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叁
叁/裘音(其三)
旅人决定启程，继续不紧不慢地前往黑羽王都。
这一路上遇到的外来者都在反复强调战斗已经开始，想来这里也应该会是邪灵世界的最后一战了，还是去一探究竟才好。
“既然你要迟到的话，那就由我来顶替你的作用吧，没用的家伙。”旅人离开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做裘音的怪人。
他坐在树下，头沉重地垂了下去。
也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了，旅人实在没有心思去管他死活，而且他觉得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做着一堆一厢情愿的事，实在是自己最讨厌的类型。
也好在这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别的麻烦事。三天后，旅人悠哉悠哉地抵达了黑羽王都。
旅人还来不及多仔细观察几眼，便看见前方一绿衣人怀抱竖琴——他抬头望了望，又摇了摇头，接着才向前走去。
“第三次见面，看来缘分未尽呢，不知名的旅人。”绿衣的金发男子察觉到身后的旅人走近，头也不回便搭讪道。
“我记得你是叫做翟星曲……你记得倒也还蛮清楚嘛，一直在黑羽王国境内活动的你，果然也是外来者之中的一员。”还未进城，旅人便感觉到有一种肃杀的气氛自面前的城市街道席卷而来，强烈的既视感让他感觉随时都会有甲士自城中杀出。
翟星曲一直闭着眼睛，他的感知非常敏锐，对这些必定知晓。
“看来你们惹上了大麻烦了呢，等人吗？还是说，你一个人不敢进去？”旅人嘲讽道。
“呵呵呵，如何不敢？我等的人这不是已经到了吗？且随我一同前行便是了。”翟星曲并不睁开眼睛，只是风趣地说着，拨动琴弦，大大方方地往城中走去。
翟星曲奏出的乐声仿佛蕴含着魔力，令人大受鼓舞，就连城内涌出的杀气都被压低了几分。
“哦，需要我帮忙了？”旅人快速跟了几步，语气不善。
翟星曲不答，旅人便跟着他步入城中，逐渐听得街道中刀剑争铮鸣声四起，各处皆有魔法能量异常地暴动。
他瞧见之前见过的浪人傅凌浪以及另一名轻装女性在和数名黑羽军士战斗着，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如果能行的话。”翟星曲拨动琴弦，两道魔力凝成的音刃击企图从侧面袭击傅凌浪的黑羽士兵。
“你终于来了啊……”傅凌浪愣了愣，还来不及看一眼翟星曲，转身便又投入到战斗中。
“不乐观呢，尽己所能吧。”翟星曲自语，而他身边只有旅人。
“喂，这就把我当成自己人了？”旅人扬扬眉，有点好笑，他拔出段磷的紫色长刀，步入战场。
十二名黑羽士兵身披重甲，手持长戈，与两名外来者周旋着，其中几名士兵看上去状态欠佳。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身披披风，将手中巨剑竖在身前，原地站立不动的领队。
傅凌浪和另一个外来者刺客虽然灵活地应付着它们，但却很难对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造成致命伤害。
旅人看着那名外来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片刻后才想起对方是远在白银王都，那位监察使雾钟灵的得力助手，千弥。
感应到旅人持刀入场的气势，五名漆黑的士兵转过身，纷纷将手中长戈指向他。
“那是……段磷的……”傅凌浪有些惊讶，攻势稍微缓了缓，直到他战斗的士兵格开他的武器，他才又继续用长刀攻击对方。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令黑羽军的身体冒出黑色的邪气，但就是无法致死。
当先来到旅人面前的漆黑甲士，被斩中之后，踉跄后退了几步，同样冒出了黑色的邪气。
只一个照面下来，那把刀的气势便逼退了五名士兵。
“??……”此时一阵音符声传来，此前被段磷的刀斩中的士兵像是受到了二次伤害，冒出大量的邪气之后，便倒地不起了。
然而，这时又有源源不断的邪气毫无征兆地从地下涌出，为这五局躯体充能，使它们重新爬了起来。
“????……”翟星曲又奏出无声的音符，但旅人却却感觉有奇异的声响传入自己的脑海，视野在这是仿佛被无限扩大，逐渐成为了一副纯粹的三维图。
图上清晰地显示了整座城市的布局，市内的各处主要战场和宫殿所在的位置，全部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旅人回头，只看见翟星曲睁着他那对无神的双眼，仍旧是怀抱着竖琴：“在这场战斗中，你应该能派上更大的作用，只在外围参战未免可惜。”翟星曲目不能视，他开口叮嘱旅人，同时继续拉响竖琴，牵制着周边新生而出的邪灵生物。
“那你们小心一点，我走了。”旅人轻描淡写地说着，长刀斩退围上来的黑羽士兵，正打算强行突围时，又是一阵音波将它们震退了。
