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三月有余,人世间沧海桑田,几度春秋轮回。
晟祺在北荒灭妖,极其顺利。
本就是几只无名无姓的小蛇妖作乱,尽管他法力未完全复原,收拾这些不足挂齿的小妖,还是易如反掌。
当他回禀了天帝,又因天帝架不住几位上古战神齐齐替他美言,便允他回了三十三天,回归战神之位。
于是,锣鼓喧天,仙家们听说北极战神将领着天禧宫的一众美女回六天晟祺宫,又出来想赶个热闹。
三十三天中,论颜值论才情,当属晟祺和辰星两位神君,前者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后者清冷孤傲,卓尔不群。
今日堵在晟祺宫门口,女仙们只为一睹昔日战神的风姿,男仙们只为一睹三千佳丽的芳容,各怀心思。
可惜,他们愿望都要落空了。
晟祺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柒柒。
柒柒自辰星宫回来后,没了精神气,成日里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病蔫蔫的,对司空义兄的所有出游提议都提不起劲头。
本就瘦弱的她,是越发的憔悴了,看着只叫人心疼。
晟祺在屋外看到她这副模样,正想找司空问罪,司空适时地出现在他身旁。
“她这是怎么了?”
“为情所困啊!”
“因为我?”
“你想多了,她这样,全是六天的那位惹出来的祸端!”
司空事无巨细将过去三月发生的事一一说与晟祺。
当提到因油炸鹦鹉肉,柒柒被罚跪三天三夜时,晟祺差点没抽出手中的宵湛剑朝辰星宫杀过去。
“我连根手指都舍不得动她,辰星这畜牲竟如此伤她,她这是是何必呢!”
司空不觉这话从晟祺口中说出,有些好笑:“你此时是旁观者清,可你又是何必呢?”
“我为她而归。”
“你接她回你宫中吗?”
“让她先住你这儿吧,我那儿此刻她定是不肯去住的。”
“我再慢慢劝吧!”
***
翌日清早,司空府内。
柒柒无精打采趴在窗台上,逗弄着一朵灵花。
血红的颜色,怒目狰狞,玩了稍稍一会儿又心生厌恶,将花扔在了门口,瘫在榻上,百无聊赖。
侍女拿着一封,兴冲冲地跑过来:“柒柒小姐,有人给您送了封信。”
“哦,放着吧。“除了辰星,她对任何事情都失了兴趣。
“小姐,您不看看吗?”
小侍女一脸兴奋,异常期待柒柒能起身下榻,过来瞅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你随便搁着吧。”柒柒不想小侍女继续烦她,随手拉过被子蒙在头上,不再理她。
“小姐,辰星神君的信,您不看吗?”
“什么?”
柒柒一把扔掉被子,起身半坐,既兴奋又难以置信。
“你说谁的信?”
一字一句再次确认。
“小姐,辰星神.......”
未等话落,柒柒箭步上前,夺过侍女手中的信封,亲眼确认,上头确是写着辰星二字。
她胸口地动山摇,心脏如打雷般快要跳出嗓子口,迫不及待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封。
那瞬间,屋内栀子花香满溢,沁人心脾,白色的花瓣,带着金色的光芒,从信纸中跃然而出,如天女散花般飞撒于上空,流金溢彩,灿若朝霞,似梦似幻。
柒柒沉浸于信中的幻术,如痴如醉。
“他是如何晓得,我喜欢栀子花?”
