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在吹,吹不走这大地的落寞。
雪,依旧在飘,飘不走这漫天的萧杀。
天地间是死一般的孤独和寂寞。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孤独和寂寞的旅程。可人们偏偏害怕寂寞,却又时时不得不与寂寞为伴。
冰雪城的雪已经下了一万年,风转着雪,雪和着风在天空中无情地飞舞,像是要湮没整个冰雪城。
城门外有一匹白马正缓缓向城中走来,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像要敲碎这孤寂的大地,敲碎每一个人的脑袋。白马全身已被鲜血染红,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依稀可见。它的血和肉已经冻在了一起,红里透着白,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谁的白马?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忍心来伤害它?
没有人知道。
白马缓慢地走进了城门口,它的背上鼓鼓的驮着一个白布包裹,白布也变成了血红色,在白雪下异常的耀眼。白马步履蹒跚,它每走一步好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向前走着。
大街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匹白马。这是一匹很普通的白马和其他的马没有两样,可冰雪城的人都感觉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怪怪的。
在冰宫书院的大门口,白马停了下来。大门口的卫兵挡住了它的去路,它不得不停下。
“滚,滚。”
守卫的士兵舞动着冰雪枪大叫着。
白马似乎并没有听懂他们的叫喊,也许它根本就不需要听懂。它还在向前走着,一步一步逼近大门口。守卫士兵见此大喊着挥动冰雪枪刺向了白马,白马左右躲闪,它似乎害怕背上的包裹被刺中。守卫士兵见白马顾忌背上的包裹,他们就专挑白马的背上扎,有几次躲闪不及冰雪枪眼看着要扎向了包裹,白马只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冰雪枪。
血,再一次染红了白马的身驱。
“这么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院内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长发如墨般撒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将头发束在脑后,腰间佩戴着一柄蓝色的幻冰剑。白衣少年的脸像他剑一样冰冷,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寒光。
“少主,这匹白马往里闯,拦都拦不住。”
守卫士兵毕恭毕敬地回答说。
白衣少年看了看白马,眼睛里寒光更盛了。他拔出幻冰剑大喝道:“畜生,还不快离开,书院也是你敢闯的。”
白马望了望白衣少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它停止了前进。它身上的血顺着躯体在往下滴,滴到地上转眼就变成了冰。
冰,血红色的冰,是那样刺眼,又像桃花一样嫣红,令人忘情。
白马抬起了头,它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孤独。转瞬间,它又变得柔和,像一位垂暮的老人。它一瘸一拐地又开始向书院门口走去,它无视白衣少年的存在。
白衣少年看到白马的神情,不由一愣,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绝望的眼神,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气,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样的眼神。他不忍直视白马,不由得抬起了手中的幻冰剑,一道蓝光向白马劈了过去。白马身子一侧,剑气重重地劈在了它的屁股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顺着马腿往下流。白马没有停止还在往前走,地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雪。
“给我挡住它。”
白衣少年大叫着,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卫兵马上包围了过来,举起手中的冰雪枪刺向白马。白衣少年也颤抖着双手举起了幻冰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劈向了白马。
突然,白马拼尽了最后的气力,一声长啸。啸声惊天拍地,漫天的雪花在啸声中乱舞,冰雪城也在它的啸声中颤抖,大地都颤抖起来。白衣少年和卫兵都被啸声震出了十丈开外,白衣少年被震得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卫兵早已死于非命。
雪,依旧在下着,下得那样的落寞和无情。
天地间静得可怕,只有雪和血的声音。
白马站在书院大门口,它再也没有力气迈出一步了。白马身上的白布披风也被震了下来,它的背上露出了一位白衣少年,少年一动不动地趴在马背上。少年身上的白衣也变成了血红色,少年似乎已经死去了很久,他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这白衣少年是谁?他是死还是活着?
这些没有人知道。
白马转头看了看背上的少年,它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热泪。它已经尽力了,它为他只能做到这些了。白马的泪水顿时结成了冰,它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灵力。它跪下前腿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放在地上,然后闭上了双眼,它已经油尽灯枯了。
雪,一直在飘着,飘在白马和少年的身上,也飘在冰雪城的每个人的心里。一万年来雪就这样一直下着,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雪,已经忍受了这种天气,可不忍受又能怎样?
没有人能破解天魔阵,解除这冰雪的魔咒。一万年过去了,冰雪城也不能。
啸声过后,冰宫书院的大门打开了,从院内走出了一群白衣人,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老者惊讶地看了看门前的白马和少年,又看了看昏死的白衣少年,老者的表情由痛苦变得无奈。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赶紧把少主抬进去吧!”
“是,院长。”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白衣少主抬进了书院。
“哎!可怜的白马,老夫就送你一程吧!”
院长来到白马前,叹息道。
院长挥了挥衣袖,白马顿时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可它一直盘旋在少年的上空,久久不愿散去。院长见此再次施展幻雪神功,将雪花凝结成一片通体透亮的幻光玉佩。
“既然你不愿意散去,你就陪着你主人吧!”
院长说完,将玉佩放入了少年的怀里,然后命人将地上的少年抬进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