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头苦吃的夕橙并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她还在为他没有发现她哭过这件事而暗自庆幸着。
对她而言,在人前流泪,或是被发现哭过,都是一件很糗的事情,尤其是,当对象是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
自懂事以来,她都尽量让自己不要哭,一定要忍住,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躲到洗手间或者把自己锁进房间,痛哭个够。
她陷入了自己的意识海里,身体自动循环着进食的动作,不觉间,肚子已经被撑得鼓鼓的。
刚接完电话回来的萧然发现了她的异样,凑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怎么了?”
他的突然靠近拉回了夕橙的灵魂,她一激灵,正喝汤的手一抖,勺子里的汤洒了出来,她连忙伸手拿纸准备擦,却发现旁边的手快她一步,已经擦好了。
她被萧然这神一般的反应速度惊到了,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这么一小勺汤,不多,他真的不需要如此紧张。
“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有溅到衣服上吗?”他紧张地检查着她,担心她受伤。
“啊然,你摸摸这个碗。”她拿起他的手,把碗放到他手里。“烫嘛?”虽然他对她的关心让她觉得很暖心,但是这种程度真的有点过了。她又不是瓷娃娃,不会一碰就碎。
他摇头。
她舀了一勺汤,“你看,这一口的量,多吗?”
他再摇头。
“就是嘛,所以啊,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被烫到呢?而且啊,你动作这么快,即使汤真的是烫的,也没机会烫到我啦,你说对不对?”夕橙用柔柔的语气跟他说。
他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于紧张了。反抓住她的手说:“你刚刚那个心不在焉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担心,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啦,想得太入神了,这个时候你又突然打断我,我一个不留神才会这样子的!你知道我是什么职业的嘛,我们艺术生,经常都会这样子的,习惯就好了。”以前娟娟不知道的时候,也是经常打断她,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他认真地点点头,“嗯,怪我。我不应该吓你的,以后,我尽量不在你想事情的时候打扰你,让你全神贯注地创作。可是,吃饭时间还是得好好用餐,这种情况我还是会去打扰你。”他知道灵感来之不易,但是身体健康最重要,这一点他不会让步的。
夕橙也知道自己一旦进入创作状态,就会废寝忘食,但他应该还不清楚她这种情况,她突然有点心虚,眼神开始闪躲,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他这话。
他以为她还是不喜欢别人的打扰,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也不是说强迫你在用餐时间停下你的画笔,拉着你出去吃饭。如果你忙起来的话,我可以给你送,我也可以喂你吃,你只要张嘴就好了,这样的话你的手也不需要停下来,你还可以继续你的创作。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你要忙起来了。”
她对他这个想法感到讶异,因为,此前,娟娟就已经是这么做了。他现在提出的想法,跟当年娟娟的,不谋而合。
但她觉得,他这么忙,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她说:“不用啦。一直以来我如果要赶稿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都是由娟娟给我带吃的,她还会监督我吃完,再离开。甚至到了睡觉时间,她还会强迫我休息。”不过自从她有了孩子,管她的时间就逐渐减少了。以前的她每天都会来小店报道,后来,变成了一个礼拜才来一两次。
她偷偷加班她也不曾发觉。
“她是她,我是我。而且,她不是有两个小孩要照顾吗?她比我还忙,你怎么忍心这么折腾她?我也没有多忙啊,每天忙也就那么几个小时,我可以像之前给希哲送餐那样,把时间错开来,这个你不必担心。”这可是作为男朋友的他的责任,怎么能假手于旁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很闲的好吗!可乐要上学,珍珠大部分时间都是二老在带,她经常无聊到要约我到处晃悠呢。”前阵子才说要和她一起去看谁谁谁的演唱会呢。
他无言,她怎么就没听懂他的意思呢?张娟娟闲不闲他不管,即使她时间再多,送餐这个事情也必须得是他来做。他好不容易坐上了男朋友这个宝座,他非常乐意对自己女朋友进行投喂,而且乐在其中。“你不喜欢我做的菜吗?”他开始装起了可怜。
“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这么麻烦,来回奔波。而且啊,我出现这种情况的次数很少的!”
“你不想麻烦我,却要麻烦张娟娟?”
“嗯?她喜欢嘛,她说她不觉得这是麻烦。”以前她也曾跟她说过,让她不要这么折腾自己,可是她说,这一点都不折腾,她就喜欢做这个事情,能让她心无旁骛的工作,她很有成就感。
“我也没觉得麻烦,是你这样认为而已。”
“那,那就……”她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舌头都打结了,“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到别人。”
“在你心里,男朋友是别人吗?”他只是想让她有个认知,就是,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他,他不是外人,也不是别人。“夕夕,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才刚开始,很多事情你都没有习惯。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你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就是,男朋友,是可以依靠的,你要学着去信任我,不要觉得会麻烦我,你的任何事情,我的很乐意去做。”
夕橙这次听懂了,原来他不是在吃醋呀,她还以为他在吃娟娟的醋所以才坚持要自己送的呢。“好,我会慢慢尝试去习惯的。我第一次做别人的女朋友,常常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这么多你年,做什么事情都习惯了一个人,要突然间转变,有点难,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尽量改,尽快适应,尽早习惯。”
萧然也知道一时之间要她改是不可能的,慢慢来吧,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