再看信中所书:
“白茶清欢无别事,闲庭等风也等你”
三言两语,信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人呢?”侍女还未作答,柒柒着急忙慌地跑至司空府门口,四处张望,未见辰星。
侍女跟了上来:“小姐,只有信,神君没来。”
柒柒再次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
第二日睡醒,又是一封信出现在了柒柒屋中的案几上,落款名:“辰星”。
与昨日那封不同的是,今日用了墨蓝深色信封,上面撒了些金粉,煞是好看。
当她打开信的一瞬,星辰满溢,又随即化为流星,悄声陨落屋中每一处角落,烟飞星散,如千万只萤火虫,飞舞开去,在空中排列成成两句信中内容:
“那时离别后,入梦到如今。”
***
第三日的信中,是一把古琴,一曲《桃花醉》流淌而出,时而如涓涓小溪,清新悦耳,时而云起雪飞,相激相荡。
第四日是几千只七彩流星蝶,围绕着柒柒跳起了惊鸿舞。
余下来的五日中,每日都会有一封信或出现于柒柒的床头,或搁置于她的案几上,信中每日都是花前月下的幻境,哄得柒柒的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直至第十日,她等了一个晌午,都没有信出现。
柒柒在屋中寸步不离,守在案几一侧,心神不宁,又每隔半个时辰催促侍女去府门口看看是否有信。
“你是在等本君?”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玄衣,熟悉的味道。
辰星大步跨入,走至柒柒的对侧,坐下后,双手托腮置于案几上,深情款款望着柒柒。
“我是等出幻觉了吧?怎么可能?”又揉眼睛又掐自己,而后给了自己重重一个巴掌:“就是幻觉啊,都想出魔怔来了。”
辰星不声不响,看着她傻里傻气作践自己的模样,忍俊不禁:“掐够了吗?你不疼吗?”拉过柒柒又想掐自己脸颊的手,捧于自己的脸上:“热吗?你还觉得是幻觉吗?”
“有血有肉的,好像......是真人?”
从辰星宫回来后,她无数次想过再见到辰星,应该是个什么场景,她也无数次告诫过自己,和辰星就此结束,不要想他,不要念他,擦肩而过之时,潇洒豪迈地给他一个可以留存记忆的微笑,然后昂首阔步地朝前迈去。
可现在,辰星这样的出现方式,杀得她措手不及,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她,此刻除了恍惚愣神,只剩下恍惚愣神。
正当她还在出神时,辰星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拖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跟我来。”
腾云驾雾,片刻已至星云殿。
“我不进去,你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进去.......”柒柒一见辰星要将她拉进星云殿中,立马停滞不前,抱头蹲下,尖声惊叫:“救命啊,救命啊!”
“不就是司空哥杀了你两只破鸟嘛,你要报仇找他啊,你找我算怎回事?”
柒柒把头埋至两膝之处,绝不睁眼辰星,说话不带喘息。
“你们一个一个就知道欺负我,我今年年运惨到家了,从小年夜被老妈赶出来,就没发生过好事!”
“我不要进去,你不知道,小时候我我进动物园的鸟区,被救护车抬出去的!”
“我不去啊,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不缠着你了,不,我再也不来骚扰你了。”
“让我进去,就让我一死百了了好了,你到头来也落得个杀人的罪名。”
一会儿卖乖撒娇,一会儿装起可怜,不一会儿又瓮声瓮气地威胁起来。
“演够了吗?”
辰星冷眼旁观,这一处自编自演自导的戏,好容易等她终于要喘息的功夫,厉声问上一句。
“喂?你这么凶干嘛?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虽然是大龄女青,可是毕竟人家还是个女孩啊,没人告诉过你,女孩儿要哄的吗?”
柒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儿将前些天的怨恨通通发泄出来。
“哦,女孩儿是要哄的,本君今日确是打算来哄你的。”
辰星暼了一眼纹丝不动,全身卷得跟穿山甲似的柒柒:“既然你不愿让本君哄,那就......算了。”
说罢,欲转身离去。
柒柒即刻站起,拉住辰星的一脚,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极了。
“可我又没让你用鸟来哄我啊!”
“本君何时说用鸟来哄了?”
柒柒指指前方的星云殿,声音歇斯底里:“可是里面不都是鸟嘛。”
辰星将那仙袖一挥,“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儿开。
一盏盏莲花纸灯飘逸而出,跟随徐徐仙风飞升上空,星星灯火,若隐若现,在夜空中光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