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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草地仙子和魔盒

宾布坐在草地上整理护腕。

整理左手护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芒卡”,觉得怪想它们的。于是,宾布把它们从暗囊里解放出来,在手掌上一字排开。

“二、四、六、八……”宾布数着他的芒卡,就像一个吝啬的富人数他的钱财。清点之后,宾布发现芒卡只剩下三十根了,他若有所失,呆了好一阵子。芒卡只在罗那夫山脉的另一边才有种植,而且普通的土地是长不出这种剧毒植物的——它们只在坟墓旁边落地生根,仅仅在满月之时才开出一朵白色的、立即凋零的花。

明知如此,宾布还是要异想天开,他拿出一根芒卡丢到草地上,准备明年回来后看到一个大丰收。没想到芒卡一接触到土壤,立刻就让三尺内的绿草全部枯死,变成了黑色。

宾布坐在这个枯萎的圆圈中心,很长时间没有做出其他动作。他思绪起伏,眼前不远处鲜花绿草迎风摆动,中间似乎有几点殷红,这种地方本不该有玫瑰,但是宾布却仿佛真的看见有几朵红玫瑰在轻轻摇摆,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人对他说过的话。

“看上去很美,不是吗?”

“是……但是冬日的第一场雪就会杀死它们,这美丽转瞬即逝。”

“也许你说得对,宾布,但是不要忘记,我们都转瞬即逝。”

是啊,说得多好。

宾布站起身,快步向山顶走去。太阳快落山了,等到夜幕降临,拿慕鲁就会召唤托盖尔,拉开奇袭伯日丁的序幕。而选择高山作为出发点,当然是为了聚集更多雄鹰的灵,使铁苍鹰可以胜任这项危险的任务。本来四个人应该呆在一起的,但是宾布觉得无聊,就一个人跑到半山腰来闲逛,他答应拿慕鲁会在黄昏之前返回集合地。

淡淡的斜阳照在草地上,四周很静,面对大自然的和谐,一个暴怒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被感染,逐渐心平气和下来。

宾布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他本打算向前翻一个漂亮的跟头找回平衡,不料右脚被牢牢钩住,无法起跳,他只好听天由命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该死的大自然!”一从地上爬起来,宾布就破口大骂,他懊恼地发现缠在脚上的是一个草环。

那是一个精巧的草环,就像是人们恶作剧时,将两把嫩草从上部绑在一起,做成拱桥状的陷阱。

但是宾布却知道这绝非人类的恶作剧。

这是仙女环。

每当夜幕低垂,那些背上长有蜻蜓般透明翅膀的小仙灵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草地上的萤火晚会。她们会换上小红鞋子,在萤火虫的亮光下尽情起舞。而这种扎着丝带的仙女环,就是小仙灵们花费很大力气准备好的舞台。人们普遍认为绊到仙女环和拣到马蹄铁一样会得到好运气,但是在宾布看来,仙女环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你的鼻子着地。

“该死,就连这些小不点都来欺负我……等等,也许附近还有没有离开的小仙灵……”宾布这样想到,就势仰躺在草地上,他抬起右手,张开五指作欲擒状,然后极快地眨了两次眼睛。

小仙灵是魔法生命,仅凭肉眼是很难看到的,如果不会“神实之目”魔法,那就只有像宾布那样,利用两次眨眼的瞬间来捕捉她们的踪迹。这也是凡人看到许多隐形生物的唯一方法。

这一瞬间极其短暂,但是借着落日的余辉,宾布仍然看到了那个顽皮地飞在自己鼻尖上方的小仙灵,不仅如此,宾布右手飞快地一捞,将小仙灵抓在了手里!

