠的埋怨雨辰,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电话?为什么你不来哄哄我?难道他就这么不在乎我?
“林蜜,林蜜,在不?说句话啊?”
“恩,刚才有事,不好意思,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好的!”
林蜜挂了电话,就去洗手间好好打理了一番,她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当然雨辰除外。右膝因为摔了一跤,隐隐作痛。她哪在乎这些疼,心处的痛已让她对肢体上的痛麻木了。她试着在镜子面前笑了笑,感觉好些了,就拿了手提包,出门了。
刘欣杰在院门口,一看到林蜜,就急忙上去蛮有绅士的接过了手提包,他那一副貌似奉承又热情的模样倒是把林蜜给逗乐了。刚好这时,林蕾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笑嘻嘻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自顾回了家,丝毫没有惊异两个字在她脸上出现.
“你的脚怎么了?”刘欣杰关心的问道。
“没事,一不小心滑了一跤,你好好开车啦。”林蜜似乎又被勾起了回忆,手里一直紧紧的握着手机,期待着雨辰的电话。
刘欣杰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读不懂身边这位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以前恬静温柔的她为何这等的憔悴,他恨不得把她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好爱抚一番,告诉她这个世界永远有一个坚实的肩旁给她撒娇、给她依靠。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去靠近她,向她倾诉自己的爱。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波涛汹涌的心海会霎时为身边这个女人平静、乖顺。看到忧愁疲惫的她,刘欣杰心口生疼,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去火锅店吗?怎么来医院了?”林蜜见刘欣杰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好奇的问着刘欣杰。
“你的脚不是碰伤了吗?来医院看看有没大碍?”
“不用了,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走吧,不是请我吃火锅嘛?别在这耽搁了,我肚子也饿了!”
刘欣杰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林蜜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像是一种信号,提示此时的林蜜不容靠近。他也扭不过她,调转了车,直接去了火锅店。
吃火锅时,刘欣杰滔滔不觉的讲着玩笑。林蜜有心无心的听着,后来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心想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不顾及别人的存在和感受,渐渐的有了微笑,两人也慢慢说到了一起,气氛也融洽了些。
林蜜执着的把玩着手机,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落,给她带来了希望又给她带来了失望,她压住心中强大的失落感与悲伤,感觉自己貌似一个强颜欢笑的小丑。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她夹着自己爱吃的食物,又细心的帮她把虾的外皮去掉,她似乎望见了雨辰的影子,心处的湖泊又起了涟漪。
她咬了咬嘴唇,“我们喝点酒,好吗?”
“喝酒!为什么?”刘欣杰诧异的望着林蜜。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坐在一起,当然要庆祝一番。”
“主意不错,批准了!”
随后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林蜜倒是让刘欣杰又吃了一惊,她的酒量让刘欣杰对自己没了底,几乎都是林蜜找他干杯,不多时刘欣杰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是不喝酒的人,这么猛喝哪受得了。
“不要喝了,尽兴就行了,否则我们就回不去了!”刘欣杰发现了林蜜着实是在喝着闷酒,强行的夺过了林蜜手中的酒杯。
“哪有尽兴?才喝这么点,把最后的两瓶干了,我们就回去了,好不?”
刘欣杰看了看桌上那么多的空瓶,头好些晕,那微量的酒精起了化学反应。
“好,那我们把最后的这两瓶干了。”刘欣杰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喝了,又再满上。看样子是想自己把这两瓶啤酒给解决了。
“好了,别喝了,不想让我喝多,也别让自己喝醉了,到时候,你就睡在这好了。”林蜜把刘欣杰的酒杯拿到了一旁。
“你吃饱了吗?”刘心杰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我们回去吧!”
“一起去别的地方逛逛,还早呢!”刘欣杰抬手看了看手表。
“不了,改天吧,回家还有事呢。”
“好的,那我们早点回去好了。”刘欣杰说完站起了身,和林蜜走出了火锅店。
“就不要开车了,酒后开车不好,一起坐计程车回家。”林蜜看着摇摇晃晃的刘欣杰,情知他喝多了,把他刚从兜里好不容易摸出来的车钥匙又给他装了回去。
林蜜去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扶着刘欣杰上了车。
林蜜把刘欣杰送到了家,一个人走在路上,秋末的天生冷,一丝寒风吹来,她紧裹了上衣。天下起了雾,牛毛般的雨也是秋末的特色,它悄悄的来了,打在了落叶上,淋湿了行人。小城的霓虹灯无精打采的放着光芒,像是立刻要全部熄灭一样,一阵风来,似乎就要把最后的一线光肆意的虐夺走。
“喂,你怎么走路的?撞了人,连说声对不起也不知道吗?”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说你呢!别装聋了!”
