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一个寒颤从梦中惊醒,见火以燃尽,想着起身添些柴火,却发现哥哥已不见踪影,猛然心头一凉:糟了!
渣扁还在府上狂饮,左拥右搂,甚是欢喜。
众人早已心神疲惫,想着辞席而去,可又害怕坏了渣扁兴致,难免日后他不计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作陪,有实在撑不住的,就往酒桌上一趴,又或干脆以地为床,拿天当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睡了起来。
百桌酒席,到二更时分,已是鼾声一片,只剩下渣扁这一席还勉强支着酒杯,府上下人忙着收拾酒器、餐具,叫醒酣睡的众人,打发他们回家。
正忙着,忽的有人指着空中叫道:“不好,失火了!”
众人顺着所指方向抬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看这方向,不会是艳云楼吧?”
“好像是啊!”
……
“这可糟了,老妈子!老妈子!你快来看看啊!”
艳云楼的老妈子还在后院搭理着姑娘,想着今天又能赚多少钱,听得前院有人喊她,这才摇着身段,晃晃悠悠的出来,
“怎么了这是?又吵又闹的…”
“你快瞧瞧那儿,是不是你的艳云楼?!”
老妈子抬头一看,可慌了神,不是自己的东西,瞧不得仔细,看不得真切。老妈子一眼便看明白是自家院子,
“哎呦!哎呦!可不是我家艳云楼啊!这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了…”
这老妈子一哭闹不要紧,惹的艳云楼的姑娘们也一并哭喊起来。
渣扁正喝的似醒似醉,听到院内又是有人叫喊失火,又是一众女人哭天抢地,酒意去了一半,强撑起来,冲着院内大喊:“嚎叫什么!我渣扁死了不成?”
众人被渣扁这么一吼,静了下来,老妈子对渣扁哭道:“渣爷啊!你快瞧啊!艳云楼失火了!可不得了了……哎呀~这叫我老婆子怎么活啊……”
“够了!”渣扁说道,“好好的院子怎么会着火,一定是有人知道今日我摆宴庆寿,所以借此机会故意纵火,你们不要慌,先随我去看看。”
说罢,渣扁一脚踹开酒桌,出了门便奔着失火处去了。
众人随着渣扁,寻得失火处,不出所料,果然是艳云楼。
这艳云楼虽然算不得琼楼高殿,但在外墙中也算得上有名有脸的建筑,占地长十四丈,宽八丈,院内有一碧水莲花池,主楼上下两层,大小房间约有五十间,地处闹市,周围酒楼,大小赌场,钱庄,店铺一应俱全,所处街道的店铺也近百家,是渣扁的摇钱树。
有人见火势凶猛,怕连累到自己家,叫喊着让大伙回家提水来灭火。众人这才赶忙各自回家取了水,前来帮忙。
这火自己烧了一半,被人们灭了一半,直到快三更天才算消停。老妈子见火灭了,挣扎着向邻居们道了谢,再回头看着渣扁,脸色煞白,不知是被这月光给映称的,还是给气的。
渣扁心里憋屈,这艳云楼就是自己的来钱道啊,如今路让人给堵了,要是“冤有头,债有主”倒也好办,惹得起的,出出这口恶气,惹不起的,倒也死了这心,省的烦躁。
渣扁一声不吭,憋着生闷气。老妈子在一旁想探句话,可又怕渣扁拿自己撒气,只好领着姑娘们去烧完的废墟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被毁坏。
老妈子和姑娘们刚要起身,只见园中水池里爬出一人,这人先是吐了几口水,然后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过了一会儿有胆大的过去一瞧,方才认出,是禾三。
叶寒把禾三砸晕后,想逃走,却被神秘人挟持,那人问叶寒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大半夜的跑的艳云楼来。
叶寒心知无处可逃,索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告诉那人,说:自己带着小妹逃难至此,本想着讨口饭吃,没想到被渣扁羞辱,连小妹母亲的遗物也被抢了去。小妹身体欠恙,他多次来震偏门哀求,希望收留,却被赶出。为了生活,他只好干了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多半被人发现,为也挨了不少打。今日前来,只是想拿回东西带着小妹另谋他处,望放他一马。
那人听完,似乎并不在意叶寒说了什么,收了刀,冲着叶寒说道:“既然他们待你如此,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说罢,拉着叶寒又回到艳云楼中,叶寒挣脱不得,执拗不过,只好顺从。那人找到柴房,寻得火石,就要烧了这楼。