就像一个逮到蝴蝶的孩童一样,宾布笑嘻嘻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好奇地盯着掌中的俘虏——一旦落入人类的掌握,小仙灵就不再是隐身的了。

小仙灵的样子就像一个缩小了一百倍的纤细女孩,除了背上呼扇呼扇的薄翅外她们与人类一般无二。她蜷曲双腿,坐在宾布掌心,望着对面的庞然大物,从她的小表情里看不到太多惊恐,反而是愤怒占了上风。她可从未听说过有同伴被人类空手捉到。

“你可不要妄想逃走,小昆虫,要知道我的手可要快过你的翅膀……”宾布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威胁,小仙灵就一个冷不防跳起来,箭一样冲到宾布的两眼之间,不偏不斜地向宾布的鼻子打了一拳,宾布不得不承认小仙灵的力气在蚊子中间称得上数一数二。

小仙灵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停在宾布眼前一尺,神气地叉着腰,用审讯的口气质问宾布:“喂!你为什么要抓住我,坏蛋!看你把我的舞鞋都弄坏了!”说完,小仙灵翘起一只脚,让宾布瞧清楚自己可怜的鞋子。

但是这只小红鞋的尺寸实在太小,比金龟子背上的花点大不了许多,宾布并没有看出小红鞋哪里受到了损伤,于是他用大拇指点点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是你的鞋子重要还是我的鼻子重要?”他也像逼供一样作出满脸凶相,冲小仙灵大吼,“说!是谁指使你暗算我的?是蜜蜂,还是马蜂?”

小仙灵不屑于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她脖子一扭,下巴高抬,活脱脱一副看不起宾布的架式。看到这个不丁点大的东西竟敢对自己摆出这种姿态,宾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把小仙灵泡在西尔酒里的冲动。

“一个醉掉的小仙灵一定很有趣……”

然而小仙灵似乎从宾布的表情变化中探索到了他的恶毒想法,这样一来小仙灵再次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给了宾布一个上钩拳,打得宾布脸上直痒痒。

“你敢打我?小虫子……”

“我不是小虫子,我是洁莉!”小仙灵一脸认真地纠正宾布。

“好吧,小洁莉。”宾布面对这个火爆脾气的小仙灵也感到有些头疼,他决定先用自己的诡辩法把洁莉绕晕头,就像歪理大王阿里阿米巴做过的那样,“我们人类是讲道理的,你既然自认高人一等,那么想必也是讲道理的?哦,你点头?那就表示是啦。好,现在我要控告你非法建筑!什么?你竟敢不服?你说结草环舞台是大自然赋予你们的权力?哼,不要着急,我来问你,虽然你们跳舞的会场是诸神应许的,但是你看现在天黑了吗?星星出来了吗?天还亮着你为什么结草环?瞧,没得说了吧?哎,别告诉我这是昨天剩下来的草环,即使是这样你的责任也不可推卸!既然舞会结束,就应该清理会场,留下一个陷阱是什么意思啊?就算你们打算留着今天接着用,至少也应该在旁边竖一块牌子,上面写上:‘此处是小仙灵的专用舞会场所,草地里有许多死结,请行人绕行’才对呀!幸亏是绊到我,要是绊倒一个老头子,不被摔散架才怪!我的同伴里就有一个老头,他年老体弱,肢体不全……万一被你害死了,我们的行动计划就全泡汤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拯救世界?如果我们失败了,这个运转了几万年的法缔尔就离毁灭不远了!世界上的人们就会从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就算是你们这些小不点也甭想再找到一个跳舞的会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守规定提前结草环造成的!”

尽管宾布的话多是强词夺理,洁莉却在一个又一个指责面前把头垂得很低。小仙灵就是有这样一个弱点,她们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太容易被唤醒,何况洁莉今天确实有错,她因为心急所以提前来到了会场,还结成了一个以往需要四个小仙灵合力才可以完成的草环拱桥。现在宾布告诉她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导致世界的终结,所以单纯的洁莉觉得自己犯了很大过错,她像一个害怕父母责罚的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不吱声了。

看着落到自己膝盖上的洁莉,宾布阴谋得逞地笑了。

“呵呵,知道错了就好,那么,求我吧,我心情好的话就不惩罚你。”

然而洁莉却没有像宾布希望的那样恳求,她将身子站得笔直,一脸大无畏,甚至用威武不屈的殉教者来形容此刻的小仙灵也不嫌过分。那样子是告诉宾布,我绝不会求情,既然错了,我就会承担所有的罪责,即使是死,我也不怕。看到洁莉的反应,宾布心头一震,他不由敬畏起面前的这个小不点。宾布暗暗对自己说:“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这么有骨气,也许在邪恶面前,她会像圣武士阿洛尔那样,不惜用她那小小肩膀扛起苍天,然而面对邪恶的引诱,我又做了什么呢……”

宾布忽然感觉身心疲惫,他叹了口气躺回草地上,两只手垫在脑后。他突然的动作把洁莉从膝盖上惊了起来。小仙灵诧异地飞高,她从空中俯视宾布,终于收集到了宾布的全部表情,从这个距离上看,洁莉发现这个陌生人看起来显得很悲伤。

“你怎么啦?为什么伤心,你肚子饿了吗?”