翟星曲闭上眼睛，向旅人微笑致意，见旅人向自己点了下头，便继续专注于战场上的状况了。
旅人离开城门前的街道，回忆起之前所见景象，附近类似的战场还有六处，而再往前去，就要抵达贵族区了……
快速前进中的旅人，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五个人在缓慢前行，这五个人里：为首的披着披肩，一身劲装，手上戴着符文手套；而后面跟着的四个人，一个头戴银斗笠，身着布衣；一个披散着长发，一身黑色风衣，携一口白银宝剑，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还有一个身着便衣，头戴黑帽；最后一个是则是弓着背，整个人看上去邋邋遢遢的。
其中三个人对旅人并不陌生，分别是银阿肆、索上空与雾钟灵，但最前面和最后的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
五人正缓慢前进着，旅人靠近后，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没办法，事态紧急，来不及多做解释了。”
“联合城市能派人到这里来，我的确是有些意外的，让我雾钟灵在最后也没有缺席……若不是现在看到这儿的人都在浴血奋战，我恐怕还会觉得，连接点就埋在白银王都的地底之下啊。”
“废话就别多说了，等这些事情结束了，你们就都会离开吧。”索上空虽然也是外来者，但显然并不是很乐意与这帮人为伍。
“嗯，但是原住……”
“喂，老实点，别以为你装可怜就能得到宽恕，殿下是看在你过去抗击黑羽军的功绩，才没有立刻将你处死，你现在要是有任何异动，我的剑可不长眼睛。”索上空忽然厉声向驼背的人喝道。
“有……人来了，后面。”驼背的人沙哑着声音。
“你们好，能让个路吗？”走在后面的旅人应声答道。
“咦，这不是……先生嘛！”经过银阿肆身边的时候，对方瞬间认出旅人，差点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真的能未卜先知啊，银犀他还是死了，新银鼠的人害他们死得好惨啊！我还差点错怪了这些人。”
“……所以你就是旧银鼠内部的核心人物了？初次见面，我是雾钟灵。”雾钟灵听后，皱眉看了看旅人，出于礼貌才进行了初次登场的自我介绍。
“多余的谈话就免了，既然大家来到这里，目的就都是相同的，快点结束这一切，回到联合城市吧！”前面一身劲装的人回过头来沉声说着，他的脸上戴着半张假面，胸前有一个左右图案分别为对折羽翼与交叉剑刃的白色徽记。
“雾钟灵，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上次死之前，我们可是见过好几次了啊！”旅人此话一出，邪灵世界的永生法则不攻自破。
雾钟灵一脸疑惑，他显然没有经历过自己在邪灵世界死亡后被送到黑龙宫殿，记忆被重塑，肉体再重生的体验，否则一定会明白此时的旅人在说什么。
邪灵们的记忆重塑，不止是针对一个人，而是同时影响所有与此人记忆相关的事件。邪灵王作为尘世界的最后一位神灵，将他的遗作设计成了人类无法死亡的乐园世界，但却又偏偏投放了十二邪灵作为管理者，这就旅人看来，真是一大败笔。
“你很幸运，现在要是不小心在这邪灵世界里死掉了，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戏结束了。”戴假面的瞥了一眼旅人，冷哼一声，率先往前走去。
前面又有几十个人影混战在一起，其中邪灵军占多数。
戴假面的人从符文手套中凝聚魔力，接着一拳击向一名察觉到几人到来而冲过来的黑羽邪灵军，一下将其击飞了好几米远，那股冲劲同时波及了沿路撞到的邪灵，但实际上并没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们……”苦战中的外来者看见赶来的六个人，愣了愣神。
“雾钟灵和莫自桀，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另一名不知名的外来者惊讶地看着弓背人。
“你们的领袖呢？已经深入城市内部了吗？”前面戴假面的人询问道。
“嗯……这些士兵会不断地重生，不知疲倦地拖住我们的脚步，其他人都往宫殿方向去了，我们留下来替他们争取时间。”第三位不知名的外来者说道。
“那我们也不能多耽搁了，走吧。”戴假面的人再次向前进军。
接下来六人一路前行，不断穿越各处街道上的战场，终于是在一片混乱当中，抵达了黑羽王宫之下。
才一到场，他们就感觉到阶梯的尽头处有一股强大的邪灵气息，再一看去，即便是阶梯上，都有外来者在与邪灵士兵战斗着。
一行人走上阶梯，在最前方看到了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人类，以及正和他对峙着的数名外来者。
看来这是正主了。
