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拿着林芊芸的小手摸了又摸，倒是没了刚才的心疼，语气中更多的是探究：“怎么咱们侯府真的是小姐去干活？一家子下人都是白养的吗？”
林芊芸扑哧一声笑了，道：“祖母说笑了！这是我与三妹妹平日练武所至，并没有干什么活！”
林老太太也觉得有趣，随之笑道：“哦？人家的女儿都是绣花、做女红。咱家的女儿，竟然是要练武的！”
“祖母有所不知，芊芸前两年很是瘦弱，粗略的学了点武艺，这两年才长得健康了起来！三妹妹是一个月前进的府，她当时比现在可瘦多了，正是这一个月跟着芊芸一起学武，才稍微能看了些！不然让老祖宗您看了当时的三妹妹，可不知要心疼到什么样呢！”
林芊芸说话讨巧，声音又甜，老太太脸上的怒容很快的消散，但对卫若楠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府里几个孩子状态不太好，她这个当主母的逃不了责任！
恰在此时，高姨娘竟掩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林傅立马黑了脸：“母亲回府的好日子，你哭什么丧气？”
见这姨娘哭了起来，林老太太又想起在客栈听到的那些话，非但没有动怒，语气倒是暖和了些：“你别急着凶她，先问问她是有什么事！定是平日里你们苛待了她，让她不得不哭到我面前诉说一下委屈。”
“母亲！怎么会呢？我与阿楠都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是不是的我不管，既然人哭到我面前，我总要听一听她说些什么的。”
得了林老太太的命，高姨娘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看了看林傅。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坐实了林傅苛待了她一般。
林傅恼了：“母亲让你说，你说便是，你看我做什么？”
“……是！”
高姨娘连忙擦了眼角的泪珠子，朝着林老太太跪下，道：“母亲，并不是主母和老爷苛待了奴家。只是奴家见到芊芸小姐和后来的三小姐，都习了武艺锻炼了身体。再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体极差，个个染了时疾，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林老太太诧异道：“怎么府里的孩子不是一同学习武艺的？这还区别待遇上了？”
这情形像极了她在客栈听到的那些传闻！
果然侯府里面有一个善妒的主母可不得了呢！
从一开始林老太太就对卫若楠没有什么好脸色！途中被林芊芸好话哄了两句，略微有了几分改观，现在听了高姨娘的话，林老太太更加不喜这位主母儿媳了！
卫若楠已经杵着好久，这时候却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两句：“母亲，芊芸的武艺是我闲来无事亲手教的，并未找师父。这事，两年前高姨娘就已经知道，但她并未送两个孩子过来一同学习。而三丫头的武艺却是芊芸教的，这两个孩子玩的好，三丫头边拜了芊芸当个小师傅。咱们府里并没有对这两个孩子区别待遇，武艺的传授也是随意的。”
高姨娘叹息道：“只可惜我没有武艺可以教给孩子……”
林老太太见状，道：“卫氏，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他们四个也是教，何不一起教了？”
卫若楠有些为难：“芊芸学的是卫家枪法！”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是定北侯府卫家的出身，我老婆子可指挥不动你呢！”
林老太太脸色黑沉，一提到定北侯府，她就想到当年的黑历史。
想当年，卫若楠刚刚下嫁给林傅的时候……不对，应该说是林傅倒插门进了卫家的时候。
林老太太原本是满心欢喜的去参加林傅的婚礼。
那定远侯卫修对她倒是有礼，只是旁人的碎嘴却总是能随着风刮进人的耳朵里。
因着婚事，不得不留在定北侯一段时日，可是没少听到说林傅配不上卫若楠、林傅吃软饭等等之类不中听的闲话！
不过为了家庭和睦，她是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跟卫若楠计较的。
但是近日，卫若楠竟然拿出卫家来压她……
林老太太也是一时间气不过，直接摔桌子走人了！
……
……
最终还是卫若楠低了头，去跟老太太赔了罪，主动提出一视同仁，请个武师傅教导四个孩子简单的武艺，以强身健体为主。
林老太太倒是没有坚持让卫若楠传授卫家枪法。
过了当时，气也消了，林老太太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糊涂老太太。
卫家枪法不外传，这是整个南国都清楚的。
除了卫家本家人以及卫家十三骑，无人能学正宗的卫家枪法。
卫若楠能传给林芊芸，已经是对林家不薄了。
待卫若楠走后，林老太太沉思了片刻，对随侍道：“常红，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卫氏看着不像是个坏的。”
随侍垂首，笑而不语。
她知道，林老太太这话不是在问她，而是已经有了答案。
等到林老太太将视线挪过来看她，随侍才笑道：“主子英明！”
“我若真是英明，就不该在人前与我这好儿媳下面子！哎！罢了罢了，左右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我也不去想那些弯弯道道的了。我就呆在这侯府禅院里吃斋念佛，为这些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们祈福吧！”
随侍：“主子睿智！”
林老太太面露慈祥，半眯起眼睛，不一会儿又睁开道：“常红，入府之后，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随侍不解。
林老太太：“卫氏是主母，却住在西院？高氏一个姨娘竟住在东院？”
“主子！你刚才还说不去想那些弯弯道道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又开始寻思这些事儿了？”
“不。”
林老太太面色凝重了几分，眯起眼睛想了想，道：“这高氏不简单。”
“主子何解？”
“你想想看，从我们进入京都城下榻客栈歇脚那里算起。按理说我午睡的时候，你都是一直守在廊下的。怎么今日会离开一会儿？还让一群碎嘴的婆子进了廊下叨扰我？”
“这……”
随侍回忆起来，当时是有个小二唤了她去，在登记的问题上闹了些口角，回来的时候，那群婆子已经吵醒了林老太太。
果然，是有点问题。
林老太太从嗓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来：“哼！这是从我进京就开始算计上了。常红，你觉得那小二与那群碎嘴的婆子是受何人指使？”
“如果真是受人指使，那必定不会是侯爷和卫氏主母。只能是高氏姨娘了！”
“是啊！现在想来，那些碎嘴婆子的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为的就是让我对卫氏媳妇没有个好印象，打心眼里偏袒高氏姨娘这边……呵呵，好算计！”
“主子，您可要出手？”
“不。我老了，累了，折腾不起来了。就交给后辈们自己玩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