洁莉的问话让宾布哭笑不得,他不耐烦地闭上眼睛,向洁莉摆了摆手,说道:“快走!也告诉你的同伴今天的晚会取消!你们不要来吵我,否则我就把你们串在一起烤着吃!”

但是宾布讲话的语气完全没有说服力,说着说着,竟然有一行泪水从他的右眼中流了出来,滑过耳际滴落在草地上,而那只已经隐隐发红的左眼,却并没有丝毫湿润的迹象,它仍然像大戈壁中沙哑的风一般干燥、冷漠。

这滴眼泪完全打消了洁莉离开的念头,她飞落到宾布脑袋右侧,踩在草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人类反常的举动。

“你流泪了,你为什么流泪?你不快乐吗?”洁莉走到宾布耳边,歪着脑袋问。

“对,我很伤心!”宾布气哼哼地回答,他终于没有在小仙灵离开之前忍住那一滴眼泪。

洁莉没有生气,她关怀地伸出小手碰触宾布的脸,怀着好奇和疑惑的心情请求宾布:“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我一直不明白人类为什么痛苦,在小仙灵的世界里总也看不到眼泪。”

知道无法赶走固执的小仙灵,宾布只好对着天空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告诉洁莉:“人类要伤心有很多理由,比如说他们失去了重要的人,他们为某些往事后悔,也有人因为得不到追求的事物,理想无法实现而感到愤慨,甚至已经实现了一切的人也会因为找不到更高的目标而流泪。”

“我不懂。”小仙灵眨眨眼睛,“你说的都太抽象了,举个例子吧,说说看你为什么伤心?”

“不!”宾布粗暴地拒绝,“说也没用,你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的,你们不会理解人类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就像人类不理解你们为何总是喜笑颜开一样。”

“我们的快乐很好理解呀!”洁莉感到很奇怪,“每天早晨我们用树叶上的露水洗澡,每天晚上我们聚集在草地里唱歌,跳舞,这就是我们快乐的全部。如果人类学会和我们一样的话,人类就可以很快乐了呀!”

“哈哈——”宾布突然狂笑起来,他的脸上就像罩了一层阴云,洁莉被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逃走。

“走运的种族!要是人类像你们这么头脑简单就好了!”宾布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前紧握着右手,“他们有欲望,有野心,他们永远学不会满足,他们努力工作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还要让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足以证明自己优秀的东西!教廷天天喊世人平等,可平等是一句空话,只要看看人们在为何而奋斗,一切就不言自明!为了让自己享有特权,他们会不惜一切,背叛、出卖、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在死神的镰刀面前他们还要苟延残喘,试图延长自己卑贱的生命……”

“你说得不对!”洁莉用她的最高音量打断宾布的话,“我也曾经看到过一些非常非常善良的人类,他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总是很快乐,假如他们也伤心的话,那也只是为了别人而伤心。所以我认为你这样痛苦只是因为你不想快乐!”

“随你怎么认为。”宾布不想和洁莉争辩,他把头侧到左边,故意打起很大的鼾声,表示自己已经睡着了。单纯的洁莉根本就不知道有“骗人”这种事情存在,她马上信以为真,于是只好从草地上飞起来,准备离开这个进入梦乡的陌生人。

最后洁莉小声告诉宾布:“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奇怪的人,如果你已经睡着了,那么这些话会在你的梦中出现。我还是弄不懂你为什么伤心,我想帮你,却不知道怎么做。也许我有一个办法,就在你睡觉的地方,草地下面埋着一个宝物,这是一个会讲笑话的宝盒,它曾经属于一个王国的公主,公主的父亲用这个来哄女儿开心。这个宝盒对我说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把它打开,但我总是快快乐乐,用不着它的故事。我留着它对它没什么好处,日久天长,盒子也会寂寞啊。你把它拿走吧,也许它会让你不再那么悲伤。”

