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拼命地逃亡,冷汗漫布全身,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身后是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呲呲”的恐怖中伴随着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啊!”
“救命,帮我一把!求你了!”
“亚尔,帮我!”
恍惚中,好像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
亚尔不敢停歇,但也回望了一眼。那一刻,血腥的画面让他永生难忘。
艳阳下,毫无理智的、身体破烂不堪的行尸走肉——尸人,不,那是被先知们命名为死毒体的东西,它们团团垒垒聚在一起,强大的力量加重量将人类种最后之国【普罗亚】的城门撑破。
炸裂般的个体如蝗虫般席卷飞散,路人、商贩、士兵、将领被扑倒压制,然后被越聚越多的死毒体包围淹没,血肉被咬断,黄昏之息将他们快速腐蚀。
这一刻,阳光、鲜血、肉块、惶恐、捕食者、破烂的城门、扭曲的人形构成了一幅末世的画卷,亚尔被心中突兀出现的绝望怔住了,脚下不慎,被绊倒在地上。
但他不敢停下,手忙脚乱地爬起继续逃亡,那些怪物正在飞速地扩散,甚至有好几个朝他跑来。
“亚尔救我啊!”
那声音又出现了,像是他的同学修斯,他们之间并不熟悉,顶多见面会打个招呼的程度。
“对不起。”
亚尔心里默念了一句,没有再回头。
他感觉自己有些残忍,但这个时代,这个【终焉】年代,这个鬼一样的残酷世间,只有残忍一点才能活下去。
但即使这么想,即使这么劝说自己,还是有些难过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
双肩被一双巨大的爪子抓住,然后身体极速悬空,一只大鹰趁他心神不定时锁定了他。
亚尔连忙反应过来,拔出腰间的武士剑,手腕一扭将舞好的剑花对准身后一刺。
像是刺进泥泞的地面,大鹰毫无伤痛感觉,继续抓着他升空。
亚尔将剑拔出,伤口中带出黄色仿佛烂疮液体般的血液,一下溅射在他脸上。
像是浓硫酸泼在脸上,皮肤和里面的肌肉被极速腐蚀、变黄,这是黄昏之息带来的感染和猛毒。
这大鹰早已被感染,表皮毛发消逝,只剩内里发黄腐烂的肌肉支撑它混乱的破坏意识。
亚尔从没受过如此的痛苦,但还是忍住继续对抗大鹰。
不然,他会死。
他不想死。
亚尔扭动手腕,将整条手臂,乃至身体的大部分力气拧成一股,然后透过剑身传递到剑刃上。
“御羽平取。”
这是他修习的弑羽流剑术其中一招,意在一刀取敌,无顾生死。
剑花没过头顶,削下了大鹰的肉与骨,两爪齐断,亚尔从半空中掉下。
“咔!”
“咚!”
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而落地的动静也吸引了一大群的死毒体。
“咔咔……吼吼……”
渐渐被包围,四面楚歌。
痛苦、绝望弥漫在亚尔心底,他撑起身,忍着痛苦,做出弑羽流的剑姿。
与此同时,混乱的黄昏之息开始腐蚀他的大脑,眼睛里出现一片猩红。
大量的死毒体扑上来,血黄血黄的恶心烂肉,满是污垢的牙口,残破的指甲,一拥而上。
“羽斩!”
“咻”地剑鸣,将面前四颗头颅划断,而身后扑来的死毒体将他压倒。
一个个,像是蟲种般朝他挤,沉重而恶心。
然后意识模糊间,身后的衣物被咬破,接下来是皮肉、内脏……
痛苦中,喉咙被抓破……
一种混乱破坏的意志在他脑海里弥漫。
恍然间,似乎有一只黑色、无比庞大的触手一昏一暗中向他伸来。
不合逻辑地,黑色触手从他的嘴巴、耳朵,或者是鼻子中分裂、进入,接触他的每一个角落,肌肉、血管、骨骼、腔道,甚至是大脑都被触摸。
灵魂被拥抱,全身心被占领,所思所想都被混乱成那黑色触手的主人。
那伟大的、至高的、不可名状的神灵。
祂的名讳不可被述说,祂的存在无人可直视,祂是无人可以理解的伟大之神。
被同样伟大的神灵们敬称为——黄昏之主。
信徒的死毒体们开始散开,亚尔踉踉跄跄地爬起,行尸走肉地寻找猎物。
可这个瞬间,时空被猛地攥住,然后奇迹般地跳跃,一切如同镜像般破碎……
——————
“啊!”
噩梦终于被终结,亚尔猛地睁开眼睛,“噔”地一下从床上惊起,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喉咙里还在下意识地恐嚎。
那种身处绝望、举目尽是末世的感觉,那种被撕皮啃肉、挖心掏肺的痛苦,那种脑海被猛毒侵入、如同爆炸般的胀痛,仿佛依旧刻印在他的身体和灵魂,带给他巨大的恐惧。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静下来,看了看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噩梦。
不过如此真实,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噩梦,真的只是个梦么?
亚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禁陷入了思考。
他在梦里成为了《终焉》里最后之国【普罗亚】的王子,经历了【普罗亚】的最后三年时光。
从【魔物种交易】事件到【巨墙堡垒】事件,从【人族立主】事件再到【明日方舟】事件,最后是【死毒体破国】事件,他被当场啃食感染。
这一切大事件他都历历在目,甚至参与其中,根本不像是假的。
比当初以玩家身份参与时,要真实太多了。
不过他也没心情再想下去了,况且越是细想,那些痛苦的感觉就越是要浮现出来。
真是受够了。
摇了摇头,亚尔来到床边,穿上特殊的毛皮鞋,一种既视感传到脑海。
这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房间,偏西方的古建筑,富丽堂皇,不远处是一张木制书桌,边角上黏着蜡烛,一边是羽毛笔和羊皮纸。
暖黄色的墙壁上贴着艺术的壁画,方柱上放着宝石和瓷器,这房间看起来很华丽。
亚尔感觉他在这生活了十多年。
但这不是扯淡么,他可是现代人,明明是在现代社会居住的。
那这里是哪?为什么这么熟悉?
亚尔四下走了几步,那种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心底也逐渐感觉不妙起来。
这不是……《终焉》里那个王子的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