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宿舍卧谈会上,几个女生八卦起班级绯闻录,各自分享着小道消息。
有的说团支书和文艺委员眉来眼去的,并列举了三个亲眼所见的暧昧场景,众人纷纷称奇;
有的说学习委员喜欢政治课代表,众人将信将疑。
有的说体育委员和寝室长有情况,不过瞬间就被刘眉否认。
卧谈会气氛愈加热烈之际,李娟娟神秘兮兮地发问:“你们想不想听听班长的?”
满室寂静,少顷一哄而笑。
刘眉立刻嘘声,“别把宿管阿姨引来!都小点声。”
林依楠翻了个身,暗夜里也看不清墙壁,却模糊地浮现出学霸的样子。
“没人好奇吗?”李娟娟疑惑。
下铺的女孩笑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绯闻传来传去,当不得真。”有人插话,“之前还传依楠和班长暧昧呢,也没见发生什么。”
林依楠愣住,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传的?
“娟娟,你是不是要说班长和李梓玫啊?”
“这就是校草的魅力,但凡是个女同桌,总得传点什么出来。”
李娟娟听她们都不信,索性说道:“反正我亲眼看见过。言行举止和眼神都能看出来,不信你们自己去观察观察。”
她言之凿凿,众人开始动摇,“不会吧?两人看着也不搭啊!”
“我倒觉得挺般配的啊!”旁边的反驳,“一个开朗活泼,一个高冷寡言,性格互补嘛。”
“有点道理……”
刘眉听着上铺一直没出声,打断众人讨论,“今晚八卦会谈时间到,安静睡觉。”
“寝室长~正说到兴头上啊……”
“睡觉!”
众人无奈,屈服于寝室长的“严威”,被迫闭口睡觉。
林依楠心里酸涩难过,也很清楚现在涌现的情绪代表着吃醋。她在嫉妒李梓玫,无论绯闻当不当真。
这些阴暗的情绪折磨着她,使其久久不能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林依楠下意识地观察着旁边两人的日常互动。
看得越多,她的一颗心就越发沉重。
学霸的神色非常柔和,她好几次看见他微笑着和李梓玫说话。
两人兴致勃勃地探讨着数学题的多种解法。
她数学不好,从来都是请教学霸。
同样是女孩,林依楠能看懂李梓玫眼中的情谊。
崇拜、钦慕、向往……
事实胜于雄辩,娟娟说得对。
林依楠一颗心无声无息地沉寂下去。
后来,她说服自己再也不去关注那两个人。
粉色糖果盒里的薄荷糖还剩十几粒,她陆续送给前后桌,很快就消耗殆尽。
本来准备扔掉铁盒,可心里终究有些不舍得,万一真是学霸送的怎么办?
还是留个纪念好了,纪念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
顾北承最近有些小困扰,心心念念的女孩像是变了一个人。
走廊上遇见,女孩漠然无视地擦肩而过,再不像之前那会一低头的温柔,以往还能感受到她偷偷看自己的小动作,现在却正襟危坐,从不侧视,俨然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傍晚,同学们用完晚餐,有的三五成群地在校园里活动,有的结伴回宿舍,更多的直接回教室温书刷题。
林依楠按照惯例练习英语听力,不过她更换了场所,一个人在操场找到一个安静角落,坐在人造草地上,迎着落日余晖,戴着耳机认真练习。
她一边听,一边迅速地在脑海中翻译成中文。
操场中间有低年级的学生在踢球,旁边有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乒乓球的,一派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景象。
林依楠安静地缩在角落,不受影响,全然沉浸在听力内容中。
夕阳西下,淡黄的余晖洒在身上,温暖舒适。
篮球场上,一群少年结束半场比赛,约好明日再战之后,各自拿起校服外套水杯等物品四散开去。
张锰灌了几口水,将空瓶子一扔,瓶身以抛物线形式准确掉落垃圾桶,他得意一笑,对旁边的人影说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俩再练练手?”