说完,洁莉在空中停了一停,有些依依不舍地飞远了。

宾布却对洁莉所说的宝盒没有一丝兴趣,等到小仙灵离开后,他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快步向山顶走去,走路的时候似乎是发脾气似的用力甩着双手。“拿慕鲁在等我呢。”他想,于是脚步更快了,像是追赶什么,又像是逃避什么。

索斯朗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弱点,简直可以说绞尽脑汁,然而最后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结论——我是完美无缺的。原因很简单,教皇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圣武士以及拿慕鲁也是一群难对付的家伙,能把他们全部打败,那么就意味着我比他们更强,至少,比他们更聪明。

索斯朗在靠椅上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身上的白色战甲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这些声音久久回荡在黑衣修士会的一间密室里。

这间密室本来是莫奈保存财宝的地方,在索斯朗的命令下,他只得把成堆的宝贝清理出来,将这里作为临时的议事厅。

为了财宝可以更好地安居于此,莫奈没有给这间密室凿出一扇窗子,因此即使是在大白天,索斯朗也必须点上两排蜡烛才能看清对面的人。

现在他的对面站着阿尔汉佐,原拉何尔守城长官。

阿尔汉佐是少壮派的军官,教皇破格提拔他是因为他不像一些老古董那样顽固不化,另外,他懂得该怎样使用自己的舌头。

跟他的新主人一样,阿尔汉佐也是个聪明人。在教皇掌权的时候,阿尔汉佐死心塌地地跟随教皇,现在宝座上面的人换成了索斯朗,阿尔汉佐马上就改弦更张,对索斯朗忠心耿耿。阿尔汉佐的忠诚是值得信任的,他的忠诚会一直持续到你的失败。

“拉何尔城的局势大体稳定下来了,军团长大人。”阿尔汉佐毕恭毕敬地向索斯朗鞠了一个躬,“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重返拉何尔,把那些胆敢对教廷质疑的愚蠢牧师杀得一个不剩!”

如果说“质疑”通常都是用发射火球和闪电的方法来表示的话,那么阿尔汉佐的用词就再合适不过了。

自从歌若肯圣殿被毁,肯赛思身亡之后,拉何尔城里谣言四起,有的人怀疑肯赛思,有的人怀疑索斯朗,到处都可以看到猜疑的眼神。即使是在教廷内部,对上层的不信任也难以避免,有接近半数的牧师联名要求即刻推选新教皇,目的当然是为了尽快结束索斯朗大权独揽的局面。为此,支持索斯朗和反对索斯朗的两方牧师争论了整整一个安息日。最后这场争论以镇压结束,索斯朗的魔鬼亲卫队冲进会场,把所有与会的反对者都投进了监狱。

虽然索斯朗以直接有效的方式取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但是在拉何尔城里反对者仍然为数众多,其中有本来就对教廷心怀不满的武将,也不乏觊觎拉何尔权位的野心家,如果说肯赛思在世的时候还能用威望和铁腕让他们安守本分的话,如今拉何尔城的变故也使他们露出了本来面目。形势复杂,索斯朗最后不得不决定将拉何尔的指挥权交给一个虚名的大主教,他自己则入主黑衣修士会,将这里作为临时的大本营。

只要夺回了恐惧之石,一切就会重新落入他的掌握。

“大人,恐惧之石……”阿尔汉佐终于说到了索斯朗最感兴趣的话题,“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关于它的消息,不过,巴马丁的盗贼工会在露比斯附近见过阿洛尔,他们还损失了几个人手。我曾经出很高的价钱雇他们追踪阿洛尔,但是却没有人敢接手,我想他们损失的那几个人大概都是好手吧。我只好在酒馆里四处打听,终于被我知道有一个叫雷普恩的矮人曾经为阿洛尔打造过战甲——我已经把他抓来了,现在随时听候您的审讯。”

阿尔汉佐有意省略了一个细节,在阿尔汉佐一伙同矮人动手之前,矮人就已经被啤酒击倒在地板上了,不然的话,阿尔汉佐和他临时雇来的四个打手休想讨到一丝便宜,更别提把矮人抓来邀功了。

“哦。”索斯朗只是轻抬眼皮,并没有对在押的矮人显出很高的兴趣,他知道矮人都像一块大理石一样,就算把他们敲碎了,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句有用的情报。

