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剑术学得七七八八了,这十招,招招制胜,是能与六界八成的妖魔对战上不少功夫了。”
这几日小柒在冰上已如履平地,便索性直接回到了宫中的庭院中,日日专心练剑,很是上瘾。晟祺一心记挂着提亲一事,恨不得拔苗助长,让小柒尽快将这十招烂熟于心。
如今看来,她挥剑极其灵动,对付几个不知名的小魔小妖不成问题。于是今日,晟祺便旁敲侧击,希望能尽快地将亲事同成婚的日子定下,带着小柒回三十三天中的晟祺神宫安顿下来。
“神君,再教我几招吧,就这几招,打不过北鸢族的。”小柒跑过来,粘腻地依附在晟祺的身上,摇着她的袖子,撒娇道。
“北鸢?你要打过北鸢族做什么?”
“要是她能同我们北荒狐妖族两厢无事,自是最好,可是不保他日再次来犯,多学些总没错的,那北鸢女皇,不知是从哪儿学得些歪门邪道的剑术,法术,真真是祸害了我们北荒狐妖族不少臣民。”她正义凛然道。
“这倒是,北鸢女皇确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法力比你高出不少。”晟祺见识过北鸢女皇的厉害,不知她到底是从哪儿习得了上古时候最为邪恶冰火之术,这种法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用脑中念力,瞬间不是将对战之人烧成灰烬,便会让他们冻得灰飞烟灭,不过顷刻之间,除了几位法力高强,心中念力极为深厚的战神外,大部分的仙妖都是抵挡不住此种妖术。
由于法术过于妖邪,上古平乱之后,六界便一致同意,将列为禁术。
不过凡是上古鬼魅法术,无不例外,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北鸢女皇自上次大战后,此刻应是还在闭关复原中,不足为惧。不过,她上头有六个哥哥在,对战北鸢族,又何须她出面,于是,晟祺又问道:“对付北鸢族,你上头尚有爹爹和六个哥哥,法术皆在你之上,按理来说,无需你这个小帝姬出面对战啊。”
“哥哥们的事便是我的事,从前我还小,不懂事。现在我既然师承于六界最厉害的北极战神,那断是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了。五哥哥说过,我是帝姬,我身后是北荒狐妖族万万臣民,我是要拿出点帝姬的样子来的,不可一直躲在爹爹和哥哥们的羽翼下快活一辈子。”她说得颇为神气。
“这点,本君很是同意,身为帝姬,确是该有帝姬的责任。只是小北,先不论你的法术是否打得过北鸢女皇,本君身为北极战神,自当会为北荒的苍生担起护卫的责任,也会为你们狐妖族担起守护北荒的责任,本君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去身先士卒,如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日,本君必当以命护你周全。你还小,本君希望你能,好好地,开心地活下去。”
平日里逗笑玩乐倒也罢了,说道这些不容马虎的事情,晟祺是满脸的严肃,他异常认真,像是对小柒一辈子的许诺,亦像是他对自己责任不容他人质疑的恒心。
“神君,为什么不是你好好再教我几招,我们一起去对付北鸢女皇呢,明明可以一起做的事情,而且可以一起活下去,你为何要死让我活下去?”
一只旷野中的无邪雪狐,怎会懂杀戮的残酷?不过,这些事情,晟祺希望她永世都不要晓得更好。
他无奈地抹过干笑,安慰道:“教你也成,不过先把提亲的事给办妥了吧,本君记挂已久,却被你一拖再拖。明日是个吉日,就明日吧,明日我们一起去你的狐狸洞,同你爹爹和娘亲求亲。”
虽说小柒是满心希望她能嫁给晟祺的,可是一想到要丑媳妇见公婆,有些畏畏缩缩了。确是,她一带回去,见得何止是她双亲,晟祺还得过了顶在小柒上头六个宠她到有些过分的哥哥们。
她娘,狐妖族的皇后倒是为人特别和善,每日笑盈盈的,温柔可人。
她爹,北赢,说服她家老头问题也不大。在她小时候,她爹就曾说过,他不讲究门第家世,富有或是贫穷,只要对小柒好,仙品好,这个女婿他就认了,这几点,晟祺都是达标了的。
剩下的,是她六个难缠又会吃醋的哥哥了。
更为夸张的是,除了北小伍意外,其余五个哥哥,无一例外,觉得六界中的女人,没一个比得上自家的北小柒。
小时候她曾被抱到辰星的不周山上住了几日,五位哥哥们怒发冲冠,将辰星打得鼻青脸肿,护妹狂魔,六界之中,非他们莫属。
想到这儿,小柒笃定明日将会是一场生死大战,不禁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神君,您记着带上剑。”
“我去你们家提亲,跟着你排,算是最小的晚辈,带上剑,实为失礼了,不带了,就带着聘礼一起去吧。”晟祺说得不无道理,他需得恭敬些,方才显得出要娶小柒的诚意。
“哎,那你明天做好心理准备,我的哥哥们,不好惹。”
说完,小柒急吼吼地飞快跑入房中,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小北,我都没说完,你找什么?”晟祺被小柒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不解喊道。