叶寒忽想起一事,赶忙说道:“这位侠士,你要烧了此处,我拦不住你,可楼中还有一人,还是别害了他性命,救他出来吧!”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叶寒,浅笑一声,“好吧,你去把他拖到水池。”
叶寒不明何意,但也不敢拒绝,只好照办。
那人先点燃了柴房,去到院中,发现叶寒看着禾三发呆,不知所措,那人道:“把他弄醒。”
“什么?这…他要认出你来,你可……”
“不碍事,不碍事,你只管走你的,别人他们找到你,剩下的事我自有办法”。
叶寒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狂妄之人,却也无奈,漾起池中水泼到禾三脸上。
禾三被冷水一激,醒了过来,只见眼前站立两人,其中一人年岁不大,却虎背熊腰,手中还有一把利刃。自古做贼心虚,禾三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连忙磕头陪罪,跪地求饶。
禾三话还没说全乎,就被那人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兀阙城留你们这些杂碎在此,是给你们活路,不是让你们欺良霸善,若不是我这位小兄弟心软,我今日一定要你狗命。”
说罢从禾三身上扯下布条,揉成一团,塞进禾三的嘴里。
“我且留你在这水池里,是死是活,看你造化。”
就这么,禾三束手束脚被扔在这碧水莲花池里。
那人倒也不急,一直等到主楼起火,才带着叶寒离开了艳云楼。
这可苦了禾三,外有火,内有水,是无处藏身,只得一边想着挣脱绳索,一边求着老天爷饶命。
幸亏禾三瘦小,麻绳遇水松散,拼命挣扎了一会儿,脱了束缚,可为时已晚,火势早就蔓延整个艳云楼。
禾三为了保命,只好继续留在水中,一会儿潜水避火,一会儿出水倒气。可火场之中,水早已是浑水,气也已是浊气,待到众人灭了火,禾三只剩下半口气了。
渣扁叫人把禾三抬到自己面前,问道:“禾三,你怎么在这?”
禾三喘着粗气,脸上混浊,心中却一点都不糊涂,
“渣爷,小的原本是想回艳云楼取自家宝物给您祝寿,可不巧被人暗算,这才遭此大难,幸亏渣爷相救……”
说道此处,禾三竟嚎啕大哭起来。
渣扁心想:话倒不真,哭倒不假。
“那你可知何人纵火,又去向何处?”
禾三见渣扁不追查自己,稳了心神,仍哭诉道:“一人锦衣绸缎,身材壮硕,不曾见过,另一人是经常偷饼那破烂小子”。
“你看真切了?”
“看真切了!”
禾三这时也是信口胡说,他虽认得叶寒,但至始至终未敢正眼瞧过,也就是找个替罪羊,好为自己开脱。
可还真就让他蒙对了!
话说两头,那人烧了艳云楼,和叶寒一同出了城。
叶寒想着就此别过,结果那人却硬要跟叶寒去看看他的住所,叶寒也是无奈,没见过惹了这么大的差事,还有说有笑,吵着要去人家做客,真不知是痴是傻。
叶寒只打听到那人叫谢二,自己却被问了个彻底,心中疑虑,不敢再多言。
二人边走边聊,刚离城不久,便见一人从对面跑来,边跑边喊:“小叶哥哥”
叶寒一听就知道是小妹,原来小妹醒来找不到叶寒,就知大事不好,又见城中有火光,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赶忙往城处走。又因身体乏力,只得走走歇歇,这才遇见叶寒。
叶寒见是小妹赶忙迎了上去,小妹先是欣喜叶寒没事,后又埋怨起来,'骂'叶寒不守信用,闹起情绪来了。
一旁的谢二看得热闹,笑着说到:“果然如叶兄弟所讲,离小妹着实缠人啊。”
小妹这才想起问叶寒,此人谁,怎么认得我?
不等叶寒开口,他先说道:“我叫谢二,兀阙城人,是你哥哥的朋友,我不仅知道你姓什么,还知道你叫云姝,今年一十二岁,小我四岁,我还知道……”
“呃,谢二兄弟”叶寒赶忙打断,“我与小妹早已商定,今日就要离开兀阙城,去往别处。我与你烧了艳云楼,难免被人追讨,你多加小心,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叶寒拉着小妹转身离去。
谢二面露不舍,想留住叶寒,可叶寒压根不理会,只顾拉着小妹走。
叶寒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流浪多年,不曾有人愿意和他说过这么多话,虽然交往不深,但叶寒能感觉到谢二和自己多有相似之处,奈何世事难料……
小妹看得明白,知道哥哥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不忍点破,默默的跟着哥哥。
叶寒带着小妹刚走不远,就听见后面喊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