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渊骑到半路时下起了零星小雨,湿气蒸腾而上,让人难免觉得燥热。他的头发浸了汗珠和水珠,时不时地滑落下来一滴。
他之前去出差,刚赶回本城就被傅韬下了套,身上还穿着做工考究的白衬衫,此刻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闷得慌。
他单手把领带解了,又开了几粒扣子,意识到再解下去恐怕要被路上行人视作耍流氓了,才收回手,加快速度冲过了又一个闪烁着的绿灯。
傅子渊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赵思媛,她今天面试,穿得也比较正式:和傅子渊如出一辙的白衬衫,配了条浅色短裙。
赵思媛的脸被伞遮去了一半,看不清表情。她走得不快不慢,正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马路,傅子渊一直觉得她走路时的仪态很好看,挺拔又从容。
他把单车迅速地停在一边,算好距离大步向赵思媛小跑过去,两人刚好在家具城的大门口相遇。
“媛媛!”傅子渊喊着她的名字,跑到她的伞下,低头去看她的眼睛,酝酿了很久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对不起……”
傅子渊比赵思媛高出一截,站在伞下要弯着腰,赵思媛下意识地想把伞举高一点,又默不作声地让握着伞柄的手保持原位,躲开傅子渊的眼神,低头往下看。
天气再热,面试也不能光着腿,赵思媛穿了一条薄薄的丝袜,傅子渊此刻顺着赵思媛的视线才看出来。她的小腿上沾了点泥水,看痕迹和位置,好像是傅子渊刚才跑过来给她溅上去的。
傅子渊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果真有个浅浅的小水潭。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赵思媛往旁边走了两步,把伞从他脑袋上移开。傅子渊糊了一脸的雨丝,愣了一下。
“我面试没有过,你不用履行承诺陪我看家具。”赵思媛闷闷说了句。
“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查。”傅子渊看出她眼底里的失落,直奔主题。
“查什么呀,不是对我失望了吗,怎么又信我了?”赵思媛这句话说得很轻,几乎要融化到密密的雨丝里,转眼就消失不见。
“我从来没有不信你。”傅子渊声音很低,仿佛带着一丝沙哑意味。
赵思媛听出他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倔强地说:“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去和主办方讲。”
傅子渊沉吟了一下,心里想的是怎么不留痕迹地暗中帮她查。
“啊呀,傅总带着未婚妻来啦!”家具城门口突然走出个笑呵呵的老人,赵思媛抬头,听他的声音,隐隐觉得这是打电话给她的老板。
“陈老先生。”傅子渊笑着问候了一句,顺其自然地往赵思媛那边挪了一步,牵住了她的手。赵思媛甩了一下,没甩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小幅度地摆了摆,看上去倒像是撒娇。
“别闹,还有别人在呢。”傅子渊低声说了句,赵思媛自知不能失礼,对眼前这位老先生叫了句陈老板。
“小姑娘叫我老板真是生分了。傅总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他赏脸叫我一声陈老先生,你叫我陈爷爷也是可以的。”陈老先生又笑了笑,他活这么大岁数,一眼看得出两人有点不对经,“小两口闹别扭呢?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来吧!”
“走吧。”傅子渊伸手帮她把伞收起来,“这件事情,我会和你讲清楚的。给我一个机会,以后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赵思媛看了一眼他深邃的眼神,跟上他的步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还难过着呢。”
“应该的。换做是我,应该绝望得摔手机。可当时你那么难过,还是给我回了消息,没有把我拉黑,我真是走大运了。”傅子渊很认真地讲着,“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更想说谢谢你。这一次,我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