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月九”。每年农历九月初九举行,流行于贵州省黔西南一带,为期三天。九月九日,各个村寨都要举行扫寨活动,以驱走一切邪恶的鬼怪,庆贺秋收,表达对天地的感激之情。祭品多为猪和牛,宰杀后供于灶前。扫寨活动仅限于村内年长的男性和巫师参加,其他人都要外出躲避,待扫寨活动结束后方可回来。以后的两天,村民不能拿东西外出。为提醒外村人在扫寨期间不要进寨,通常在路口设一个标记。三天后,村民生活恢复正常。
三、祈福禳灾
布依族除了丧葬活动和“六月六”、“三月三”等规模较大的宗教活动以外,日常生活中还有不少小型的宗教祭祀活动,这些活动主要与驱邪祛病、祈福禳灾有关。
(一)祛病除灾
过去,人们由于缺乏科学常识,同时受传统的封建观念影响,对自然界及人类自身缺乏必要的了解,加之缺医少药,家人一旦得了疾病,不及时求医,而是归咎于各种鬼魅作祟,找巫医或布摩举行各种仪式祛病除灾,认为这样可以驱除灾病,实际上得到的往往只是心灵上的安慰。布依族地区常见的祛病除灾的宗教仪式有哄摆子、锥瘦干、祭防雄、立指路碑、拜保爷、立挡箭碑、搭花桥采花天,等等。
1.哄摆子、锥瘦干。红水河一带,气候炎热,易患摆子(疟疾)和瘦干(多为小孩虫疾)。布依族地处边远,交通不便,缺医少药,人们一旦患病,就以迷信鬼神和哄的办法来驱除。做法是大人领着患儿,捡一口破锅。念道“摆子哥,摆子哥,吃炒豆”,念着念着,冷不防“嗐”的一声大喊,抱着患儿就跑,跑得满头大汗。有小孩三天两头生病,面黄肌瘦,食不养身,布摩或迷拉婆推算是“堕血凡”,有鬼作祟,大人家请他念几句咒语,用针刺患儿的指头关节或指纹路,冒出黄水就算好了,鬼也算除了。
2.祭防雄(祭虹)。布依族认为“虹”是一种凶魔。虹出来吃东西的时候一头搭在河边,一头搭在山溪或山泉边。传说有人看到在它走后,还留下-些匙瓢之类。布摩或迷拉婆如卜定某患儿受虹魔作祟,就要举行祭祀仪式。届时请布摩到溪边主祭,有的要杀猪杀羊,并用彩纸制成小彩虹,置放在溪井边,设席供祭。布摩边敲小铜锣边诵经,念完烧纸钱,并就地野餐。主家吃毕即招魂回家,认为这样就可以治好患儿的疾病了。
3.立碑指路。布依族人认为,有人久病不愈,必是被病魔缠身,须“修阴功”“积德”才能解除病魔。搭花桥、立指路碑便是“修阴功”“积德”的具体表现。搭花桥是在人们经常过往的要道上有深水沟的地方,用厚石板或木料搭成一座简易桥,方便行人过往,以此积德。立指路碑是“修阴功”“积德”的另一种具体表现形式。指路碑由一块高3尺、宽2尺、厚约5厘米的石板做成,上书“指路碑”三个大字,并以小字数行标明上下左右各通某寨,最后写上病者的名字,立于多条小路交叉的路口。
4.拜保爷。小孩生病或身体虚弱,面黄肌瘦,饮食不佳,就要拜保爷。拜保爷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拜物,一种是拜人。拜人要请布摩或迷拉婆来给需拜保爷的小孩推算生辰八字,找八字相符的人作保爷。找到后先请人去说合,再择吉日去拜认。对方杀鸡或杀猪举行拜认仪式。保爷保娘送一把银质的“长命富贵锁”挂在孩子的胸前,并赠送衣帽鞋袜之类。从此,两家密切来往,孩子与保爷形如养父养子,俗称“干亲家”。拜物一般是拜大石头或大树。届时备酒肉,带着孩子到大石或大树前去烧香烧纸,举行拜认仪式,从此以后,每过大年都要杀鸡鸭供祭。
还有一种是“撞保爷”,即某家孩子多哭多病,主家就择日备一酒席,带着小孩在三岔路口等候,撞席者不论男、女、老、壮、贫、富、贵、贱,都得拜认,撞席人不能推辞,应邀入席,举杯畅饮,说几句好话,就认这孩子为“干儿”,给他另取名字(有的随保爷姓)。还要赠送一件礼品,如钱、帕子、首饰(给女孩)、碗等,临别时夹一块肉喂小孩,此后互相来往,成为亲戚。再有一种是在神龛上放一碗水,烧三炷香,外人进家,走在前的,无论男女,就请他(她)倒掉神龛上的这碗水,说几句吉利话,过几天主家准备两封点心,带着孩子前去拜认,保爷(娘)家杀鸡招待,并送孩子一些礼物。
