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语道:“若你不信我所言,便试着去将落涧谷中的三潭之水饮尽,它们能延续你的寿命,还能顺便修正你被悠宁所篡改的记忆。
到时候待你想起一切,其中的是非曲直,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
而在此之前。
天宫。
悠宁先派了鸾鸢前去魔族和亲,转眼,他便听从了众仙之前的建议。
去青丘借兵。
青丘同天族是世交,尽管当初将两族结成世交的老家伙们都已经不在了,但是青丘是重情义的,也不愿违背祖训。
自打千年前,青丘的长老们为了六界苍生皆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将自己此生的修为内丹都交给了鸣鹤上神之后,天族至此也没有在求助过青丘什么,反而青丘还一直都在承蒙着天族的照拂。
虽然那个下令照拂他们的并不是悠宁,而是昊天。
可昊天身为天帝,自当代表天族。
眼下悠宁即为天帝,千年来第一次向青丘求助,借兵出战,他也应当礼待,不得拒绝。
“狐帝,这件事情,可否要告知狐后一声?
毕竟,悠宁上神此番借兵所要围剿的,是她的母族。”跟在殊言身边的内官如是道。
殊言一手捏着那卷来自天宫的圣旨,一时五味陈杂。
对于借兵攻打妖族这件事,他的内心是抗拒的,可却又无可奈何。
不拒绝,这对尽欢未免太残忍;可若是拒绝了,两族情意就此毁于他手,继而遭到天族的迫害,他更是对不起他青丘的子民。
左右权衡再三,殊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必了。”他道,“狐后产期在即,身子不便,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就不要传到她的耳朵里了,还是让她安心养胎待产吧。
这件事情,等她顺利生产以后,我会去跟她解释的。”
“是。”
青丘的兵借了来,剩下的,就差个将领。
吃了先前沧遗元君的一次大亏,悠宁这次不敢在随意的让人担任起这个职位了。
端坐于高高的凌霄宝殿之上,悠宁放眼整个天宫,也没有一个让他可以完全放心托付之人,便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他卸了一身沉重的帝冠,迈着步子行走在寂静深幽的宫墙之内。
守卫的天兵见着他来,皆不由得吃了一惊,而后纷纷朝着他施礼。
悠宁的步子并不曾为了他们而停缓下来,他随意的挥挥手,示意这些天兵们都可以下去了,而后朝独自一人,托着老长的银白色的衣摆步入宫门之内,乘着满院落花,踏着翻腾的云海,他伸出手,终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
“轰噜噜噜——吱。”
耀眼的日光顺着缝隙照进了昏暗的房门之内。
门的正前方立着一尊金雕的大佛,他的目光如炬,捏起的手指间一点佛印扩散而出,在他的前方布下了一个不大的结界。
而在那个结界之中,折袖一身略显凌乱的衣服,正披头散发的瘫坐在那里。
那日她入三江之境,一跃龙门脱胎换骨,并且还说服了那三江之主来给自己当帮手,准备一同做掉昭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便想到了她那个神秘莫测的主上。
昭纥眼下在天宫之中,有些天兵、鸾鸢、乃至是悠宁的重重庇护,她要想从这些人的手底下去取昭纥的性命,就凭她和三江的本事,那是完全的不切实际。
可若是她那个主上愿意相助,这件事情,说不定就能容易上许多。
可是,当她以琴音为号召唤出她那主上时,那人却诱骗她上来天宫,一路为她清除了所有阻碍的将她引来这里。
而后,便彻底的将她困死在了此地,任凭她如何的想尽办法都无法出去,这道佛印的结界,就连漩鳞镜都无法穿梭。
这样高深的术法,这样强大的灵力,究竟谁人才会拥有?
被困在这的这许多时日里,她想了许多,可除了那人,她实在无法想出第二个人来。
是以,当久违的日光在此穿过封锁的大门照进她的视线之时,她甚至都不用背过身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来了,主上。”折袖微微抬了抬头,扭动了一番这许久也不曾扭动过的脖子,扭得骨头“咯咯”作响。
“哟,关了这么些时日,倒是将你给关聪明了不少嘛。”悠宁笑着,微一抬手,“啪”的一声又将开启的大门给关上了。
“承蒙主上夸奖,关了属下这么久,突然想起属下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寻你能为何事,自然是为着和以前一样的事。”悠宁说着,又是一个挥手,撤去了这困住了她许久的佛印结界,“我已然朝青丘借兵,准备攻打妖族,眼下尚缺一个将领。
我觉得,这个位置,你最合适。”
“哦?为何?”折袖不解。
“因为此番出兵,我并不想以天族的名义前去,只想以你的。
你如今的模样,是妖族的先后,尽欢的生母。
尽欢如今身为青丘的狐后,你朝她借得精兵,理所当然。
魔族凤来抢占你妖族,你发兵夺回,亦是理所当然,并且你妖族的子民,也当会为你马首是瞻。
如此,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哦?这对你天族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可是于我折袖,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之前臣服于你,听命于你,是希望,你能助我除掉昭纥,让我为江三公子报仇雪恨。
可如今,你竟然为了护她性命,将我囚禁在此,我又为何还要听你号令?”
“你倒是很有骨气,看你这样子也是不怕死了,我也就不浪费时间来胁迫你。”悠宁赞赏的看着她,“昭纥如今就在妖族,而且周身灵力尽失,如同废人。
这件事情换个说法。
我,借兵于你,让你能够报仇雪恨。
你,去是不去?”
他说着,缓缓的走道折袖的跟前朝她伸出手去,将能够调动军马的虎符递到了她的面前。
折袖闻言,抬起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良久,最后还是收下了那枚虎符。
“为何?”她不解的问,“在此之前,你明明还要和她大婚,还为防我会在你们大婚之前对她不利将我囚禁于此,眼下又为何会放任我去杀了她?”