林蜜的左臂被人拉扯了一下,她停住脚步回过头,一位女人敌意的看着自己,林蜜有点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别装成一副一脸无辜的样子,你自己看看,这散落一地的东西就是你干的好事。”那位女人左手拉着一小孩,右手指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像是撒开了架势要痛骂上一番。
林蜜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了人,还把人家的东西撞掉了一地,急忙赔了不是。又把洒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递给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接过东西,带着做作的语调说了一句:“是不是我不拉你,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顾着走路,没注意到,对不起,不好意思。”
“你是没长眼?还是丢了魂?我看你是成心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女人说完话,提着东西,牵着小孩,像胜利者一样的走了,女人的小孩时不时往回头看。
林蜜木楞的站在那儿,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她似乎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莫名的笑了笑,仰头看了看蒙蒙的天,秋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一段并不漫长的路,林蜜走了好久。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姐,这么晚,还没睡。爸妈都睡觉了吗?”林蜜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到林蕾还在看电视,问了一句。
坐在沙发上的林蕾,听见林蜜的声音关了电视。
“爸妈都睡了,我呢,睡不着?”林蕾说着,去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了林蜜。
“你全身怎么都淋湿了?快去洗个澡,天这么冷,别冻感冒了?”林蕾看到妹妹全身都湿透了,紧张了起来。
“姐,我待会就去洗澡。没事,不就淋了点雨吗?”
“这怎么行,哪有跟自己身体过意不去的?你赶快去浴室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林蕾说着,硬推着林蜜去浴室。
林蜜撅不过自己的姐,关上了浴室的门。
林蕾去楼上林蜜的房间,找了一件睡衣就下来了。这时刚好林蜜的手机响了,林蕾心想应该是雨辰电话来的,从林蜜的手提包拿出了手机,不是电话,而是一条信息。称呼亲爱的,也就是雨辰发过来的。
林蕾本不想打开信息看的,但想到他们最近闹分手闹的这么严重,有必要知道一些情况。
“对不起,林蜜,我不再爱你了,当我不曾走进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也不再有你。我已经放手,就不再去想牵你的手。你只是我孤独时的玩偶,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爱情就是一场游戏,玩腻了就不会有感情了。从此,我们生死不往来,不再有任何瓜葛。愿你好好的,保重。”林蕾看到这么一条长长的极其薄情寡义的信息,顿时火冒三丈。拿起手机拨了过去,但提示音对方关机。林蕾恨不得此时能扇上雨辰几个巴掌,她在短暂的瞬间似乎已把雨辰诅咒了几千几百万遍。
该怎么办?删了信息,还是当不曾看见?自己的妹妹又那么的爱雨辰,这条刻薄无情无义的信息,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了?林蕾在内心汹涌的时刻保持了一份冷静,她得权衡,不然指不定妹妹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林蕾还是选择了删除信息,她想留给林蜜一个分手的空白。林蕾从思绪中回来,估计林蜜也应该洗好了。
林蕾拿着林蜜的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林蜜,衣服给你拿来了,你洗好没?我进来了。”
浴室门没有关上,林蕾顺手推开了。眼前的一幕把林蕾惊呆了,林蜜还是穿着衣服,蹲在地上,低着头,头发零乱,喷淋头在喷着冰冷的水。
林蕾忙把喷淋头给关了,蹲在林蜜面前,轻轻的问:“妹,怎么了?能和姐说说吗?”
林蜜抬起了头,嘴角留着血,泪眼模糊,她勉强的笑了笑。
“姐,我没事。”
“还没事?你现在这副样子,姐担心你啊。这么冷的天,你还用冷水淋自己,你不想好了。要是被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急死的。有什么心事,和姐说说。好了,想开点。你赶快洗个热水澡,不然弄坏身体就不好了。”
林蕾说完,准备站起身出去,却被林蜜紧紧的拉住。
“姐,不要告诉爸妈,他们已经够累了。”
林蜜楚楚可怜的眼神让林蕾心疼不已,“嗯,你赶快洗个澡,我在客厅等你。”说完话,林蕾就回到了客厅。
林蕾回到了客厅,拿起手机拨了雨辰的电话,可雨辰的手机一直关机。她恨不得摔了自己的手机,雨辰也来过他们的城市,他们也见过面的,当初林蕾还是很看好雨辰,斯文有上进心,人也成熟气质可清,这么好的印象哪知道原来是人面兽心,整一个斯文败类。这么大的转弯,林蕾自己也觉得转得糊涂,分不清南北了。
“姐”一个憔悴的声音拉回了林蕾的思绪。
“林蜜,有什么委屈和姐说好吗?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点的。”
“我没事的,姐,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了一些不该想的,现在想通了,我不会再犯傻了。我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林蜜说完,朝林蕾淡淡的笑了笑。
“嗯,想开了就好,今天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林蜜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里慢慢的渗出了眼泪,她拿出装在钱包里的那张和雨辰的合影,作势要把它撕碎,还是舍不得,作罢,哭成了泪人。她的行动始终抵不过内心的抗拒,每次都这么把选择把抛弃一切留恋的记忆给放弃,她实在狠不下心,斩不了这份情。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说不曾爱过我?”
“雨辰,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为什么要狠心扔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林蜜哭了好长时间,直到那句“为什么……”从清楚到含糊再到瞬间消失,林蜜终于累了,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