“我听说达尼被豹团围攻?”索斯朗突然问。

“是……”阿尔汉佐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本打算再迟些说出这个坏消息呢,“豹团一向只是进行小股骚扰,最近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竟然采取了大规模进攻的战术,达尼形势紧张,领主向我们请求援军……另外围困纽新斯要塞半年之久的兽人也突然加大了进攻力度,纽新斯也需要援助,好像坏运气全都一起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

“大公无私地支援他们?”索斯朗轻抚剑柄,嘴唇微微一动,“那你知不知道七天前苏里昂全体市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前往拉何尔城塞的路上,而我的得力部下埃摩罗、贺,全都不明不白地死在苏里昂的七里树酒店?”

“难道……是阿洛尔干的?”明知不对,阿尔汉佐也不想自己显得太愚蠢。

“不,我认为是另外一个人……全部都是,他要报复我,让我不得安宁……”索斯朗眼中的青绿色火焰再次燃烧起来,他狠狠咬住嘴唇,“告诉这两个城邦的使者,我们没有援兵给他们!”

“可是大人,我知道现在拉何尔城无兵可派,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召集亚西顿城呢?”

“不行,格龙德的部队……我还有别的用处。”

“即使这样,属下也认为对两个城邦置之不理没有什么好处。达尼和纽新斯的战事属于文明人同异族之间的冲突,如果请求邻国帮助的话,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哦?你打算请求哪个国家的援兵?”索斯朗似乎饶有兴致。

“夏因克罗,圣王约荷亚的部队。”阿尔汉佐自以为很高明地回答。

“笑话!”索斯朗腕甲和宝座扶手撞击得当当响,“向约荷亚求援还不如去找露比斯女王,至少不会引狼入室!”

“可是约荷亚的名声很好……”

阿尔汉佐急忙补救自己在主子心目中的形象,但是索斯朗早已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肯赛思的名声也很好!”

这时密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肥胖的身躯在狭窄的入口处挤了好半天,终于成功地进到室内。阿尔汉佐回过头来,立刻看见一个肉球——不,是看见莫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莫奈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索斯朗大人……大人……大事不好……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莫奈站到阿尔汉佐旁边,臃肿的腰身差点把阿尔汉佐挤个跟头。莫奈浑身的赘肉让阿尔汉佐心头升起好几次踢球的欲望,他厌恶地对莫奈说:“走开!我和索斯朗大人正在商讨要事……”

然而索斯朗却对黑衣修士会的前任会长表现出了高度的容忍心,他招手示意莫奈近前,并命令阿尔汉佐:“你先出去,稍后会有命令传达到你那儿。”

该死,为什么军团长会信任这个蠢货!阿尔汉佐愤愤地瞪了瞪莫奈臃肿的后背,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如此注重礼节的他竟然忘了同军团长说“遵命”。

阿尔汉佐不知道,莫奈之所以比他更受宠,原因只是莫奈并不像他一样总是随时随地显得很聪明而已。

索斯朗对于不明白这一点的阿尔汉佐不以为意,他看重莫奈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在接管黑衣修士会的当天,索斯朗就赋予了莫奈黑魔法印记。莫奈从不是一个真正的歌若肯修士,但是这却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合格的谢伊因黑魔术师。而对于一个黑魔术师来说,梦境通常都是欲望之神给予信徒的启示。

“告诉我,莫奈,阿洛尔在什么地方?”

夜色浓重。

铁苍鹰的身影比夜色更加浓重,它宽大的翼拨开云雾,掠过初生的新月,疾速向圣城伯日丁飞去。

伯日丁不归任何领主管辖,它是朝圣者聚集之地。它被称作圣洁的坟墓,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所有为正义而死的战士都埋葬于此。正因为这个传统,古代所有高贵的圣武士都被安葬在这块土地上,人们在他们的墓前竖起一块巨大的神圣石碑,在上面刻下每一个为真理献身的圣武士的名讳。

阿洛尔、拿慕鲁、帕尔曼和宾布,在铁苍鹰背上坐着的四位战士,正要飞向这座坟墓。坟墓是保存亡者尸骸的地方,他们却要到那里去寻找希望;黑夜是噩梦肆虐的时候,他们却驾御圣兽飞翔于群山之上;恐惧之石是恐怖的源泉,但是却不能让他们畏惧不前。也许他们之所以生存,之所以有力量,之所以与别人不同,就是因为他们这份勇往直前的精神。