5.搭花桥和采花天。布依族带有宗教色彩的求子仪式。按旧时观念,人未投胎转世之前所居住的地方称“花界”,与人间有一河之隔。婚后数年不育者,要找迷拉婆或布摩来择吉日搭花桥。认为搭了花桥,王母娘娘就会送来子女。贞丰一带的花轿,是用一对竹子为桥柱和桥梁,将红绿纸剪成许多人形(红纸表示男孩,绿纸表示女孩)放在花桥上,迷拉婆在房外举行仪式唱唱跳跳,随后用一根白线从花桥牵到村外,爬过的昆虫被认为是龙王贵子,主人把它捉起来,放在花桥上。仪式结束后,将桥安置在媳妇房门上或床头上方,一直放到女方年老无生育能力时为止。望谟、册亨一带无子夫妇在正月间请人来(音译“囊今”)或(音译“姑牙要化”)。被请来的妇女用头帕蒙住双眼,用蜡熏其面鼻,摆头晃脑地唱歌,从地上唱到天上,唱到从王母娘娘的花园中采花来送给想生子女的夫妇。如碰巧怀孕生子,主人家就要杀猪向王母娘娘还愿,礼仪非常隆重。生儿育女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因此,这种求子仪式在布依族的所有人生礼仪中显得格外隆重。
6.叫魂。人们认为,凡小孩身体虚弱,面黄肌瘦,时而惊悸,或小孩白天在外玩耍,从高处跌下,受到惊吓,或小孩的衣服被仇人抽去一根丝线,等等,魂魄都会离开身躯,必须把魂魄呼唤回来,才能保小孩平安无事。叫魂在各地做法不尽相同,有繁有简。较简单的方法是,在小孩出事的当天傍晚,由孩子的母亲或任意一位女性长辈,如祖母、伯母、姑母等,左手拿一根带铁钩铁环(能碰撞发出响声)的挑水扁担,右手端半碗米,上放鸡蛋一个,到房檐下或院门外,一边呼唤着孩子的名字,以及“魂魄快快归来”之类的话语,一边用扁担敲击地面或墙壁,使其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意在让魂魄在黑暗中能辨清其肉体所在方向,然后回到小孩的卧室,用装米的碗在昏睡的小孩头上绕三圈,表示孩子的魂魄已经回归肉体。最后烧香敬供十二神母,祈求她保佑孩子平安康复。
7.立挡箭碑。过去,在布依族民间,有人久病不愈,经巫师或布摩卜卦后,认为是被某种神鬼的箭所射中,须在行人过往频繁的道路旁立一块挡箭碑,方可解除病魔。挡箭碑由石板或木板制成,上书“挡箭碑”三个大字,其下依次写“东挡明箭、南挡阴箭、西挡暗箭、北挡毒箭”等字样,最后写上病人姓名,意即以此碑将一切神鬼之箭挡住,病人身不着箭,便可痊愈。
8.退仙。布依族一种带有宗教色彩的民间禳灾仪式。按布依族的宗教观念,有些鬼仙会依附在人的身上,使人患病。因此,如有人身患重病,久治不愈,即认为是被鬼仙缠身,须举行退仙仪式,病人方可痊愈。该仪式举行的时间由布摩根据病人生辰八字择定。届时,病主堂屋中摆起两张八仙桌的祭品,布摩手持摩剑(一般为竹制)念诵《退仙经》。病人至亲好友也携礼物前来参加,傍晚,将象征各路神仙的剪纸送至寨外烧掉,仪式便告结束。
(二)慰藉家神
布依族信奉万物有灵,传统观念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神灵护佑,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家中一旦出现不顺遂的事情,便认为是得罪了某个神灵,要请布摩举行仪式,祭祀家神,祈求神灵保佑家人及所养的牲畜家禽平平安安。常见的仪式有祭灶、扫家、扫圈、赎谷魂等。
1.祭灶。与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灶具在布依族人的眼里被视为圣物,不可冒犯。一些布依族地区架于火塘之上的三脚架,即藏缅语民族的“锅庄”,也不能随意挪动。否则须由犯忌者请布摩择吉日杀鸡祭灶,即使是外来的客人违反也不例外。祭灶仪式有繁有简,各地不尽相同,较隆重的祭灶仪式须在堂屋中神龛前叠放两张四方桌,上下两层各以酒、米作为祭品,灶门口也摆一桌祭品。布摩抓一把玉米放于堂中供桌上,先念诵《请神经》,然后与其众弟子团坐于灶门口念《灶王经》,祈求灶神保佑全家一年四季平安。
