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草地上。
兄妹俩约十米距离对立而站。
他们身侧,左边是一条溪流,潺潺流动,似乎永不停止,右边是一片森林,扎根大地,静止不动。
气氛凝重。
既然要进行实战,雏田也不再扭捏,她虽然还有不可避免地紧张,但摆出了标准的柔拳起手式,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左手成掌在上,右手成掌在下,攻守兼备,看上去架势不凡。
而在她对面,宁次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懒散站着。
姿势真有够标准的,不愧是正宗柔拳啊……
他还有闲心评价。
原本宁次的柔拳架势,也该这么标准才对。
不过自从他改变了作战方式,基本上就已经再懒得摆架势了,而且面对雏田,不是宁次小觑她,准备和不准备,其实都没有差别。
“雏田……我们俩也很久没有进行过对练了吧?”宁次忽然说道。
雏田愣了愣,慌忙地回答。
“是,是的……大概有三年多了……”
在过去,宁次会经常被日向日足叫去给雏田陪练,那时候的他当然满是不愿,不过自从宁次通过特殊考核,被猿飞日斩看重后,日向日足就基本上不再约束他,让他完全自主修行了。
“那还真是久违啊……”
宁次略有所思。
雏田更加紧张了,看着连准备动作都没有的宁次,她内心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
是因为……轻视吗?
不,对于宁次哥哥来说,所谓的对练,只是做自己的陪练而已……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和宁次哥哥的关系终于有了缓解的机会,不仅如此对方还肯付出时间来教导自己,做自己的陪练,雏田无论如何也不想辜负宁次的一番好意,她强迫着自己,一定要发挥出最完美的水准!
宁次不再说话,雏田则不断在内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阵微风吹过,森林轻轻摇动。
树叶飘过两人眼前。
“喝啊!”
雏田一声大喝,似乎在为自己增加勇气般,她踏步冲上前来,迅速接近宁次。
纤细的手臂挥舞,右手五指合并成掌,用力击打向宁次。
然而……太慢。
宁次甚至没有还击,他脚步轻转,微微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击。
雏田踏住步伐,收回右手,转身左掌击出!
宁次闪躲,雏田轻咬牙齿,心有不甘,又连续数掌击出。
手臂,胸口,腹部,腰间……每一次攻击想要落下的地方,总是被宁次先行躲过,雏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竟然连触碰自己的对手一下都做不到。
……
……
“呼……呼……”
雏田喘着大气,脸上流着汗水,经过数分钟的持续进攻,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然而比起这更令雏田沮丧的是,宁次哥哥竟然将双手背在身后,只用脚步就躲过了自己的柔拳进攻。
这令她近乎怀疑自我。
自己……真的这么无能吗……
明明好不容易有和宁次哥哥和好的机会,明明他都愿意再和自己进行练习了……为什么自己的攻击,连碰都不碰不到对方呢……
看着自己妹妹那副简直快要崩溃的表情,宁次停下脚步。
打击好像有点大……
“够了。”
他声音温和。
虽然知道雏田天赋差,但没想都这么差,难怪会打不过小她五岁的花火……
宁次暗地里摇头,不过他表面自然不会流露出来,而是做出一副你很努力的样子,我已经看见了,值得表扬的模样。
“你柔拳进攻的时机很不错,光从这一上来说,如果进行柔拳对攻,我应该不如你。”
宁次开始做出点评。
传承自宗家的柔拳,又经过日向日足这个家主亲自指导,雏田的柔拳,可以说是正统的不能再正统了。
宁次的实力虽然远超雏田,但如果单纯进行正规的柔拳对练,或许还真有可能被对方压制。
不过那只是柔拳对练罢了。
雏田被宁次夸赞,正面露喜色,转瞬间就听见了下一句话。
“不过除此以外……一无是处。”
她欣喜的表情还未流露,就立即僵住。
“你的身体素质太弱,力量和速度和柔拳应有的进攻节奏不匹配,所以明明有时候看着像能打到我,却往往因为不够快而短了一寸,另外你的反应太慢,总是在我闪躲之后才反应过来进攻失败了,另外你的体力也不行,而且每一掌都用了全力攻击,导致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宁次念念叨叨,说出一大堆缺点。
这些话如一把尖锐的刀,每一句都直刺心脏,令雏田无言而对,痛苦难受得直想落泪。
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咬着嘴唇,只能默默承受。
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宁次看见雏田两只雪白的眼睛,都快因悲伤而变得通红,思索一番,止住了话茬。
“嘛……不过有缺点才能进步,只要你真的想要变强,只要通过努力,就可以改善这些缺点,提升自己的。”
他挠了挠脸颊。
这话倒是没错,反正都跌入谷底了,只要努力,总能往上爬的。
“真的吗……”
雏田忍耐住流泪的冲动,她看着自己的兄长,细声问道。
“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天赋,不像宁次哥哥那么厉害,就连父亲大人也……我真的可以做到改变自己吗?”
“那要问你自己了。”宁次凝视着雏田,语气淡然,“你确定你有为了改变而拼命努力的心吗?”
“换句话说……你这种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它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呢?”
“你又可以为之而付出多少努力呢?”
“这是你非要达成不可的目标吗?”
“你真的想要变强吗?”
宁次一句话重过一句话,直击雏田的灵魂深处。
雏田被说的沉默了。
她内心忽然一片茫然。
从小被父亲要求继承宗家,而不断努力修行,但最终自己连花火都无法胜过,被父亲放弃了……那之后,她虽然因为父亲冷漠的态度而感到痛苦不已,却似乎也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即使想要努力改变,也像失去了力量一般,总是轻言放弃。
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她可以为了改变而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呢?
日向雏田回答不出来。
“我……”
她嗫嚅着,面上的表情不断挣扎变换,低着头,似乎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痛苦当中,留下了眼泪。
“我……”
宁次沉默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雏田,一言不发。
这是雏田自己的心结,她本该是日向宗家的继承人,却又因为天赋平庸而被放弃,这来自家族的巨大压力令让她喘不过气来,因此而造就了如今这个懦弱而胆怯,唯唯诺诺,遇见什么问题都会选择放弃的日向雏田。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动力支持她前进。
原著里,给予她动力的,是永不放弃的漩涡鸣人。
受到鸣人那种乐天派的刺激,如一道光照亮了阴影,给懦弱的日向雏田带来了正面影响,从而下定决心努力改变自己,想要证明自己,这本该是件好事。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日向雏田开始盲目追求自己的“偶像”,甚至本末倒置,将漩涡鸣人摆在了一切之上,她的人生变得似乎只有这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也成为了一个为了衬托而存在的工具人。
对于宁次而言,虽然他想要接近雏田,想要和对方打好关系,但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这种人的存在,日向雏田要喜欢谁,爱上谁那是她的自由,宁次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插手。
但在此之外,他至少希望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个独立,坚强,能够为自己而活的人。
她的灵魂应该是完整的,健全的。
如果现在雏田面对宁次给予她的机会,也无法鼓起勇气,不能够因自身的不足而努力,不愿为改变自己的境地而努力的话,那对于宁次而言,日向雏田也完全不值得他悉心教导,也只能他心中的成为一个工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