当他们战死时,伯日丁的石碑上也该添上他们的名字。

拿慕鲁专心致志地引导托盖尔飞翔,阿洛尔和帕尔曼则闭目冥想,用这种方式加强他们与神灵的联系。只有宾布没有事做,他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一会儿挠挠头皮,一会儿又伸手去拔托盖尔的大羽毛,直到拿慕鲁威胁说如果再捣乱就把他从铁苍鹰身上扔下去,宾布才从自己的日程表里减少了一项工作内容。

接着,宾布为自己选择了新的项目,开始研究坐在他对面的帕尔曼。

歌若肯修士像苦行僧一样一动不动,宾布试着和他搭腔,但是帕尔曼不发一言,姿势也没有丝毫改变,盯着他看的宾布都替他感到累了。

“喂!帕尔曼!”

“喂!酒鬼!”

“喂!光头!”

“喂!种田的!”

帕尔曼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宾布争吵,他提高声音说:“有人在追赶我们,我在这个方向感觉到了魔法的律动。”虽然没指明谈话对象,但是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圣武士听的。

对此宾布颇有些不满(难道你不知道在我们中间只有我才是魔法大师吗?几个月前我还给一个资深法师讲解宇宙之声的原理呢),所以宾布立即就跳了起来,顺着帕尔曼所指的方向望去,打算用魔法露一手给黑衣修士见识见识。

“嘿!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们!你们竟敢来追拿慕鲁的大鸟?你们的运气太糟糕了,只要我——我只要……”宾布空摆了半天姿势,却没有任何魔法力量从张开的五指间涌出,他摇着脑袋偷偷回忆拿慕鲁的魔法书的内容:“第五十六页第七行……那个‘战士火花’的咒语,怎么念来着……”

但是对方的速度并不允许宾布回忆起他的咒语,一阵风声从耳边掠过,宾布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拍着柔翅的小仙灵。

“洁莉!”宾布吃惊地瞪大眼睛。停在他鼻尖高度的洁莉双手抱住一个比自己身体大得多的盒子,嘟着小嘴,气鼓鼓的样子,并且显得有些疲劳。这也难怪,风风火火地一路追到这里,即使是使用魔法驱动生命的小仙灵也难免面红气喘。

由于手里抱着魔盒,小仙灵的身形可以直接被肉眼观察到。距离宾布最近的帕尔曼发现来者只是一个无害的小仙灵后,又闭上眼睛和圣武士一块探索精神世界去了。自从突袭伯日丁的行动开始后,他就变得极少说话。

“喂!拿去!”洁莉发脾气一样将魔盒往宾布脸上扔去,还好宾布反应及时,在自己的鼻梁骨被砸断之前接住了小仙灵的凶器。

“噢,天哪!总是给人们带来厄运的小妖精!你专程赶来,就是为了打断我的鼻子?”宾布对洁莉亮出凶相。

“哼!”洁莉一点儿也不怕宾布,她用“永远也不原谅”的目光盯着宾布,大声对宾布嚷道:“讨厌的家伙!真讨厌!你难道不知道拒绝别人的礼物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我说过把魔盒送给你,你就必须拿走!”

“可是我……”宾布还想辩驳,但是他的话很快就被洁莉与身体不相称的高音量淹没了。

“拿走魔盒!拿走它!带在身上,送给别人或者随手丢掉都随你便!但是永远都不要还给我!”发怒的小仙灵带着受伤的表情说完这番话,随后在空气中画了一条任性的弧线,转身飞开了。

在洁莉的小小身影消失在夜空里之前,宾布把魔盒端在手里,稍微想了一会,然后大声喊道:“我会把盒子永远带在身边的,洁莉!还有,我叫宾布,记住这个接受你礼物的讨厌家伙吧!”

