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怀离开家骑着电车没去哪里,回了文七奶奶家里,这几次和吴美兰吵架,吵过之后就回文七奶奶家去,老母亲七十多自己一个人住在县城的一个庄子上,住的是六七十年代的土堆房,土墙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
常年陪着老母亲的只有一条狗,文七的爷爷去世好多年了,老母亲的左眼害过病手术之后就留下疤,眼球和周围的眼皮连着。
“妈我来看看你。”安怀强挤出一脸平静笑。
“来了啊,咋看着这么没精神?没睡好?”老母亲看了一眼儿子,在自己身边几十年了,什么样自己清楚地很。
“昨天接了一个活,扛沙子水泥,干到半夜没休息好。”
“那你躺床上睡会儿吧。我去烧点饭待会你醒了吃。”老母亲拄着拐杖起身,朝生火的地方过去,老母自己一个人习惯了邋遢,厨房常年没搭理到处是蜘蛛网和厚厚的灰,确实是几十年的老土堆房了。
只有一盏几十瓦的老式灯泡,暗淡的照着,拉起煤火生活烧饭。
安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和吴美兰吵的话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许是太累了,翻了几下响起了鼻声。
醒的时候天黑透了,老母这里的天更黑了,黑压压的院子里,风吹着院子里的两颗耸天大树,沙沙的响声好像是在哭诉,偶尔飞过乌鸦“啊啊”的两声,院里的狗“汪汪”叫。
安怀起身揉了揉眼,“几点了妈?”
老母亲正坐板凳上打盹,两手支着拐杖,突然听到有人喊“妈”,恢复了精神,抬头看了看柜子上的钟表,“快九点了。”
“快九点了这么晚了。”安怀若有所思。
“烧的饭一直在锅里,没盛出来怕凉了,我去给你盛出来。”
“你别动了妈,我来。”安怀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出去在水边洗了把脸,去厨房把锅端到了堂屋。
老母亲看着安怀大口“哧溜”着稀饭,脸上的皱纹开了花。
“待会儿吃完回去吧,家里还有俩孩子,美兰自己在家还得顾生意,嗯啊?”
安怀擦了擦嘴,“我再陪你会儿吧,看你睡了我再走。”
“看你说的,吃饱了说胡话了,你在这我咋能睡?两孩子也都大了,小文七也上高中了成大姑娘了,回去吧,文七不是还过大星期?”
安怀踌躇了一会儿,想了想又看看表,“那行,妈,我出去了你把门锁上。”
老母亲起身跟在安怀的后面,看着安怀推了电车,“回去的路上慢点,我出门送送你。”
“不用,妈记得锁上门。”
出了门安怀并未朝家的方向奔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07年治安还不是查的严,县城里有的街上宾馆提供服务。
这在县城里不是秘密,安怀之前在那一片干活的时候曾看到同事出入这个地方,后来同事的老婆去单位大闹离了婚,当时单位其他人还嘲笑同事娶了个泼妇。
路上的风吹得不舒服,此时店里吴美兰还在店里并未关门,通常都是陈安怀晚上守店,看店看到将近半夜,偶尔陈安怀出去干活,自己也会守店不过没到那么晚。
文七上楼之后就没在下来过,楼上是她的卧室,楼下门面房的后面还有一间是之更和吴美兰睡,陈安怀一般在店里睡,从之更记事情吴美兰就是和安怀分床睡得,安怀一直在店里的后面,有一张可伸缩的床,白天收起来,晚上展开。
之更趴在吴美兰的腿上,吴美兰轻轻地晃着。
安怀到了那条街的路口,他准备停下来随便找一家宾馆,推门进去的时候,坐在柜前的女人慵懒的看着他,女人脸上涂得像鬼一样,穿的不三不四的,说那是衣服跟吊带差不多。
陈安怀佯装东西忘拿了出门拿东西,女人拉着他纠缠不清,“看看嘛,有不同的房间,价钱也不一样,包你满意。”一脸的骚样,安怀推开了她出门,“死鬼,不订房不订房呗,推那么大的力气,弄疼我了。”朝着门口骂,说是骂倒不如说是卖弄。
陈安怀到底还是守住了,推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是呀,老母说的对自己已经两个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点都不知道承担责任。
安怀想到七七、之更打了个冷战,自己不能那么混球,让儿子、女儿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
回家,想明白了也就不生气了,钱也给出去了,怎么着也是要不回来了。
“爸,抱抱。”之更看见安怀的电车回来,趴在吴美兰腿上立马起身跑了出去。
“抱抱我的乖儿子。”安怀举起之更,几天没抱又沉了。
吴美兰瞪了安怀一眼,并未说话起身出了店门去了后面的堂屋。
黑夜显得不漫长了,看着怀里的之更,他也会长得比他爸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