“哟，你们也来了啊，雾钟灵，还有莫自桀。”为首一名外来者头上披着兽皮，身着铠甲，两手各一把长刀，这名青年男性注意到身后的人，收起战斗姿态，回头瞥向来人。
“只有十个……看了三分之一的人都缺席了呢。”雾钟灵扫了一眼在场的七名外来者，说道。
“哦，莫自桀，为何又要重新开始做徒劳的抵抗？过来，我重新赐予你永恒的力量，将这些抵抗之人全部杀掉。”那名浑身散发强大邪能的男子悲伤地笑着，向那弓着背的人说道。
“戎役，我不想再沉沦在这种恐惧当中了。”弓着背的莫自桀说道。
“我仿佛做了无数个噩梦，醒来的时候，身边全是魔鬼，睡着之后，自己又化作了杀戮的魔鬼……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还有未来，就算地面上什么都不存在了，也不应该迷失本心……”
“莫自桀，别跟他废话了，戎役他是自愿加入并成为邪灵的爪牙的，和已经绝望了的人没什么好谈的。”披兽皮的双刀青年看着莫自桀，冷漠地扬起一把刀指向戎役。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今天应该是昔日伙伴齐聚一堂的日子，怎么还有几个人缺席呢？”邪能男子一身黑金长袍，一甩衣袖，十多名邪灵士兵像是空气凝结而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有持剑的，也有持枪的，一动不动，只是警戒，但无一例外地都散发出强烈的邪能。
“那把刀，是段磷的啊。”邪能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旅人，道：“你是要代替他站在对面的阵营吗？真抱歉，那不是你配有的东西。”说罢，对方径自走向旅人。
“戎役这个家伙，比过去更强了。”旁边的索上空低声自语。
“什么叫做代替，你大可以当作我就是那位失了智的段磷，现在要反过来打醒你。”旅人手执段磷长刀，并未出鞘，只是直直地盯着朝自己步步靠近的戎役。
“死吧。”对方显然不想废话，手中凝聚邪能，继续闲庭信步般迈着步子。
“喂，还当我们不存在吗！”此时两人一红一蓝闪到戎役面前同时出手，手掌汇聚能量狠狠击向目标。
戎役也及时出手，黑色的能量如同黑洞一般，化解了两人的攻击，使他们不得不退开。
这时其余外来者也一拥而上。
“兵士啊……”戎役一摆手，其余六名外来者不得已与强大的邪灵死士缠斗了起来，抽不出身。
“还有什么遗言，现在说还不算太迟。”戎役全身散发邪气，逼迫那两名外来者无法靠近。
“戎役，现在清醒过来还来得及，你一定是被那家伙控制了吧……”雾钟灵走出一步，目光谨慎。
“这家伙清醒得很，若是被邪灵控制了的话，断然不是这种反应。”戴假面的人此时开口说道。
“哼，生面孔么，罢了，怎样都好，我……”只见此时红光一闪，点点猩芒闪烁，那披着兽皮的男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手中长刀贯穿了戎役的心脏，再又抽身而出。
“永别了，戎役。”长刀入鞘，沾染了黑色的血迹，青年低头沉默道。
“啊……荆以扬，你以为我还是人类吗。”戎役被刺之后，不仅没事，甚至笑得更加猖狂了。
“原本还想稍微热下身的，没想到你也会开始用偷袭这种招数了！”戎役体内黑色的血液不断流出，低落在地面上之后，又重新凝聚于空中，逐渐形成了两个环绕在其身边的大型能量球体。
“凡事一向只注重结果，过程如何又怎样。”荆以扬神情冷漠。
“那既然这样，就直接开始游戏吧……”戎役的身躯缓缓漂浮起来，其头顶上方的天空也化作一片漆黑的能量云。他宛如邪神降世，抬手一挥，一团漆黑的能量击向荆以扬，即便对方挡住，余震也将其逼下台阶，差点连续翻滚到最底下。
“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这……要怎么打败他啊！”银阿肆见到这种大场面，不禁受到了惊吓，他环顾在场众人，没一个感到轻松的。
“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我也觉得厌烦了。”旅人耸耸肩，拔出紫色长刀。
也就只有他在这时没有一点儿代入感。
“作为人类的戎役的确已经死了，他现在在使用的只是邪灵的力量，那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虽然有些棘手，但并不足为惧。这样，我来干扰他使用邪能，你们寻找机会令其分心。只要他一旦切断邪能，刚才的心脏致命伤就足以令其瞬间死亡了。”戴假面的人见旅人拔出那妖异的长刀，眯起眼睛。
“这样真的好吗……葛子黎。”雾钟灵面露难色，有些犹豫道。
“死亡才是对他最好的解脱了吧，真是不思进取的家伙，看着就叫人来气。”戴假面的人目不斜视，只是望着那漂浮于空中的戎役。
“……听到了吧，索上空。还有，你觉得，如果你一个人对上他，有多大胜算？”雾钟灵又询问向旁边的索上空。
“一成。”索上空利落地回答，拔出腰间银剑，遥指戎役。
……
“这才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戎役于空中睥睨众生，每一次挥手，都伴随着一次能量轰炸，令一众与邪灵死士战斗中的外来者们苦不堪言。