虽然小仙灵已经飞开很远,但是宾布相信法缔尔的风会帮助他把这声音带到洁莉耳畔。

宾布眨眨眼睛,站在铁苍鹰背上向肺内吸了一大口夜晚的空气。

“好吧,现在让我来看看你收到了什么礼物,宾布。”宾布对自己说。

与想象中不同,盒子并非是由那种带有皇家的尊贵、镶有宝石的金属铸成,而仅仅是将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简陋四方块。这个“会讲故事的魔盒”可以托在手掌上,外形像一块奶酪,只不过用油漆漆黑了表面,不能吃。另外还有一处与众不同的是:盒子的外壁不是用胶水粘合,也不是用铁钉钉在一起,而是纯粹使用巧妙的木制挂钩互相钩牢,只有这一点让宾布感觉很新奇。

“喂,你说话啊!”宾布使劲儿摇晃魔盒,希望体验一下它的魔力,但是除了从魔盒内部发出的类似流水的“哗哗”声外,宾布一无所获。

“我真傻,如果住在盒子里讲故事的是一个老人,这么多年他恐怕也要老死了吧?”宾布这样想着,打算把魔盒当作一件普通的装饰品收起来,然而手中的魔盒却突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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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的大唐,是民族的荣耀。每每读到这段历史,多少人为贞观、开元击节而叹?这样的盛世不应有撼!它的光芒应照耀世界……一不小心来到大唐,李科决定玩他个天翻地覆、非把世界变个模样不可!弄个字典开启民智,却引来山东士族逼迫?看老子挑起民愤吓死他!高原吐蕃要崛起?多大点事,早晚华夏一家亲,看我弄出个啤酒花、种他个遍布高原,没了粮食他还不老实坐下给咱打起手鼓唱起歌!天下初平人少物寡?看咱掀起一场技术革命、解放生产力!曲辕犁、水力传动、钢铁冶炼、水泥……物力丰足,商业兴起,新势力寻求朝廷诉求?呵呵,想多了吧?咱是皇子能让你丫挤兑皇权?看老子……太宗青睐,欲传大统?啊呸!作为新世纪杰出青年,岂能被封建糟粕侵蚀!看我传播自由主义思潮、问鼎万民精神领袖!什么?长孙无忌那老小子想弄我?李承乾那怂货耍阴招?佛门道门还有战区的几个教派明枪暗箭、还抹黑我?来来来,你不过来我就过去,绝对不用火药炸死你……
  • 天命系统

    天命系统

    且人之生也,贫富贵贱,夭寿贤愚,禀性赋分,各自有定,谓之天命,不可改也.天命真的不能改变吗?看程飞带着天命系统回到过去,能否与命运一比高下!(A签了,求点击、推荐、收藏打赏……什么都求。本人新人,如果书中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评论,我会尽量改正,谢谢,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天命系统QQ交流1群:240155663有兴趣的书友请加入,多提建议。
  • 舌尖上的记忆:中国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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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是洪烛将中国的饮食文化与地域文化结合起来描述的一部新风格的美食书,点评了北京、南京、杭州、扬州、苏州、广东、山西、湖北、湖南、河南、云南、东北等各地的饮食文化特征,既有知识性又有趣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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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文明简史

    中国文明简史

    本书是一本大家写给大家的人文通识读物,带你进行一次典雅深邃的中国文明审美之旅。全书包括了史前时期、夏朝和商朝、周朝、秦朝、汉朝等十三章内容。从浩繁卷帙的长卷中,追索文明的发展,聆听历史的足音,感受中华文明的厚重、丰富与苍凉!
  • 最后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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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耀帝国和魔族在阿比斯平原的最后一战中,帝国最强大的军团《最后的壁垒》在这场战役中全军覆灭。战士们的热血没有白流,他们抵住了魔族最后一波疯狂的进攻,他们保卫住了自己的家园,亲人和整个帝国。距离那场残酷的战争,时间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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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时代,天地初开,尊神以身化九天六合,授生灵存世之道,魂归混沌。青澜,天庭的司乐神君,执掌世间音律,尤善琴道。一天她从极西之地捡回一条小蛇,收他为徒,帮他重塑身躯,教他抚琴吹箫,带他游历人间。谁知道这条小蛇来历不凡,且时时想着“欺师灭祖”!沉恨魔渊下,万千锁链拉起一具青铜棺,男子墨衣雪发,身形颀长,立于棺前,长睫微垂,掩住眸中的猩红,以及那快要抑制不住的疯狂与阴翳。只听他轻声呢喃“你是师尊也好,青青也罢,生生世世注定与我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