“跌打损伤药膏。”小柒空灵的声音从房中飘出。
“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的小脑袋瓜中在想些什么,提亲又不是上战场。”晟祺不觉好笑,但想着明日提亲,还需得再次打点下聘书礼册,以及后续成亲,繁杂的各项礼仪的事项等等,时间剩得并不多了,他也就顾不得小柒,兀自忙活去了。
翌日清晨,晟祺早起了整整两个时辰,又颇为忧虑地将昨日清点的东西再次亲自数了一遍,生怕自己礼数不周,使得半梦半醒的雾颜怨声载道,叫苦不跌。
他郑重其事地沐浴洗漱,又换了一套崭新的白袍,脱掉了成日里穿身上的盔甲,这样一来,反倒是去掉了些往日里有些浮夸的气息,很像是古书中翩翩公子的形象,加之他五官本身就长得细巧干净,此时,多了一分侠骨柔情,身上竟找寻不到一丝将军的冷酷威严。
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打扮,颇为满意,应会得到小柒双亲和哥哥们的认可吧。
其实,门口,还有一位比她更为紧张,肩头上抗了一个小包,看似很重
小柒在院来回踱步,不过见自家人,她倒是比晟祺打扮得随意了许多。
晟祺走出来时,小柒眼前一亮,仔细端详了片刻,很是赞赏了一番,说得神君心花怒放。
这样貌真是举世无双,带回家中也算是长了她帝姬的脸,小柒得意地摇头晃脑,霎时,肩上的包袱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动,好似是不少瓶瓶罐罐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
“包中是什么?”晟祺好奇道。
小柒索性蹲下,将包袱放于地上,打开。
黑色的,棕色的,白的的......
一堆陶瓷瓦罐......
“小北,你是要将神宫的厨房中的锅碗瓢盆全部搬回你的狐狸洞去吗?”
“你且仔细看看,这些全是上好的金疮药,这瓶,治疗剑伤,这瓶,是专治刀伤,这瓶粉末,是治疗灼伤.......全是北荒特有的药膏,效果可好了。”她一一排列开来,给晟祺介绍着。
晟祺笑出了声,就连从前九死一生的上古洪荒战场上,他都不曾带着一堆的瓦罐药膏上战场,今日提亲反倒要带这么些个劳什子。
“小北,我是去提亲,不是去挨打。”
“去我家提亲,和去挨打没有差别。你是不了解我那几个哥哥,从前啊,只要带着学堂中的男孩回狐狸洞中耍玩几个时辰,第二日,他便无法来上学了。”小柒将事情的严重性强调了一遍,还绘声绘色地举了个鲜活的例子加以说明。
“小北,你认为,本神君打不过你那几个哥哥吗?”
“不是打不过,只是,你是小辈,不好动手还击的,只能委屈受着。我便为你准备了这些药膏。”她一本正经地回应,听上去不无道理。
“好了,本君应承你,不还手便是,谁让你是本君心尖上的小雪狐呢,为了你,本君愿意忍。”他蹲下一起帮着小柒将地上的瓦罐收回包袱中,又顺手接过了包袱替她扛着。
二人说说笑笑走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北荒狐妖族的狐狸洞口前。
“奇怪,怎么会这么安静?”。小柒满是疑惑,这个时辰,大家少有待在洞内的,她边四处寻找便朝洞中嚷道:“五哥,五哥,五哥。”
未果,她让晟祺于洞口出等一会儿,待她进去知会一声再来接她。
“啊,爹!”洞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吼叫。
晟祺心下着急,跌跌撞撞直闯入内。
洞内,杯盘狼藉,地上七零八落,全是家具,摆设遭到巨大威力后破碎的残片,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打斗。
不远处,小柒跪地,身上的樱粉纱衣被染得一片殷红,满脸泪痕,哭得伤心欲绝。
怀中,是奄奄一息的狐妖族皇帝。
“爹爹,爹爹。”小柒泣不成声,回过头看到晟祺入内,无助地看向他,道:“神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爹爹。”
“没用了,小柒,爹爹就要走了,我知你今日会同神君过来,强留一口气等你。”白赢奄奄一息,歇斯底里用尽浑身力气抓着小柒的手说到。
“不会的,不会的。”小柒哭着答复。
“小柒,你听爹爹说,是北鸢女皇,昨日夜晚偷袭,你的六个哥哥和娘亲,是她.......”因吊着一口气,白赢说至一半,已经气急,转眼看向晟祺,晟祺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细心聆听最后的托付。
“神君,本君求您,带着小柒快走,不要再回北荒,不要为北荒狐妖族复仇,我只想她,好好活下.......”还未等说出最后一字,他又猛吐一口鲜血。
小柒感到爹爹的手在一点一滴滴地失去温度,她用力搓着,试图将他们搓热。
晟祺走到她身边,用力抱住她。
白赢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走,快走!”
一口气卡在喉中,再也没有上来。
“爹。”声嘶力竭地一声吼叫,全身虚脱了下去,昏死在晟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