2.扫家。又称“洒金银火”或“送喂”(即“送鬼”)。按布依族摩教观念,家中有人久病不愈,或者家养禽畜不遂意以及出现乌鸦在房上叫、蛇缠房梁、狗爬房子等怪异现象,均认为是不祥之兆,要请布摩来扫家。其形式有三种:一种是,布摩在家中设祭坛,口念咒语,手拿竹片,东敲西敲,然后抓一把炒焦的柏枝树叶粉末撒在火把上,火把立即喷出一股火焰,如此一边撒,一边发出“咄!咄!”之声,以表示唬鬼除妖。另一种形式是,布摩手执芭茅秆,两人用簸箕装满沙子跟在后面,布摩口念咒语,并用芭茅秆东点西指,跟在后面的人按其所指方向撒出沙子,称为“石沙驱邪”。再有一种形式是把一两斤菜油倒入小铁锅内烧热,冒出火烟之后,两人用木棍穿过铁锅双耳,抬着锅跟在布摩身后,布摩边走边念咒语,并不时回身往滚烫的油锅中撒入柏枝粉末,烈焰腾起,鬼魅会因惧怕烈火而离去。
3.扫圈。凡养牲畜不顺利,即认为是圈中有鬼魅留驻,需要请布摩来扫圈,将鬼魅赶出,牲畜才不会得瘟病。做法是打一升糯米糍粑,请本寨的四个青年小伙陪同布摩进圈,四人各蹲在圈的四角,每人手拿一碗糍粑,互不说话。布摩站在圈中央,口念咒语,然后吃糍粑,四人也跟着吃,吃毕,齐奔圈门。“吧!吧!吧!”地咂着嘴唇,好像牲畜在圈内吃食一般。有的是用一只大公鸡在圈内扫来扫去,嘴里还发出“咄!咄!”的声音,扫毕杀鸡,把鸡血淋在圈门口。
4.赎谷魂。在请龙仪式之后举行,请龙仪式结束后,将请龙时所用的供品搬到堂屋中酒席前的一张小桌上,把稻谷、玉米、高粱、小麦、豆类等五谷用纸包成小包,与其他供品放在一起,布摩手持主人的一件上衣在供桌前念《赎谷魂经》。此仪式的目的是祈求天神将所收去的五谷、六畜的魂魄还给人间,以期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三)驱邪祈福
与驱邪祈福有关的宗教仪式主要有招魂、扫火星神、扫寨等。
1.招魂。专为非正常死亡者举行的宗教仪式。在布依族的宗教观念中,死者的世界有生魂界和游魂界之分。正常死亡者,其灵魂暂居生魂界,只要念经超度即可回归祖先居住的仙境、佛界,可望投胎转世。而非正常死亡者的灵魂则进入游魂界,须举行招魂仪式,将其魂魄招入生魂界,然后念经超度,方能回到祖先的住地,才可望投胎转世。招魂仪式由布摩择定日子并主持举行。场所一般选在距村子较远(最好是看不见村寨)的山坳里,以芦苇秆插成象征游魂回归的途径,其间还有用水拌红泥做成的“血河”、熊熊烈火之上热浪翻腾的“火海”以及三十二把利刃尖刀搭成的“刀山”。仪式上,布摩及其众弟子作“上刀山”“下火海”“蹚血河”等一系列惊险的、带有巫术性质的表演。招魂仪式需进行整整一天,最后将象征游魂归路的芦苇秆拔掉,把写有死者名字的灵牌送到家中,安放在神龛上,等待来日念经超度。
2.扫火星神。这是一种禳灾活动。每年初春是最容易发生火灾的时期。按布依族的观念,人间之所以会着火,是由于游离于山野或天空中的火星神在作怪。因此,每年春耕之前,布依族村寨都要举行扫火星神的活动,平时若有火灾发生或出现火灾的苗头也要举行。活动由布摩主持。届时,各家门前自备一小碗清水,关闭门户,布摩率领其众弟子及几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只公鸡、一条狗、一捆茅草,吹着号、敲锣打鼓来到各家门前。布摩身披法衣,手持铜铃,口念咒语,念至紧要处,便摇响铜铃。与此同时,号角喧天,锣鼓齐鸣。随后布摩将每家门前那碗清水洒向屋顶,并将一张茅草叶插于门边,方才离去。走完全村各户,布摩一行到远离村寨的地方杀鸡宰狗,煮吃完后才回家。当日,人们用茅草编成若干条草绳,由布摩念咒后,悬挂于各入寨路口。据称,此举是为阻挡火星神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