“不练。”顾北承直接拒绝,今日运动量已经达标。他系好鞋带,站起身穿上校服外套,视线扫了一眼不远处,若无其事地拿起长椅上的几本资料书。
张锰看他那架势,晓得是要回班级学习,也就没有继续劝,自己拍着篮球练习去。
顾北承没有回班,而是穿过足球场,踏着落日余晖走向沐浴在光影之中的女孩。
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
一道身影罩下来,林依楠惊讶地仰望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学霸。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顾北承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把手里的资料书放在两人中间。
“在听什么?”疏朗沉净的嗓音响起。
学霸近在咫尺,存在感过于强烈,林依楠不着痕迹地往一边挪了挪,尽量拉开距离。
“英语短文。”
顾北承等了一会,见女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邀请他一起听,视线默然一转,望向天边晚霞。
两人归于沉默。
林依楠早就听不清楚耳机里放的英语听力,直接按了暂停键,却没有取下耳机线。
顾北承轻咳一声打破寂静,然后出声对她说:“下个月期中考试。”
林依楠疑惑地看向学霸,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知道啊,最近也一直在积极地备考。
“若是有不懂的数学题,可以来问我。”顾北承说完这句话后,耳尖微烫,望向远处。
哪成想被女孩直接拒绝,“不敢麻烦班长,张睿轩数学也挺厉害的,经常会帮我答疑解惑。”
温温软软的嗓音说出口的话却让顾北承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林依楠其实没有听懂学霸的话外音,只想着以后不再打扰他,所以才那么说。
顾北承沉默不语,从资料书里翻出一本小册子,朝女孩递过去。
林依楠接过翻了翻,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纸上工工整整地写满了数学笔记以及易错题型。
学霸……这是特地给自己开小灶?
“谢谢班长。”拿着册子的手微微发抖,林依楠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顾北承拿着剩下的几本资料书,站起身,俯视着女孩,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一瞬不瞬,“期中考过后,会重新调整座位。”
林依楠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回班上自习。”顾北承收回视线,转了话题。
林依楠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连忙以手撑地站起身,匆匆拍了拍衣服上沾的草屑,暗自纠结一会,还是选择问出声:“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每次大考后不都会换座吗?为什么对她强调这个?
顾北承一边往回走,一边神色不自然地应道:“我很期待……再次成为同桌。”
仿佛一朵烟花灿烂绽放,林依楠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愣愣地望着前面一步一步走远的高大背影。
再次成为同桌?
成为同桌。
同桌!
没有听到脚步声跟上来,顾北承停步侧身回望,长身玉立等候着她。
女孩茫然模样可爱至极。
林依楠沉寂多日的心潮被他一句话撩拨得起伏不定。
他真的想再次和自己成为同桌吗?
不是李梓玫,而是她?
从前两人朝夕相处的记忆片段纷飞杂乱地闪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破壳而出,林依楠深呼吸数次,努力克制住那股冲动,不去胡思乱想,收拢心神,一步步跟上去。
顾北承等女孩走到近前,才抬步继续前行。
林依楠落后一步跟在学霸后面。
“最近书店进了一批新教辅,我明天带给你。”
“不用麻烦……”林依楠脱口而出,对上学霸不容拒绝的眼神,下意识地转了话风,“好……那谢谢你。我照价买……”
顾北承此时才露出一丝笑意,罕见地打趣她:“跑腿费怎么算?”
“啊?”林依楠被那昙花一现的笑容迷了眼,一时半会没答上来。
学霸的跑腿费当然不能怠慢,要不——
“请一顿晚饭如何?”
没等她说,学霸已经自己提出要求。
“好。”林依楠点头应下,可是——“你不是回家吃吗?”
顾北承解释一句,“偶尔也会去食堂。”
“好,那明天刷我的卡。”
林依楠虽然感觉学霸今天的言行举止有些不同往日,但是一想到明天能和学霸一起用晚餐,心里就愉悦得直冒泡泡。
沉寂好几日的心思也逐渐活泛起来。
夕阳落山,天色渐暗。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陆续向教学楼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