“接下来，该你们了！”戎役双手举过头顶，数枚邪能弹携带巨大的能压击向旅人等人。
一众人摸不清戎役此时的底细，只能等葛子黎寻找机会，再见机行事。
于是，铺天盖地式的轰炸席卷向几人。
尽管雾钟灵撑起了防护屏障，但很快就支撑不住，自己还被魔力反噬了。
好在一红一蓝两名外来者及时顶替了雾钟灵的位置，才抵挡住攻击，保护众人不被邪能波及。
“咳咳……这种级别的战斗，果然我不是我能参与的啊……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雾钟灵说完，脑袋一歪，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仔细想来，也只有这种办法了吧。”索上空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雾钟灵，身形一闪，一马当先，冲向戎役。
“喂喂，害怕到丧失理智了吗，正好……”见索上空快速出击，戎役也攥紧拳掌，跃跃欲试起来。
旅人只见索上空风驰电掣般疾行而去，戎役手中凝聚出庞大的黑色的能量光束，声势浩大地扫向前行的剑客。
其他人则碍于光束大范围的攻击，完全没有机会靠近。
正当众人以为索上空就要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的时候，却不料对方展示出了神级走位，只见他一个翻滚，一个箭步，冲至戎役面前，一剑斩向其肩头，冒出了一大摊黑色的气液。
气液中蕴含着更多的邪能，并溅射向了索上空。
好在一击得手之后，索上空落至地面，便迅速翻滚至一边，与戎役拉开了距离。
这时旅人才看见他黑色的风衣已然被邪能侵蚀掉了部分，但没受重伤。
“索上空吗……呵呵，你不过是这个是世界的一部分。”只见戎役的伤口迅速复原，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只是愤怒与慎重并存，不慌不忙地准备着下一道毁天灭地的招式。
“丝毫没有搞清自己的立场啊！！！”只听戎役震怒地说着，以他为中心，一道连接天地的能量柱开始逐渐成型。
“以前就有想试探你实力的念头了，外来者的领袖，银戎军的首领。”索上空手中银剑光芒大作，此时的剑客沉着冷静，波澜不惊。
此时战场情况正是瞬息万变之时，一切发生得快到不容旅人多想，而那连接天地的柱子便已经逐渐开始成型起来，此举必然会破坏整个59号世界，加速整个邪灵世界的灭亡。
“他的行为已经开始在破坏邪灵世界的法则了……小心不要被卷入空间漩涡之中。”葛子黎望向昏暗的天空，那上面布满了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痕。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破坏一切，回到最初的开始吧！”浓郁的邪灵能量化掉了戎役的长袍，至黑之王显现，猩红色的瞳孔疯狂锁定起地面上在他看来如同是蝼蚁般的人类。
那道邪能柱像是有生命的存在一般，不断地跃动着……仿佛呼吸一般。
而每一次呼吸，都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攻击向周边的人。
与邪灵士兵战斗中的外来者根本无法应对，仓促间大多都受了些伤。
而旅人一众人等均被能量攻击逼退到平台边缘上，即便是有红蓝两名法师撑起屏障，也难以靠近。
之前装死的雾钟灵，这时也不得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帮助两人，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无从下手……看似破绽百出，但他一直在防范能量被干扰……这样下去，真的只能等待时机了。”葛子黎扶了扶假面，非常焦躁。
“?~”
此时两人从阶梯下走了上来，原来是翟星曲赶了过来，搀扶着之前被打下去的荆以扬。他们俩方一上来，悦耳的琴声便传入众人脑海，灵魂也为之一颤。
“情况不乐观呢。”翟星曲离开荆以扬，重新怀抱起竖琴，依然是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你终于来了啊，眼睛还没恢复么？”蓝衣人说道。
“呵呵呵，先担心眼下的状况吧，邪灵赋予戎役的力量真的是超乎想象。”翟星曲道。
“我们联手的话，应该还能阻止他。”红衣勉强地说道。
“不……我已经想象不出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样的他了。”翟星曲摇了摇头，无奈道。
“那我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雾钟灵当即开口问道，他看见戎役身边环绕着的两个能量球也逐渐连接成一条邪能柱，与天地连接的邪能柱垂直，并无限延伸着……
“这次的轮回，就在这里终结吧。”戎役低声自语，声音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这一瞬间，仿佛世界暂停了时间，时针忘记了去怎样去转动。
此时竟没有一个人能阻止戎役，旅人也只能看着事态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邪能柱被无限地放大，众人只觉得末日即将到来，纷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亮出手里的底牌。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戎役将要毁灭这片天地之时，一切能量突然间全部消散了，空间裂痕也没再继续延伸下去。
原来之前的寂静，并不是错觉，肆虐的能量风暴突然停止，任谁都会觉得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邪能柱退散，里面的人直直地倒下，没了生息。
“怎……怎么回事！”银阿肆狼狈地说道。
“已经死透了。”假面人葛子黎上前去检查了一番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结果，最后连句遗言都没有吗……”雾钟灵神色复杂地说道。
“有的，他那句话就是了吧……和黑羽军在前线搏杀的领袖，我记得他应该也是死过无数次了……或许是真的累了吧……邪灵世界的好伙伴，他也曾是个杰出的领袖。”荆以扬心情沉重。
“……”之前一直没在状态的莫自桀也只是沉默，依旧没什么存在感。
一众外来者眉头紧皱，戎役死去，对他们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黑羽宫殿深处某个存在的压迫感，一直没有消去。
“使用到这种程度的话，就不得不停止供应了呀。”一个骇人的声音自宫殿内传来。
“唯有王的世界，是不能破坏的，啧……人类，可还真是难以掌控的东西。”
之前戎役唤出的死士也还在与负伤的外来者们战斗着，也就旅人、银阿肆、葛子黎、雾钟灵、索上空、莫自桀、荆以扬、翟星曲、红蓝两法师，这些与戎役对峙的十人空闲着。
“你们继续前进吧，我们留下来帮他们。”即便戎役死了，这里的战况也不算乐观，雾钟灵拉过索上空，对其他八人说道。
索上空的那把银剑看起来好像损毁了，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之前还银光大作的剑，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块废料。
“也只能这样了啊。”荆以扬环顾四周，沉声道。
“难道里面还会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东西吗。”旅人也沉默了。
“那是比魔鬼还恐怖的东西……”莫自桀脸色惨白，说不下去了。
“十二邪灵之一的‘统治’，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最接近于邪灵王的存在了……”葛子黎说道。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不是么，走吧。”荆以扬率先向宫殿走去。
“……终于见到正主了，恒渊，心情如何。”红衣法师见荆以扬向前走去，转头询问蓝衣法师。
“无喜无悲，大概是这种感觉吧……只有一种快点结束工作，然后回家吃饭睡觉的念头。”蓝衣法师回答道，跟上荆以扬，头也不回道：“你呢，玩火的？”
“大概……梦要醒了……”红衣法师望了望破碎的天空，也跟了上去。
葛子黎一言不发，莫自桀也是缓缓跟着走了。
“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银阿肆是完全以旅人马首是瞻，迷茫地询问。
唯有翟星曲在戎役的尸体旁停下，面色平静地低语：“我没有权利去追究你的过失……戎役，你做出了你的选择，我应该意识到的，最后一次的谈话，注定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孤军奋战太久了，是该好好休息了……嗯？”正摸索着替戎役合上眼睛的翟星曲，发现他的身体在缓缓消失。
并不是像段磷那样冒出黑气……而是缓缓地化为虚无，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原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翟星曲站起身来，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走神。
片刻，他再度攥紧拳头，毅然跟随上一众外来者。
旅人等人也将作出他们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